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2、O12. 第一人称单数 ...
-
酒足饭饱，正午时分的中心大街，匆忙赶路的旅客零零散散，柯伦觉得这是一座“宁静的城市”，这是与他曾经居住的岛屿相比较而言。
沿着街道走下去，能遇见很多卖宝石的商人，有放在篮子里卖的，有摆在箱子里的，还有挂满全身叫卖的，总之琳琅满目。距离最近的小摊贩是一位阳刚气十足的中年男性，不理柯伦的反应只顾喋喋不休。
“顾客是上帝哟，嘿嘿，来看看这颗漂亮的天然欧泊吧。”
听着耳边收音机播出的最新流行曲，宝石小贩用模仿的语调说道。这是一首连柯伦也知道姓名和长相的歌手所唱的舞台主题歌，对方因为全身都是骷髅状态而世界闻名，似乎是叫【灵魂之王】。
柯伦弯着腰看欧泊，亚瑟打着哈欠有些怠倦，宝石小贩趁热打铁道：“各位都不是本地人吧？那一定还不知道咱们蓝花岛的恋爱传统，据说只要是在这里买下和对方眼睛颜色一样的宝石，告白就一定能成功哦。”
柯伦的目光倒是从欧泊挪开，落到了一旁的鸽血红宝石上。
那颗呈不可思议颜色的宝石。既不是标准的正红色，也不是杂乱的偏色，像是绝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彷佛由外星球带来的颜料混合而成的呈不可思议的鲜艳颜色。
亚瑟挠挠头：“跟卖黄金苹果的商贩一样，都是骗人的，喂，柯伦。”
但某位蓝发青年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地观看商品：“一定会成功吗？没有谁失败吗？”
“啊！绝对能成功！毕竟送和对方眼睛颜色相似的宝石可是代表着【我的心已经变成你的颜色了】是不是很浪漫？喜欢的女生肯定会感动的！”商贩马上接话。
——这是什么“女生收到都感动哭了”的破理由啊！
亚瑟翻了个白眼，转而望向木川帝人：“我们走……你怎么了？”
“我有点好奇。”黑发少年笑了笑，站在柯伦旁边问，“如果女孩子收下我送的宝石，但还是拒绝我了呢？”
“不是吧！”
没等小贩回答，柯伦就率先叫出来：“那也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意思还收礼！拜金！爱慕虚荣！玩弄别人的感情！”
“哈哈，正如这位小哥说的，我们岛上的男男女女都知道这个传统，大家互相送礼的时候都心里有数的。如果您要带回家乡，可以和对方提一下宝石是在蓝花岛买的，这样对方也会明白意思。”
听完商贩的科普，柯伦说：“欧泊和亚瑟的眼睛好像。啊，还有这一块像帝人的…….”
血红的宝石项链被拿起来，被指示，出现在视野中央，被比划在身前。
亚瑟微微把脸转过去，这一刹那就像白纸明显的褶皱那样，他发现木川帝人忽然静止了，那双红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远处，光线无法透入其中，简直如同无感情的神明。
帝人居然愣住了。
快速闪回的画面像是老旧电影片段，悬浮在他的头顶，是那把不知何时会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啊，他忽然想到，那个时候——阴霾的温泉旅馆，他确确实实听见了时间的水滴一滴一滴在耳边落下去的声音。那个瞬间，在四周都暧昧不清的模糊和室里、无法捕捉实体的感情里，的的确确有过一颗明亮的红宝石。
“行了，快走吧。”亚瑟忽然出声打断，他一巴掌拍在木川后背上，“柯伦你不是要回伟大航路前半段吗？再不去找船又要迟了。”
“哦哦哦，差点忘记了。”
柯伦直起身，笑嘻嘻地和商贩再见：“可惜我们都是单身，没有想送礼的对象，大叔你讹错人了。”
亚瑟的手臂自然而然地从木川的肩膀上抽离，黑发少年抬起头，看着他的脸。191的高个子青年一边用无精打采的眼光瞥柯伦，一边用沙哑的声音描述路线：“你原先跟的商船路线是从新世界回香波地群岛吧，可以去问问海军有没有人愿意送你回去。”
完全是普通的平静口吻。
柯伦也浮现出为难的表情：“我说啊，既然你都知道小丑巴基是七武海，那我乘坐的商船为什么在那个岛上，原因不用想就知道了吧！”
“军.火交易吗…确实很麻烦。”亚瑟淡定道，“你怎么这么多毛病，都不能丢给海军处理。”
“这他妈是我的问题吗——要不是你们抢劫我的船，我现在早就回家了！”
