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十三章 ...
-
“不敢不敢。”春尘低头认错道,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位“新来的”宁王很是没有架子,可他的脾气好到什么程度,她做什么能不惹王爷生气,自己还尚未摸清。
就比如跟着宁王殿下一同回来的那位夏小哥,说是陪伴王爷多年,和王爷关系很好,现在不也和她一样乖乖认错。
“这不是和红玲姑娘一起等王爷你回来么。”夏犹清假装咳嗽几声,以作掩饰。
“红玲姑娘?”刘栩看向坐在一边的丘和女子,等待着她的回答,“府上下人不懂规矩,还望见谅。”
“王爷多虑了,若没有春尘姑娘和夏小公子作了听众,这曲子便没有奏起的意义。”
被称作“红玲”的女子起身缓缓行了一道礼数,轻声开口:“小女子红玲见过宁王殿下,代世子向您问好。世子五日后在城中日星楼设宴,特派小女子来给您送请柬。”
若是世子奚卓,那的确算得上刘栩的童年玩伴了,甚至没人比他更合适这个称呼。
不过奚卓是何时来了大燕的?
“姑娘是世子爷什么人,本王可还未听闻世子爷到访京城一事。”
“世子带丘和使节来大燕国拜访元贞帝,小女子是世子的随身侍女,世子今日刚刚落脚,已前往宫中觐见陛下,他想念您十分,特地让我过来给您传信。”
“五日后才有空宴请我,那看来世子爷还真是为了大事而来。”刘栩道。
“此等事宜恕小女子不知。”红玲回答道,“世子之意小女子已代为告知,倘若王爷无事,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
红玲的身影远去,客人离开,轮到刘栩开始责问。
“好听吗?”
刘栩走过夏犹清、春尘,刚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两人又重新提起心来。
“什么人都往王府里面放?”刘栩一边问话,一边转头吩咐了洛远,“去打听打听丘和使节的动向。”
夏犹清看着洛远走远,恨不得自己也一起跟着离开。
“咳,您不是确实和丘和世子是朋友么?”刘栩的问题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刘栩要问罪的是他无视礼数的事。
“她有何证明她认识世子?”
“她说的。”夏犹清指向一旁的春尘。
春尘噌的一下抬起头:“前些年王爷没回来的时候,世子带着那位姑娘来过府上,奴婢亲眼见过的。”
刘栩虽然身不在京城,但胜在元贞念着他,一到年纪便给他封了王,建了府邸,这一众下人也是当时就选了进府的。
“我不在他来什么?”
“世子说是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刘栩失笑,他先前从未住过这宁王府,奚卓又是睹的什么物,思的什么人呢?
“我说二爷......”夏犹清出了个声,被刘栩一个斜睨止住,改口道,“王爷,您不会和世子之间也有嫌隙吧。”
夏犹清就从府上年纪大一些的下人那里听到过关于刘栩往事的三言两语,知道刘栩以前有两位很好的朋友,一位是南王刘烬,后来出了事闹翻了,另一位就是丘和世子奚卓。
刘栩还在冼城的那几年,偶有梦回故乡,烦心之时,便会和他还有路远说道几句关于刘烬的事情,但关于这位世子却从未提起过,夏犹清本以为是他们关系好,不会讨刘栩心烦便没有说过,现在看来似乎未必。
“嫌隙算不上,心是定不如当初了。”刘栩感慨道。
看着旁边两人都是不解,他又解释了一句:“南王的亲生母亲云贵妃是丘和公主,虽然早早就病故了,可南王身上是实实在在流着丘和人的血的。”
他们还是玩伴的那些年,奚卓便喜欢跟在刘烬身后,甘愿当刘烬的护卫,常念叨着自己就是要辅佐刘烬的,想来那时奚卓就明白未来会发生什么。后来他回到大漠后,常常和刘烬有书信来往,却从未联系过自己,如今想来也是正常之举。
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要平添伤感,作个兄弟反目之名呢?
“哦。”夏犹清呆呆应声,他听不太明白,也没兴趣问,正好免了再被刘栩念叨。
还没等刘栩为这丘和之事有什么猜想,晚间时刻宫中便来了人,说圣上有旨,召宁王进宫。
正巧洛远也从外面回来,办完了刘栩交代的事。
丘和使节确实到访京城,来的人不少,今天那位叫红玲的女子也确实在队列其中,只是身份并不像是侍女那么简单。她常跟在世子身边,一般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至于这次丘和来使所为何事,这就不是简简单单能打听来的。
刘栩没抱太大期望在这上面,更何况他现在有了更好的方式了解这件事。
进了宫门,元贞帝身边侍奉的才盛正侯在那里,应该是在等他了。
“奴才参见宁王殿下,王爷请随奴才这边走。”
才盛这个人跟在元贞身边很多年了,话不多,也从不做多余事。
“陛下正接见丘和使节,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他被才盛带到正殿门前等候,而才盛把人带到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既然陛下有要事在身,又何必非要现在召见本王。”
“是陛下的意思,奴才只是照办。”才盛答道。
刘栩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沉下心来等待。不过没过多久,正殿的大门便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丘和人样貌的男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抬头看见刘栩时,似乎还有些惊讶。
“见过宁王殿下。”
“你认识本王?”这人眼生的很,刘栩对他毫无印象。
“从您的衣着看您当是位皇子,其余三位皇子外臣曾经见过,想来您便是宁王殿下。”
“为何一副愁苦相?”
