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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笑飞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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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影美术系王×北影表演本科喻。
名词解释：
美术系：王是影视特技专业的，正常拍摄技术达不到的东西，有了他就能达到，比如做个喷火道具枪爆个炸之类的（？），但由于美术系人少，剧组又没钱，因此布景做道具啥的都是他的事儿。
毕联：北影每年的毕业生会有机会参加毕业联合作业，也就是基本所有系联合起来做一个短片。自己掏钱拍，拿着预算表叫声爸爸学校可以把棚借给你，剩下自己搭，没钱别来。
表本：表演本科，吴磊王俊凯关晓彤那种。表演学院还有高职班，边江那种。表演本科的学生一般不会说自己是表演系的，会说比如表本一班，表本二班，为了显得更B一点儿。
烟花：烟花指电影中的烟花特技。中国可以做烟花特技和军火的厂子只有两个，其中就是八一厂。这个烟花和爆破、烟火大会啥的都不是一回事儿哈，是有专门的烟花师来操纵。
炸点：爆炸点，里面是火药。
炸组：剧组因为剧组成员搞事拍不成了。
毕业大戏：相当于表演学院的毕业作品，一般都是话剧，会在黑匣子演。
大监：大型导演监视器。
池记：池记串吧。北影方圆一公里内唯二的餐饮业，和红珊瑚齐名。
金字塔：北影地标性建筑。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格林豪泰：北影后门五百米外的一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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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次遇见王杰希，喻文州记得是在毕联进组那天。
寒冬腊月，喻文州定了闹钟，凌晨三点就起来换衣服，换完还闭着眼睛画了个眉毛。
听见他这边细碎的响声，黄少天揉着眼睛从对面铺上探出头来：“走啦？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喻文州“嗯”了一声，把眉笔塞进包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去翻黄少天的柜子：“你羽绒服我穿走了哦。”
“嗯嗯，哈——”黄少天打着哈欠翻了个身，“文学系的组最坑爹，你记得提醒他们烧香。”
喻文州被他的声音逗引着也以拳掩口，眼泪都要打出来了：“好困啊。”
“拿好东西，去车上再睡吧。他们在后门接你吗？认准人再上车啊，最近出组的很多，你不要上错车去错组。”黄少天啰里啰嗦地嘱咐他。
“嗯，”喻文州拎着背包，裹好羽绒服，踩上马丁靴，“听说是个美术系的开车，北京土著。”
“美术系？文学系的组还能请到美术系的大佬？”黄少天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的面子这么大？”
喻文州回身从桌上又抓起钥匙装进兜里，说：“听说这一届只有他会做炸药，张新杰去摄影系求韩文清，韩文清去导演系威胁叶修，叶修堵在他宿舍门口死磕才把人磕下来的。”
“……”黄少天难得无语了两秒钟，“所以说张新杰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要去拍主旋律？文学系的人脑子是不是都有毛病？你也是想不开，跟我去叶修的组不好吗？非要蹚这趟浑水。”
喻文州笑着丢下了句“晚安”，压低棒球帽的帽檐轻轻带上了房门。
张新杰提前和后门的门卫打好了招呼，凌晨三点半，喻文州背着包，把羽绒服的拉链从小腿一直拉到下巴，听着马丁靴的硬胶底在柏油路上不断磕出脆响，感觉更冷了。
等他从后门出来，看到北影小区里的石凳旁边，有个人正站在那不声不响地抽烟。模样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大清，只知道这人被冻得直跺脚。