柯伦眼角抽搐：“我不管，反正你们要对我负责。”
亚瑟把自己的金发揉得炸起来，他烦躁地望向木川帝人：“你说怎么办，这个烂摊子交给你！”
木川点点头，做了个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的无视手势：“先打牌吧。”
“打个屁！！！我赢了是能怎么样吗？还不是在这个鬼地方焦头烂额，可恶！你还欠我一声父亲，别忘了！”柯伦鲨鱼嘴咆哮。
木川帝人举起一个木牌：扑克，每天半小时快乐一整天。
“别在这里耍宝！”
柯伦吐槽式拍飞木川手里的木牌：“当时商队原定的计划是一天后启程，但是船长他们现在没有船，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方式回香波地群岛，万一我现在赶到卡莱岛，他们已经走了就正好错开，只能我自己回乐园……”
“那个——”木川帝人阻止了他的碎碎念。
“啊？”
“你们看那艘船。”
三人站在坡道上往东港望去，一艘巨型的多桅帆船映入眼帘，比起体型，更让人在意的是船员和世界政府的旗帜。
亚瑟沉默半晌：“……那不是天龙人吗。”
木川顿了顿，恍然大悟：“柯伦你去坐那艘船吧，正好这些泡泡头罩要回玛丽乔亚，离香波地群岛很近。”
柯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这么想让他去送死？？？
*
而远在岛屿另一端的小餐厅内。
“匕首侠的样子啊……我想想，她的脸白得像月亮一样，给人感觉很少晒太阳，所以整个身体像是用陶瓷制成的。”
卷着面条吃的黑发青年侃侃而谈，片刻后，他还不忘嘀咕一句【辣椒放得太少】。坐在他对面的亚里莎喝了一口汽水，有些好奇地继续问：“艾斯先生，这样的人也能很强吗？我听说她是突然出现的，真的是人类吗？”
“人类肯定是啊，不过她那时候没跟我说过几句话，可能还是比较喜欢小动物吧。”
“小动物？”
当时那孩子紧紧跟着贝波，后来听特拉男说，她很少和人说话，她与那些海贼根本谈不来。即使有人微笑着主动跟她说话，她顶多爱理不理地板着面孔说一句：“是吗？”说完就再也不发一言，大多数情况下，主动上前搭讪的人都会在匕首侠面前碰一鼻子灰。
大家对她的印象逐渐达成了共识，慢慢地，匕首侠周围便形成了一道拒人千里之外的壁垒。在当时的场景内，唯独她的四周出奇地安静，让人觉得那里是另一个世界似的，也只有那里被一片昏暗的阴影笼罩。
通过对匕首侠的观察，使艾斯感受最深的就是她的困惑。当别人谈到某事的时候，由于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她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是吗？”或者故意插科打诨......也许是因为她无法在自己与他人之间找到一个恰当的联系，所以除了这句话以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说......当然，以上都只是艾斯的推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目前还没办法了解。正是由于她不会把自己的真实表情显露在脸上，因而想推测她的想法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所以艾斯会觉得蛋糕岛上那个女人不是真的匕首侠，也是因为她身上没有那种熟悉的氛围。怎么说呢，就是看见他之后，眼神会变得有点奇怪，是无法描述的别扭。
“擅自用她的雕像当作保护神，估计被本人知道了会生气。”
他耸耸肩，没有回答少女的疑问，反而岔开话题：“你之前说的【缪兔】，他经常来这里吗？”
“尤利卡吗？海贼很少来这里的。”
“为什么？”
“这里是世界政府的加盟国啊。”
“诶——”
青年把句尾拉得很长，无意义地哼了一下。亚里莎用吸管搅拌汽水里的柠檬片，泡沫被戳破，柠檬片也变得零零碎碎，不过她似乎没注意到，仍然大力搅拌着：“每年都要收一大笔钱……从中心城区再往前走一段，那里有著名的宝石疗养院，挂了世界政府的牌子，因为那些人会来度假。”
“那些人？”
话音刚落，亚里莎就注视着窗外，她眼睛下面的皮肤微微有点发黑，就像蒙上一层影子一样。眼皮已经落到了眼睛的中央，她就这样半睁着眼睛呆呆地眺望着街道。