这人好像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情绪激动了几分,突然跪倒刘栩身前。
刘栩提起一口气,他还是不喜欢别人跪他。
“丘和尘灾肆起,族民许多都得了尘病,苦不堪言,丘和附属大燕多年,丘和族民也是陛下的子民,外臣祈求陛下救济丘和,却惨遭陛下回绝。外臣恳请王爷劝劝陛下,救救丘和吧。”
丘和使节跪在刘栩面前,正殿的大门敞开着,才盛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敢。元贞帝思念宁王殿下久矣,现在终于见到了人更是高兴,丘和使节现在求情,也算是求对了人,可为免太不分场合了。
“殿下......”才盛纠结道。
那口气提起来便松不下来了,这样的事还是摆到刘栩面前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呢。
他拍了拍丘和使节的肩膀。
“我知道了。”
那名丘和使节欣喜十分,连连道谢,也不管刘栩只是留给他一个背影。
才盛看着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劝走了颇有留下了等刘栩出来的意思的丘和使节。看着重拾信心的年轻人,才盛却丝毫染不上一分同样的情绪。
进了正殿,刘栩欲行礼,被元贞帝抬手拦住。
“怎么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
“许久未见世子,儿臣随口向使节问了几句。”刘栩道,“您找我何事?”
“世子啊,”元贞是知道刘栩和奚卓交好的,“早些时候他来见过朕了,朕也好些时间没见过奚卓了,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朕看他挺好的,你也不用太挂念他。今日找你所为之事,其实之前朕就已经和你提起过了。”
元贞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在屋子里慢慢散步。
陛下的手长了很多褶皱,没有什么肉,只有硬硬的骨头,咯着他的手背。
刘栩看着他的背影,心沉了下来。
“你离开这么多年,想必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外面不比宫里,给不了你什么好东西。朕想好好补偿你。”元贞帝缓缓说到,“小栩,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尽管提,朕什么都会答应的。”
果然还是为了这个,刘栩心道。
“不必了,父皇,儿臣只觉得这九年是对儿臣的历练,也从未觉得您亏欠过儿臣什么,自然也不用补偿什么。”
听他又拒绝,元贞有些急切,抓着他的手也紧了几分。
“当初你母亲去世,是朕处理的不妥当,朕如今不能补偿她,好好对待你,想必她也会高兴的。”
刘栩微微垂着头听他讲话,听到他提到自己的母亲,有些出神,差点忘了自己这是在宫中,在天子旁边,差点放纵自己笑出声去。
“当初,是儿臣不懂事,冲撞了您是儿子的错,父皇不必愧疚。”
他用了几分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元贞帝见状,愁上心头。
“你这是还在怪朕?”
“没有。”
“没有?”他反问道,“那你为何不接受朕的好意?”
刘栩垂着眼不作回应,对元贞的态度也格外冷淡。
他处处都尽足了礼数,可这却是元贞帝最不想看见的。
“朕说了,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的。地位、权力、赏赐,朕可以给你刘烬一样的位置,让他再也不是你的对手,甚至是储君之位,只要你说,小栩。”
元贞盯着刘栩,他觉得他在祈求他的儿子分给他一个眼神。
可无论他怎么说,刘栩还是平静的站在他眼前,对他所说没有丝毫欲望。
“您不必给儿臣这些,”刘栩道,况且元贞他也给不起这些,朝堂之上那么多人,屈廷敬为宰相当权这么多年,怎么会看着储君之位白白落入刘栩的手中,“倘若您非要儿臣要些什么......”
刘栩终于抬起双眼,对上元贞期待的眼神。
“那便请您答应丘和使节的请求。”
顿时,那双浑浊的双眼里那一丝期冀的光消失了,瞬间充满了不解与烦躁。
“朕就知道他在外面多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刘栩看着元贞松下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似乎比刚才更着急。
“你真是糊涂,为何要听那丘和人一人所言,丘和一族生在大漠,长在大漠,常有尘灾、尘病,想来他们应对起来早就得心应手了,那丘和使节无非就是在骗取我大燕的物粮。”
“万一真的是应对无妨呢?”
元贞转身看他一眼,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那又如何?我大燕雄盛天下,凭什么要施舍他一个附庸之地?”他看着他“天真”的儿子,笑了一笑,“小栩,趁着奚卓留在京城这些日子,你最好多去和他聊聊,朕说过,他懂事得多,少见那个丘和使节。”
刘栩看着他那张笑脸觉得讽刺,但这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儿臣知道了,时辰不早了,儿臣先行告退了。”
经他这么一说,元贞也没了兴致,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挥挥手同意他的离开。
出了正殿,意料之外的人等在那里。
是刘烬。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丘和一事?
刘烬向来将丘和人看作自己的族人,他为此事着急求情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刘栩没走两步便被刘烬的人拦下。
他挑起眉看向刘烬,虽然没有说活,但也表明了询问的意思。
“我是来找你的。”刘烬解释道,“若是到你府上,保不准你会拿什么理由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