“嗨。”喻文州主动打招呼，插在羽绒服兜里的手没掏出来，只冲他抖了抖衣服口袋：“张新杰的组吗？”
“表演系的？”对方又匆匆抽了一口就把烟掐了，懒洋洋地朝他扬了下手，跟着喻文州的脚步转身往外走去：“我王杰希，《北城爱情故事》的美术。加个微信？”
“表本二班，喻文州。”喻文州的脸快被冻僵了，因此十分吝啬自己的笑容，扫完码后干巴巴地说道：“美术老师好。”
“……”王杰希脚步一顿，伸出手，侧着半边身子给喻文州引路：“演员老师您先请。”
这人说话的时候也不笑，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喻文州总是憋不住地想乐。
我有病吧？他绷着嘴角暗暗想道。
不过王杰希开口说话的时候实在不多。
上了车之后，喻文州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就压低帽檐开始补眠。这是他的习惯，出组总是格外劳累的，他一般都会利用路上的时间养足精神，以便用最好的状态去应对接下来的每一场戏。
王杰希也相当配合，路上半句话也没有多说，当了一个多小时的司机，把他拉到了昌平区的拍摄地。
（2）
第二次遇见喻文州，王杰希仍然觉得对方十足装逼。
由于下场戏，□□男主角喻文州会被国党女主角苏沐橙开枪击中腿部，因此，王杰希得提前去给喻文州的裤子上缝炸点，好在拍摄的时候遥控爆炸出血。
这个活儿一般人干不了，要是火药放多了，喻文州就得进陆军总院手术室接着演了，但要放少了，那估计会显得女主角眼神儿不太好使。
王杰希他爸是八一厂的烟花师，他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后又顺顺利利地考进了北影美术系的影视特技专业，本以为自己就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准烟花师了，结果自从和他一个艺考班的叶修听说他会做炸药，这届的导演系就仿佛深深扎根于国共两党矛盾之中，短片作业不是拍枪战就是拍谍战，或者拍枪战加谍战——仿佛不爆炸一下都他妈不叫电影。
就连校长给这届导演系的关键词也是这俩字儿：爆炸。
经费爆炸，制片爆炸，演员爆炸，美术老师爆炸。
要说起来，王杰希跟过的主旋律组少说也有十来个，缝过埋过的炸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但从没有人像喻文州这么能装。
因为从他扒着更衣室的门通知对方把裤子脱了给他拿去缝炸点，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五分钟了。王杰希靠在门边，听着管理系那个现场制片在片场上蹿下跳，看看手表，皱眉又敲了敲更衣室的门：
“好了没有？脱个裤子这么慢？”
话音刚落，更衣室的门开了，王杰希看也不看的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一扭头，喻文州摸着脖子正朝他眨眼睛，裤子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什么情况？王杰希的左眼瞪大了些，满脸画满了问号。
刚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家伙装逼。上车也不说话，往那儿一坐跟大爷似的，还真把他当司机？
“那个，能不能不脱啊？”喻文州问他。
副导演拿着个大喇叭在外头喊，美术老师美术老师，炸点缝好没有？
王杰希没办法：“那你要不嫌累你就站着呗。反正时间挺久的。”
“好的。”喻文州连忙点头。
十分钟后。
喻文州：“呃，要不我还是脱了吧？”
王杰希蹲在他脚边要死要活地缝了一半，脚都快蹲麻了。闻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喻文州，表情特纠结，语气特平静：“你涮我呢？”
“不是，”喻文州脸红了，“脱了之后我没别的裤子穿了啊……我也没想到会缝这么久。”
王杰希打心里头纳闷儿：“谁看你啊？”
“……”喻文州受不了这刺激，当场反唇相讥：“谁知道你看不看？”
王杰希沉默了。
这人什么意思，缝个炸点而已，至于的吗？搞得跟他要耍流氓似的。
他站起身，不带感情地扫了喻文州一眼，然后转过去，双手插兜往那儿一戳。
“脱。”他说。
说完有点后悔。靠。语气没把握好，真有点像耍流氓。
（3）
