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到之处皆前任》袖里糖

91、第91章

　　涂涟回到川无峰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但看到自己房门外站着的人，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还以为记错了时间，还以为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当然并没有。
　　容祭就站在那里，不近不远地冷眼看着他。

　　某个瞬间，涂涟感觉自己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容祭这段时间真的变了很多。
　　若是说几个人之中谁的变化最大，就是容祭，只有容祭。

　　在还认为自己是攻略者的时候，涂涟一开始也很奇怪，为什么第一个攻略对象是天资聪颖心地善良的仇瑜，而第二个就成了那么难搞的容祭。
　　他脸臭，毛病多，毒舌，性格极差，别说让他喜欢上自己，单单是靠近他，对他示好，他给出的反应就够伤人的，只会让人想要对他敬而远之。
　　涂涟执著地跟了他好久好久，却没有丝毫进展，他心里着急，可偏偏还一点儿都不能表现出来。

　　出于对任务成功的渴望，涂涟试图找出容祭的优点来催眠自己。
　　但找了很久，发现他这个人真是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优点。
　　所以容祭最后会喜欢上他，真是个奇迹。

　　涂涟眼前站着这个曾经创造出奇迹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奇迹当初是如何发生。
　　“你……在等我啊？”
　　他有些紧张地一点一点朝容祭挪步过去。

　　哪怕在遇到湛凡之后，涂涟也还是会时不时觉得疑惑。
　　三个被攻略者，容祭被放在仇瑜和湛凡的中间，是他第二个需要面对的被攻略者。
　　一直很突兀。

　　涂涟当时有一段时间一直都在思考，任务系统到底是怎么挑选被攻略者的？
　　当然现在不需要别人帮他解答，涂涟也明白了。
　　因为当初自己对容祭释放出的那一点点善意，致使他微薄的灵力滞留了一些在容祭身上。

　　于是在他差一点灰飞烟灭的时候，容祭安然无恙地活着，是他的福报。
　　若他想要成功归来，便要主动沾染因果。
　　涂涟见过很多种不同的容祭，弱小无助的，不谙世事的，桀骜不驯的，不识好歹的，眼前这个，最为陌生。

　　“你去哪儿了？”
　　涂涟被他的眼神看得愈发心虚，他不答反问：“你找我啊？有事吗？”
　　“我问，你去哪儿了？”

　　容祭的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冷，涂涟像是被在数九寒天里让人扔进了冰窟窿。
　　“这……”
　　“这恐怕跟你没有关系。”

　　涂涟心猛地一跳，他差点儿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其实没想着付菡会一直跟着他回来。
　　不久之前，付菡还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说他是个阴晴不定的负心人。

　　而现在……
　　涂涟悄悄回身看了一眼，要么付菡把真实情绪隐藏得很好，要么就是他确实像表现出来的一样已经不生气了。
　　如果是后面一种可能，他可真会哄自己，这倒是个难得的优点。

　　容祭没有把多余的眼神分给付菡一星半点，他径直走向涂涟，涂涟看他那个架势还以为他要跟自己动手，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在还没有搞明白也不知道要不要出手防御的时候，容祭扯开了他领口的衣服，死盯着某处看，眼神非常可怕。
　　涂涟低头，瞬间悟了。

　　原来自从自己出现在容祭眼前，他其实就已经猜到了他去了哪里，跟谁，做了什么。
　　涂涟再对上他的眼睛，之前的心虚已然全部消失不见。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轻声开口：“现在不用说什么了吧？”

　　容祭表情可怖，双眼泛红，身体在微微发抖。
　　“那两个你还愿意费心找他们说说话，对于我，你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了是吗？”容祭问：“是我不配吗？”
　　“不是。”

　　涂涟心说，他只跟仇瑜说了话，跟湛凡可还没聊过。
　　其实他想过的，这三个人，他都要面对，都要开解，都要好好告别。
　　只是还没来得及，场面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本来是想等付棂生的事情结束，再好好跟你聊聊的。”
　　“聊什么？”容祭绝望地看着他，质问他：“又想甩出什么谎话给我？当初骗我是想拴住我，现在骗我，是想让我滚远些，别坏了你的好事是吗？”
　　“容祭。”涂涟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他想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跟容祭对话，即使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

