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阿飘》鲁予熙

20、阿飘好想看热闹啊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阿飘与阿沉完成了幼升小的这一成长过程，光荣入学师大附小，成为了小学生。
　　师大体系涵盖了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的全部学府，并且直系小初高大都在同一片区域内，因此，在开学第一天，上完第一节课后，同时荣升为初中生的怀冠玉就跑了过来，牛逼轰轰地对阿飘和阿沉说：“你们记着哈，只要有我在，你们在小学部完全可以横着走！谁要是有那个胆子敢欺负你们，就把那人名字告诉我，我给你们撑腰！”
　　小胖子不明觉厉：“哥哥好厉害啊！”
　　上辈子就已经达成“在酆都横行霸道”成就的阿飘：……
　　说完大话的怀冠玉还掏出了两包零食分给弟弟妹妹们，然后潇洒转身离开，留下一教室惊叹的小眼神。他这一系列的举动给此班的小学生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影响，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把阿飘与阿沉围起来，叽叽喳喳地打听着怀冠玉的事。
　　阿飘把C位让给了阿沉，阿沉就开始得意洋洋地回答着周围小朋友们时不时抛出来的问题：“他是我大哥！很厉害哦！……很会打跆拳道啊……不是的，是我大伯家的哥哥……”后面几句就一直在反反复复强调哥哥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
　　小孩子通常对比自己高年级的人很是好奇，因为他们经历的是自己还没有到来的未来。
　　一直到上课铃响，老师进来了，小孩子们才意犹未尽地结束八卦，在各自的座位上端端正正坐好。
　　阿飘翻了翻课本，听着上面老师的声音，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副幼小的身躯里盛着的是一只经历了数百年的鬼魂，阿飘早就不记得自己前世的幼年时代是怎么过的了，她只觉得现在的日子很无聊。
　　好想搞事情啊……要不看个热闹也行。
　　前几年，阿飘刚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她三婶庄桐桐怀孕了，一直在老家无精打采的怀老太太顿时精气十足地进城，天天对着庄桐桐的肚子念龙凤胎龙凤胎龙凤胎，显然还没对此死心。后来孕检得知庄桐桐肚子里只揣了一个，怀老太太不高兴了好几天，后来又一口一个小孙孙念叨着，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胎是个女孩。
　　她生在初一，所以取名叫怀朔月。
　　小朔月一出生，怀老太太的脸拉得贼长，随后，婆媳矛盾大爆发。
　　庄桐桐的个性可不像计伏清这般温柔婉约，她属朝天椒，一张嘴就能把人呛到西，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而怀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因此在那一段时间里，怀少府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最恶劣的时候，庄桐桐差点就跟怀少府一拍两散了。
　　还是两个妯娌连番出动，这才平息了庄桐桐那颗要散棚的心，怀少府最终又把怀老太太送回了老家。
　　怀老太太临走的那一天哭天抢地，指责怀少府没有良心，指责庄桐桐不安好心，指责怀司业毫无孝心，指责常卿如别有用心，指责怀拾遗漠不关心，指责计伏清……总之都没有心，都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孤老太太。
　　怀司业无奈地回复她，是您一直闹得大家不安心，什么时候您抛去了心里的成见，那大家都会开心。
　　阿飘看了一场好大的戏，考虑到上回老太太回家之后的一系列作妖，她这次对周遭人事物多留了几分心眼，最终发现并无异常。
　　怀老太太大约是再也没有折腾着请大师找神婆干嘛的了。
　　随后的这几年一直风平浪静。在人类世界里，阿飘还处于幼年期，有父母一丝不苟的庇护，她也遇不到什么可以称得上是麻烦的麻烦；在常人所不知的世界里，即便有那么几只不知好歹的游魂野鬼找上门，也总会先被枫衣解决掉，最终到不了阿飘跟前。
　　所以这日子真的很无聊啊。
　　她这么一个硕大的功德金光储存器，真的就没有厉害点的牛鬼蛇神觊觎一下的吗？唐教授不是一看到她浑身的动感光波就喜不自胜的嘛？和他同行的那些大师们就没有人得到风声要过来窥探一波？
　　真的不来看看嘛，这里有道行数百年的鬼嘿！
　　不过说起唐教授，阿飘听自家外公说了一嘴，据说他是接了个什么重大项目，已经三四年没有回家过年了，目前行踪不定，时常失联。
　　阿飘恍恍惚惚了一整天，放学后，几乎是脚不沾地地飘出了学校，小胖子却是很开心，踢踢踏踏地跟在姐姐身后。
　　“姐姐姐姐，我今天认识了十七个人哦！”阿沉开开心心地向阿飘报告一天中达成的成就，即便阿飘跟他都在同一个班上。
　　阿飘：“嗯。”一个班三十八个小朋友，小胖子你还需要再接再厉。
　　“大家都说羡慕我，有个初中的哥哥呢！其他人都没有哦！只有XXX有个四年级的姐姐，其他人都没有哥哥姐姐。”
　　阿飘：“嗯。”其实你还有个几百年道行的姐姐，孟婆汤无效的那种。
　　“今天老师教的内容都是我学过哒，所以我都会哦！”
　　阿飘：“嗯。”想当初你上辅导班的时候，遇到不会的就哭，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阿沉可不知道自己姐姐的内心活动，只顾着叽叽喳喳说话，哪怕阿飘总是拿一个“嗯”来敷衍他，他也依旧说个不停。等到计母赶过来接人，阿沉又是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把一天的来来回回又叽里咕噜了一通。