第二次遇见王杰希，喻文州直接在人家背后脱了裤子。
脱完了，王杰希不看他，向后伸出一只手。
喻文州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隔着老远就往他手上一扔——
结果扔到了人家头上。
王杰希：“……”
他把裤子从自己头上抓下来，气冲冲地回头：“啧，我说你这人……”
话就说了一半。
因为喻文州根本没想到他会回头，对上他的眼神时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呆呆的。他曲着一条腿折在胸口，另一条腿又白又细又直地摊在眼前，差点闪瞎了王杰希的双眼。
“我这人怎么了？”喻文州的表情里大约百分之八十是揶揄，剩下百分之二十则是嘲弄：“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王杰希：“……”
是没见过。
没见过这么白这么细这么直的腿。
也没见过这么纯这么美却这么耍大牌的人。
他有点心虚：“我又不内什么你……”
喻文州的求知欲格外旺盛：“那你为什么还不转过身去？”
“……”
得。算他倒霉。谁叫他没出息多看了两眼人家的大白腿。
王杰希拎着裤子闷闷不乐地转身，丢下句“在这儿等着”就匆匆闪人了。
（4）
后来，缝好炸点的裤子是张新杰给送来的。
因为王杰希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跟着制片去买水，死活不过来送裤子。喻文州躲在门后听完张新杰的抱怨，轻声一笑。
张新杰耳朵毒，眼睛毒，嘴巴也毒：“你别gay眼看人基，美术爸爸一看就是钢铁直男。”
喻文州笑眯眯地抠着炸点附近的针脚，不动声色道：“再多说一句我就炸组。”
张新杰就呵呵了：“你敢炸组，毕业大戏别想用我的本子。”
“你不给我本子我就自己写，然后黑体二号加粗标明这是你写的。”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张新杰伸出根指头，隔着门缝在喻文州身上点着，恨得牙根痒痒：“真希望大家都过来看看，表本二班的喻文州居然为了个男人要炸我的组！”
喻文州笑得特好看，笑完还要朝张新杰做鬼脸：
“哇，张生，冇男票的人少流口水喇。”（哇，张先生，没男朋友的人就别太羡慕了。）
张新杰的白眼快要翻出银河系了：“谁稀罕。”
（5）
第三次遇见王杰希，喻文州很担心自己摔倒的样子是不是太难看。
这都要怪他多管闲事。本来他只要听张新杰的话，和苏沐橙一起托着道具枪飞快穿越炸起的烟花阵就好了，结果他非要多事。
跑过第三个炸点的时候，不知道是那片土地格外松软还是怎么着，炸起的土云格外地高，喻文州分神帮苏沐橙挡了下飞来的土砾，没想到却忙中出错，左脚绊右脚，“扑通”一声摔在了炸点的旁边。
守在大监前按遥控的王杰希叫他吓得魂飞魄散，扔了遥控器就往场地里跑。
主要喻文州摔倒的时机十分不巧，几乎就在炸点爆炸的后一秒，再加上他是整个人往前扑倒的，呈现在监视器里的效果就和被炸弹炸飞了没两样。
喻文州摔得痛死了，撑着地刚想爬起来，一抬头，发现王杰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色白得吓人。
“喂——你没事儿吧？！”
喻文州脸上身上都是土，当即就有点不好意思，索性眼睛一闭，又重新趴回去了。
在监视器前围观了全部过程的导演张新杰、还没来得及按停止键的摄影韩文清、正在给喻文州脸上补光的摄助宋奇英和刚放下录音杆的张佳乐：“……………………………………”
王杰希跑到喻文州面前，上上下下看他身上有没有被烟花炸到：“喻文州！”
喻文州装不下去了，抬手捂住脏兮兮的脸，“哎呦”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王杰希扒着他肩膀，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叫喻文州那声“哎呦”哎呦得七上八下：“毁、毁……毁容了？”
喻文州：“……”
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开始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
宋奇英、韩文清和张佳乐同时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张新杰。张新杰靠在椅背上，一手托腮，另一手手指在扶手上“咔哒、咔哒”地敲。
