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一生》蔓越莓沙拉

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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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碳陷入纸张，手腕来回转动着预告下一条长线，正待接触——

　　“有橡皮吗？”

　　“吱——”

　　我的天，再被他折磨几次我就要神经过敏了。

　　没好气地丢了块橡皮过去，思量了半天还是找不着补救的方法，只能将画了大半的速写作废，抽了张新的重头再来。
　　被拉来当模特的，是楠姐在大学里带过的男学生，毕业后跟着楠姐弄了这个画室。年纪应该跟我比肩，或许是学艺术的性子都单纯，为人处事上比我这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还浅嫩不少，处处透着青涩。

　　想到这点，我又发散思维猜起沈仪舟的年纪。

　　从初次见面穿着打扮，以及周身气派，我总觉得他是比我大的。可若单看那张脸，说嫩得能出水也不为过，说不得换身衣服还能装个大学生。

　　前提是，别换今天这衣服。

　　虽说是来画室，一屋子陌生人还不用咋开口，基本杜绝了社交可能，但这身打扮也忒不讲究了吧？

　　长衫长袖一拢，阔腿长裤一罩，就是和衣睡觉都不会有半点不舒服，日系穿着都没这来得宽松。

　　还没等我思想溜号多久，楠姐又嫌气氛不够活泼，再度开口：“小沈你住哪啊？开车过来方便吗？”

　　沈仪舟报了个地址。

　　“哦，那啊，”楠姐眼睛骨碌一转，“小唐也住那边来着吧，我记得是在那啊…”
　　“我是在附近住。”我答到。

　　楠姐一拍巴掌：“那不正好吗，以后你们可以一路来啊，还省钱了。小唐你也别老打车来回了，让小沈等会送你一趟。”

　　我一时也拎不清搭顺风车好还是不搭好，嘴上嗯嗯啊啊应付。

　　沈仪舟却出乎预料答应下来：“好，反正顺路。”

　　之后我和沈仪舟一起留到了最后，他先起身等了我一会，不时拨弄着手机。我虽然还在纠结蹭车的举动是否恰当，但眼下也不好再磨蹭下去。

　　一路跟着他到停车场，我看着递过来的头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以为你会开机车之类的…”其实我以为他会有四轮车。

　　沈仪舟歉然一笑：“内地机车证件手续太麻烦，办下来要花不少时间。你要有急事，我先送你到方便打车的路口。”

　　一句话说的委婉客气，还给我不愿搭车找好台阶，一出口就是老官话了。明明看上去也不比我大，怎么处处散发着可靠的成熟男人气息？

　　我开始自省近几年是不是过的太活泛，没吃着生活的苦，才将一身孩子气性越养越大。

　　“不着急，这车好啊，通风。”

　　一路上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这才得知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香港发展，近半年回到内地，重考的驾驶证还没生效，平时短距离外出就靠小电驴。

　　我脑子里想象了下一身高定西服骑着小电驴的沈仪舟，差点憋不住笑。

　　“为什么回来发展？”

　　我随意问了一句，却罕见地让他沉默半晌。

　　“挺好的，这些年内地也发展起来了，前途一片光明。”抢在他开口前我打着哈哈，自己糊弄了自己。

　　至此沈仪舟在我脑海里的形象才生动起来，不只一张惊艳荷尔蒙的脸，不只一截令人心痒的音频，不只无数个拼接剪影的合集，不只一厢情愿的绮梦。

　　而是一个鲜活的，和我一样，走过二十几年，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度过近万个与我相似而不同日月的人。

　　有过去，有现在，有未来。有爱好，有习惯，有执着。

　　不论从前和以后，与沈仪舟共乘的那一段路，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近乎寂灭。

　　45.

　　记忆中我只见过沈仪舟男友三次。

　　他一身浅色运动装站在我面前，水灵得嫩葱似的，直让我暗叹年轻真好。两颊微丰，眼形是男生里少见的杏眼，视线对上时像只警觉的小动物。

　　不怪沈仪舟，就是两年的我也好这口得不行。大学里我喜欢上的那人也有差不多的气质，那是一种自然长出来的野性，未加修饰过的干净。文艺点就是，你光看见他的脸，就能嗅见灵魂。

　　路口偶然碰上他，沈仪舟支着腿将电瓶停下来。

　　他回头看我们的那一眼，有惊无喜。

　　见到他眼神的那一刻我就感觉挺奇怪的，就算在他眼里我就一蒲柳构不成威胁，那坐他男朋友车后面也得是个朋友关系吧。

　　他一声不问视我若无物的态度倒是令人寻味。

　　若他们是七年之痒的爱侣，我倒不会觉怎么，可从沈仪舟口中听到的明明是热恋中，要我说啊，性冷淡人士的热恋都不会那么淡然。

　　“你去哪？我一会回家给你做饭。”行，不愧是睡一张床的，脑回路都在一个线上，自觉忽视我的沈仪舟问道。

　　他似乎瞄了我一眼，我尽量和煦地扯了个浅笑。

　　“不用了，公司聚餐，晚点回来。”

　　沈仪舟摘下头盔挂在一边：“你等我几分钟送个朋友，一会回来送你。”

　　我自觉扶着人肩膀下了车，忙慌道:“没事没事，我就在附近两分钟的路，你们快去聚餐。”

　　沈仪舟回头递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我连连摆手。

　　我暗自打量他男友，那人似乎还有点犹豫，几度张口还是没说出来，最后跨上后座抱着沈仪舟腰，一小电驴绝尘。

　　46.

　　“本来只看沈仪舟，我以为自己是没机会的。”

　　老林懒声应和：“嗯。”

　　“见着他男友吧，我又觉得行了。”

　　“呵？”老林来了点兴致，“长得不尽人意？”

　　“可太如意了，比我十八岁还鲜嫩。”
　　“……这样啊，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给我一份。”

　　我扬起手就是一个假动作。

　　“都说夫妻同船渡吧，可你说要是一个往南边去，一个奔北边划，这船还能搭伙多久？”

　　“没功夫听你打哑迷。”老林开始挥手赶我。

　　我心里叹口气，可怜的沈仪舟啊。我从见他男友的第一面就有种直觉。

　　之前听哪个床伴说过，有的人遇上，注定就是陪你走一段路的。

　　这一小段路，可能是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