　　计母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往家走，看看左边的小话痨，再看看右边的小高冷，不由地轻轻笑了一声，这两孩子，性格真是互补。
　　进入家门，阿飘就看到枫衣在客厅里飘来飘去逗猫玩，精神顿时一振，立马朝枫衣使了一个眼色。计母和阿沉是看不见枫衣的，所以只看到胖乎乎的猫咪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独自疯狂。
　　这样的情形计母见得多了早已习惯，她把孩子领回家后，就到厨房洗水果了。阿沉一见“凉凉”，立马甩掉小书包，兴奋地扑了过去，然而枫衣跟着阿飘进了房间，吸引着“凉凉”也跑了过去，阿沉只能扑个空。
　　阿飘见状，抱起凉凉把它塞到阿沉怀里，然后，关门。
　　阿沉的心思又从凉凉身上转走了，他把猫放下，又跟猫一起挠门，凉凉不停地“喵喵喵”叫唤，他就不停地喊：“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阿飘开了门，小胖子和猫就一起扑了上来。
　　“姐姐姐姐我们一起玩！”
　　“喵~”
　　阿飘微微一笑，满足他的要求，从抽屉里翻出一款益智游戏，准备像往常一样，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百年智慧来花式碾压小胖子那只有六岁智商的小脑袋。阿沉看到那个熟悉的游戏盒子，瞬间回忆起过去自己惨不忍睹的战绩，立马后悔了。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里传来计母的声音：“阿飘~阿沉~出来吃苹果~”
　　小胖子顿时就挤出一个笑来，配上那张圆嘟嘟的小脸显得十分滑稽：“我先去吃苹果了！”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阿飘“哼哼”了两声，把一直在枫衣脚下打圈、伸着爪子试图去抓枫衣的衣尾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的凉凉抱起来，一边顺毛一边小声问道：“最近有什么动静？”
　　枫衣原本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被她这一问，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并无。您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吗？”
　　阿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并无。”她不死心地重复问了一遍，“最近真的没有任何动静？”
　　枫衣困惑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这附近几乎没有鬼魂出没，近一年没有变化了。不过……我感知到有个地方应该有几只游魂。”
　　阿飘道：“我学校后面的山，是吧？怨气很轻，算不得什么。”
　　枫衣不解地问：“那您问我最近有什么动静……是为何？”
　　阿飘无力地摆了摆手：“没啥，真没啥，我就是很无聊……当我没问吧。”
　　师大学府群与一片丘陵毗邻，丘陵再往东又是山脉，这一带被称作西南红色基地，属于另外一个省份了。
　　总之阿飘小学后面就是那片丘陵，也不知当年的红色旗帜有没有经过这里，有没有留下不为人知的故事。
　　阿飘因为自身原因极少接触历史，故而对此没什么兴趣。
　　啊……这日子过得好闲啊……要不去看鬼片吧？
　　阿飘立马想起怀拾遗收藏了不少影碟，她兴冲冲地开始翻箱倒柜，最后还真被她找到了两张鬼碟，她随即又去怂恿小胖子。
　　这一晚，计伏清因为第二天有早课，因此很早就休息了，计母眼看孩子们房间的灯关了，也打着哈欠上床睡觉。等到夜深人静时，阿飘推醒了小胖子，两人偷偷摸摸的跑到客厅，打开了DVD。
　　怀拾遗忙到半夜三更才回来，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耳尖地听到门缝里传来压抑的抽抽搭搭的声音，他心里一惊，是谁在哭？
　　深夜里寂静一片，因此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到。怀拾遗轻手轻脚地开门，一眼就瞄见客厅里电视机里阴森森的画面，伴随着呲呲啦啦的电流声，以及小小的哭泣声。
　　怀拾遗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股寒气马上从脚底板那里蹿了上来，直直冲到了天灵盖。他瞄了一眼沙发，因为没开灯，电视机的亮度又低，他只能看到沙发上缩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大也不小。怀拾遗深吸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谁这么晚了还在看电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尖锐的嚎叫声，震响了九州。
　　怀拾遗被这声刺耳的尖叫惊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架，赶紧手忙脚乱地摸黑开了灯，被惊醒的计伏清母女俩也冲了出来：“怎么回事怎么了！闹贼啦？快报警——？？？”
　　三人不约而同地往沙发上看，只见小胖子死死地勒着姐姐的腰，整颗脑袋缩在姐姐怀里，浑身哆嗦，大声哭嚎。
　　阿飘被小胖子勒得几乎就要断气了，断断续续地说：“是……爸爸……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