“言飞，”敲了一会儿，他朝副导白言飞勾了勾手，“把你的扩音器借我用用。”
制片人李轩和现场制片吴羽策也跑过去，蹲在喻文州身边关切道：“没事吧？”
喻文州怕再装下去下不来台，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摔得有点懵了。”
王杰希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
“谁说没事？”吴羽策的脸很阴沉，捡起落在旁边的道具枪：“明明摔坏了！”
“什么？摔坏了？！”李轩脸色一变，跟着就站起身：“完全不能用了？租这祖宗一天都好贵的！”
喻文州：“……”
王杰希蹲在一旁，偷偷看了眼喻文州的表情，在经历了大悲大喜之后，他宛如精神错乱，此时甚至有点想笑。
“你在笑。”喻文州看了他一眼。
“没有。”王杰希抿着嘴搓手上的土。
“你眼睛在笑……”喻文州说完，自己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已经这么丢脸了，你笑吧。”
“真没有，没笑你，”王杰希说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我看看，哪儿丢脸了啊？哎，脸这不是好好的吗？”
喻文州扭过头：“行了，别看我了，丑死了。”
王杰希嗤笑一声，直起身低头翻翻裤兜，变魔术似的变出张湿纸巾来，捏住喻文州的下巴颏迫使他转过脸，然后无视对方讶异的神色，认真给他擦掉脸上的灰尘。
“你刚才吓死我了，”王杰希骂了个脏字，又轻声朝他说道，“以后小心点儿，你要是被炸坏了我可赔不起。”
喻文州没说话。他看着王杰希的脸，满心都在想念自己背包里的小镜子：他很想知道自己现在眼睛里是不是在冒爱心。如果是，那么他希望别冒得太明显，毕竟现在的模样肯定不好看。
因为他感觉王杰希已经把他的眉毛擦掉了一半。
这时候，片场里突然响起了巨大的音乐声。
张新杰一手握扩音器，另一手举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放着《情深深雨蒙蒙》的副歌部分：
“啊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只在你眼中，”
“相逢不晚为何匆匆，山山水水几万重，”
“一曲高歌千行泪，情在荡气回肠中……”
王杰希：“……”
喻文州：“……”
（6）
拍完那场戏，烟花组的活儿就清了。王杰希因为要赶时间去另一个导演系的组，就把师弟高英杰叫来在片场盯着，自己收拾东西走了。
然而王杰希一不在，喻文州顿时感觉自己浑身本领无处施展。他脑子好用，背台词快，空余时间大把，因此闲着没事就拉把椅子坐在张新杰旁边，守着大监看别人演戏。
张新杰心烦：“要不给你也杀青吧？”
喻文州笑眯眯地托着下巴：“别说气话，还是赶紧把下面这条过了吧。”
“现在知道担心进度了？”张新杰说：“那你昨天在美术爸爸面前装晕是干什么呢？”
“谁让他说不喜欢我的，那我只能自己争取一下了啊，”喻文州说道，“对了，那个枪怎么办啊？我赔你一个吧，李轩说多少钱了吗？”
张新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美术爸爸临走前把那个枪修好了，还顺便加了个烟花特技，李轩就差给他跪下了。”
“嗯？”喻文州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之后也没再见到他。”
“你昨天摔的，他今天走的。”张新杰无奈道：“除了刷夜还有别的选项？”
你看看，这就叫不白摔，一摔就摔出缘分来了。
喻文州特高兴，打开微信给李轩发了个红包：[谢谢阿轩]。
李轩秒领，一看就是背着吴羽策不知蹲哪儿摸鱼呢。领完欠欠地给他回了句：无功不受禄，请演员老师明示？
喻文州：追到人请你吃饭
李轩：邓布利多摇头.gif
李轩：虐狗局？不约
喻文州：红包还我
李轩：[强][强]池记撸串儿不见不散
喻文州切出去，又找到王杰希，胳膊拄在膝盖上斟酌用词。他没避讳张新杰，对方也大大方方地看。
“你还真想撩直男？”张新杰说，“我感觉他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你可得想好了。”
喻文州看他像看傻子：“谁说他是直男了？”