　　“我跟你之间的事，有些复杂，比他们要复杂一些，对你做出的一切，我都很抱歉，但我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只要你愿意听。”
　　“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
　　容祭冷笑着看着涂涟身后丰神俊逸的男人：“你所谓的解释，说的再多，不过是想告诉我你不再喜欢我了，你以前的话都是骗我的，你现在喜欢的是他，我对你来说一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可笑的存在。”

　　“不是这样的。”涂涟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同时希望他看向自己。
　　“我跟你之间存在着割舍不断的因果，这也是我们会相遇的原因，只是你忘了，我之前也忘记了，很多年前，我在你还——”
　　“够了！”

　　容祭一声呵斥又一把推开他，涂涟险些没站稳，付菡冲上来把他扶住，涂涟脱离了付菡的手掌，刚往前走了半步，容祭出声了。
　　“别靠近我！”
　　涂涟有些手足无措，今晚的事接二连三，全是因为他一时之间没控制好自己，似乎要酿成大错。

　　风雨欲来，涂涟的心情就像阴沉却还迟迟未落雨的天气。
　　结果，容祭这边还没弄明白，另外两个不速之客也出现了。
　　仇瑜和湛凡站得远远的。

　　仇瑜面上全是担忧的神色，而湛凡就像是个饶有兴味的看戏之人。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角眉梢也沾了愠色，湛凡也在生气。
　　所以他们两个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涂涟咬了咬牙，看着容祭开口解释：“无论如何，我对不起你是事实，对他们也是，但不是没有缘由的。你现在情绪不好，大概不想听我说这些，先回去休息好吗？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见面谈这些事。”
　　“不用再谈了。”容祭偏了偏头，却不是看着涂涟，而是看着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男人。
　　“我不稀得听你那些拆了东墙补西墙的谎话，一而再，再而三，我已经厌了。”

　　容祭冷冰冰地开口：“实话说，你不愿意喜欢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不高兴，我这人就是这样，若是不高兴了，就想取人性命，你是最清楚的。你也知道，我舍不得杀你，那……”
　　涂涟还在听他说话，眉头越皱越紧，却见容祭话没说完，整个人像利箭一样闪过，直指他身后的付菡。
　　他急了，转身就要去拦，可容祭这次突袭是尽了全力的。

　　还好，付菡敏捷闪身，及时躲开了。
　　但容祭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甚至没想过停下来喘口气，所出的每一招都是大杀招。
　　该说不说，付菡这辈子栽的最大的坑就是出自维神门，而容祭，作为维神门“余孽”，可以说甚得真传。

　　涂涟原本以为容祭跟付菡的修为完全没得比，没想到真的打起来，竟然还能对峙一阵子。
　　他本来是担心容祭的，现在……
　　有些不清楚到底该担心谁。

　　涂涟一边在考虑要不要出手，一边余光盯着还在看戏的两个男人。
　　此时此刻，那两位观众已经走到了他身侧，左右各居一位。
　　“你不拉偏架吗？”

　　湛凡抱臂冷眼瞧着，继续拱火：“付菡可能会杀了容祭哦。”
　　涂涟瞥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吧。”
　　湛凡勾了下唇，眼底没有一丝暖色：“其实想想看，让他们两个同归于尽也不赖。”

　　涂涟瞪了他一眼，一不小心跟仇瑜的眼神对上，仇瑜开口：“我去拉开他们。”
　　“你别动。”仇瑜立刻换上有些受伤的表情，涂涟这个时候也没心情给他好脸色，反而下意识端出了师兄的架子教训了他几句。
　　“让你好好修行，中途撂挑子跑路，现在后悔了吧？你出手，三个人里，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你。”

　　仇瑜委屈地看着他，却没有反驳。
　　涂涟说的都是实话，眼前三个男人，哪一个都比他修为高，他谁也打不过。
　　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重了，涂涟略带不忍看着仇瑜，语重心长：“仇瑜，好好修行才是你该走的路。”

　　仇瑜嘴唇张了张，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原本难舍难分扭打在一起致使四周尘土飞扬的两个人终于分开了。
　　两相对比，付菡的情况好一些，气定神闲的。
　　容祭面色发白，像是苦战许久，难以维持下去，不得已才暂时跟仇敌分开。

　　看到远处的三个人，容祭扬声开口：“只要他还活着，涂涟就不会喜欢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只要他死了，我们三个之中，谁都有机会。”
　　涂涟眼皮猛跳两下，坏了，容祭这是见自己打不过付菡要拉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