“傻子”的表情十分复杂：“他当时不是说‘不那什么你’么？”
喻文州挑挑一边的眉毛。
“……”哦。张新杰翻了个白眼。心说当gay可真不容易，个个都是狐狸，连这种画外音都听得出。不过想想也是，哪个钢铁直男会这么说啊？
俗话说套路千千万，真诚永相伴。
喻文州特别真诚，直接发了条语音：美术老师，枪的事谢谢你啦。
王杰希在另一个剧组忙活，过了好半天才回他，也是语音：不谢，你自己小心点。
喻文州的声音带着笑意：烟花戏都没了，我还小心什么啊？
聊天框那头，王杰希的声音毫无波澜：怕就别接啊。
（7）
导演系“枪王”的组时间很紧张，王杰希昨晚没怎么睡，上午赶到片场就开始马不停蹄准备，一直到下午才得空喘口气。
正想找个地方躺会儿呢，喻文州的微信就来了。
幸亏对方不是打字。王杰希闭着眼睛，在阳光中感受着自己眼皮上密布的血管，听到喻文州的标准普通话莫名又有点想笑。
“怕就别接啊。”
呃，刚发出去他就有点后悔。他这说的也叫人话？然而没等他撤回，喻文州的消息已经发过来了。
看到全新的语音条只有三秒钟，王杰希心里有点纠结。他怕喻文州直接来一句丢他老母什么的，到时候搞得他下不来台。
幸好，喻文州是个有素质的广州人。
王杰希点开语音条放在耳边，只听话筒里传来这样一句话：可系我担心再冇机会见到你了。（可是我担心再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一句轻慢，又黏着的粤语。
王杰希嫌烫似的撤开手机，他红着耳朵不再讲话，从烟花师转型帕金森，艰难地给人家打字。
王杰希：说的我好像是个炸药包
光说一句好像有点不正经。
王杰希：有事儿打我电话就行，就这个微信号
想了想，又画蛇添足地补充：没事儿也随便
靠，还是撤回吧。
“叮”。
喻文州：[愉快]嗯
（8）
两个月后。
叶修推开喻文州寝室的门，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下去：“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喻文州呢？让他过来给我当个替身。”
黄少天正打到关键局，急道：“哎呀他和美术系大佬在金字塔边上偷情呢，没空没空没空没空！”
叶修没办法，只能去敲他们隔壁宿舍的门——外形和他组里那个演员差不多的除了喻文州就是张佳乐了。张佳乐正蹲在椅子上做声音后期，抬头听他说完，怪道：“替身你怎么不找喻文州啊，他不是排练完了吗？”
叶修点了根烟，满脸的无奈：“别提了，他和王杰希上格林豪泰开房去了，没空儿。”
“……”张佳乐惊恐地看了眼手表，“现在才六点半。”
“天都黑了还等什么，趁着路灯还没亮，大马路上做前戏也没人看得见，”叶修拎起张佳乐后衣领就走，“走走走，拍完回来你再接着修。”
张佳乐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哎、哎哎！”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同宿舍的郑轩、宋晓和徐景熙：“……………………………………”
郑轩一脸茫然地问徐景熙：“现在前戏都要从大马路上开始做了？”
徐景熙当年电影录音专业第一，钢琴九级，听辨和弦跟玩儿似的，然而此时恨不得自己聋了：“我不知道！”
宋晓把耳机往头上一扣，坐在上铺面朝墙壁装瞎。
“行吧，”郑轩挠了挠头，自己转回去接着做后期，“表演系的就是不一般。”
又一周后。
方士谦一脸震惊地回了寝室，抓住正在拼乐高的王杰希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王杰希，你现在出息了啊？我听说上周五，天还没黑你就和喻文州出去开房了是不是？还有，刚出后门你就把人家打横抱起来、一边亲一边往格林豪泰走！好多同学都看到了！我靠啊，你们怎么不直接在大马路上□□？”
王杰希：“？？？”
天地良心，喻文州一根手指头他都没碰过！
他无奈解释道：“我没有……”
“我没有。”喻文州卸着妆，面无表情地说道。
黄少天和张新杰一左一右围在他身边。
“真的没有？文州，你千万别陷得太深了，会变魔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长处，你要是想看我也能给你变一个！”黄少天循循善诱。
喻文州叹了口气：“那你给我变一个？”
“……”
“韩文清听张佳乐说，叶修曾经见到你们在操场看台上……我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是起码要开个房吧，影响太不好了。”张新杰语重心长。
喻文州彻底放弃治疗：“开房的钱你来出？”
“……”
（9）
五月二十八号，下午四点。
还有两个小时，表演学院本科毕业大戏汇演就将开始。
王杰希穿了双驴牌的白绿TRAINER，裤子是Helmut Lang的Archive，上衣则是之前他在国外淘的Vintage，他抓着杯奶茶往表演学院门口一站，戴着蓝牙耳机横着屏看电视剧，谁也不搭理，看着特冷酷。酷到路边表演学院的学弟学妹都偷偷往他这里瞥。
这种情况在喻文州出现之后略有改观。因为表演学院上下三届数完，没人不认识表本二班的喻文州。
张新杰给他们班写的本子是个现代武侠轻喜剧，喻文州一身都市机能风，手里拎着把长刀，额间绑着一条细细的发辫，怎么看怎么古怪。
然而王杰希滤镜加持，居然觉得挺好看。
他按了暂停，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给喻文州，指指他额头上的汗：“稍微擦擦，穿这么多，热不热？”
五月底，北京任何一片小树林里的蝉鸣都格外高亢。喻文州长出一口气，撸起袖子，拿纸巾稍微按了按鬓角两侧：“当然热了，屋里空调开得那么足我还一身汗呢。”
“这谁给你们设计的造型，”王杰希看得直皱眉，“不是说演杨过吗？”
“是演杨过啊，现代版杨过。”喻文州笑道：“你以为我会穿古装吗？”
王杰希冲他扬了扬手机：“自从你和我说了你演杨过，《神雕侠侣》里面的杨过我都自动替换成你的脸了。”
“真的假的？”喻文州一看他手机：“这版我好像没看过。好看？”
“就那样吧。”王杰希笑了笑，按了播放递给喻文州，这一集已经快演完了。
“江湖笑，恩怨了，人过招，笑藏刀，”
“红尘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
……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豪情壮志铁傲骨，原来英雄是孤独。”
王杰希扭开手里的奶茶盖，这时候，喻文州才发现里面没有奶茶，只有一支玫瑰花。王杰希抽出那支花，轻飘飘地递到他手心。
“文州，”王杰希轻声说道，“愿你今后路上，凭风三万里，直上九霄云。”
“演出加油。”
“我爱你。”
喻文州的眼眶红了：“你、我一会儿还要上台的……”
正说着，忽听头顶上空传来一声炸响！喻文州和王杰希不约而同被那声音吓了一哆嗦。身边飘飘洒洒都是烧焦了的花瓣，王杰希莫名其妙地抬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听见从表演学院二楼传来的争吵声：
“你不是说你会弄吗？”
“这花怎么都烧焦了！这什么味道？哇靠！老叶你你你买的什么劣质花啊？你看看，都被你搞砸了！”
“不关我的事啊，我只负责导演，花张新杰买的，礼炮方士谦做的，刚刚引线你点的。”
“我、你！叶不羞！等我演完戏我和你没完！打一架打一架！今天这事儿不打说不过去了！”
王杰希：“……”
忽听一声口哨。
王杰希和喻文州懵然回头，下一秒，只见张新杰和方士谦一人抱着一篮子花瓣，迎着他俩就扬了过来！
在漫天飞舞的粉白花瓣里，众人齐声大喊：
“喻文州！姓王的都要爱死你了！你快大发慈悲和他在一起吧！”
王杰希：“………………………………”
喻文州一手拿着玫瑰花，另一手扶着王杰希肩膀，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王杰希被赶鸭子上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门。等喻文州笑够了，他清清嗓子，矜持地说道：“成不成的，你给个话儿。”
方士谦在后面给了他一脚。
喻文州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开始泛滥。
他笑着把那朵玫瑰别在腰间，然后搂住王杰希的脖子，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谢谢。”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BGM：周华健/黄晓明/胡军/小虫-《江湖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