外街居然变成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地方，周围的寂静让人不敢相信刚才这里竟是一个热闹非常的场所。宝石商贩全都不见了，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习习的凉风从窗户吹了进来，餐馆老板慌慌张张地拉下卷帘，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坐在这里能够隐约听见从外面传来零散的对话声。
艾斯皱着眉蹲下来，和几名食客一起观察着窗外的景象。
戴着泡泡头罩的男女们各自骑在一个鱼人身上，手上牵着锁链，他们的发型竖得高高的，穿着包裹严实的白色礼服，胸前还挂着一些勋章。
“莉莉欧娜宫，街道上都没有人。”其中一个男人说。
“这么早就闭店了吗？”一个女人回答。
——你们心里没有逼数的吗？！看见这种阵仗还敢在街上乱晃的人是笨蛋吧！
居民们躲在各种店铺里暗中观察，敢怒不敢言，然后他们的视线从天龙人的身上无意间挪到街角，发现那里居然有一家还没闭店的宝石店铺。
“喂……那是罗德的店吧！”餐厅老板小声惊呼。
其中一个食客惊慌失措地开口：“罗德是不是去进货了？糟糕，他不在啊，好像只有他母亲在看店。”
天龙人们显然也发现了，他们慢条斯理地坐着鱼人移动过去，宽敞的店内陈列着首饰会用到的金属零件及各种工具，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不仅有连接宝石和黄金的银线，而且还有用来粘贴的胶水和放大镜等东西。总之，林林总总，应有尽有。那个名叫莉莉欧娜的天龙人一一把它们拿在手上，用她的指尖拎起来。她取放这些东西的手势就像在挑选身上的衣服一样，反复欣赏，非常高傲。
店主罗德的母亲已经接近九十岁了，耳朵和眼睛都不太好，此时此刻她正坐在店铺尽头的摇椅上打盹，只要天龙人再往里走几步就能看见她。
“完了，来不及了——”餐厅老板不忍地移开视线，“老太太会被打死的。”
艾斯弓着腰，撑着地面，打算直接冲出去。
“不行！”
亚里莎使劲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睛红红的：“艾斯先生，如果你出去的话，不只是你，这家餐厅也会一起遭殃的。”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咳咳、咦，这个喇叭居然是好的？”
贯穿全岛的巨响伴随着一阵电流的呲啦声响起，像是有谁在拿着大喇叭到处喊，能发出这么大声音的物品，应该只有街道的广播才可以吧？可是控制广播的权利应该在王都那边，或者是天龙人的船上才有接线的权力。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怔怔地望向港口。
“拿来吧你！一堆废话，给我！我来唱歌！”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声。
“不！我唱得比较好！让我来！”另一个人挤进音频内。
莉莉欧娜放下手中的珠宝，怒气冲冲地转过脸，从店内走出来，质问等在外面的仆人：“怎么回事？！是哪个贱民在说话？”
仆人也吓得不轻，跪在地上结结巴巴：“不、不知道、好像是船……船上有人在用您的广播电话虫……”
天龙人被偷家了？
这真是百年一遇的奇景，是哪来的傻子在天龙人的船上乱搞啊！这不封你一个宇宙无敌笨蛋的称号，简直天理难容！
紧接着大喇叭又换了个声音：“抱歉抱歉，泡泡头罩们，借我用一下船，下次还你！就这样！”
然后广播就断了。
……喂！
这不是在抢天龙人的船吗！见证历史了啊！果然人活着真是什么事情都能遇到！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啊？！
就连艾斯都傻了，他默默看着这群天龙人气急败坏地站在街道中间用电话虫给海军本部打电话，然后再目送他们一窝蜂离开中心城区，想要吐槽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
亚里莎从餐厅里跑出来，急急忙忙地冲到宝石店铺里，抱住了摇椅上正在午睡的老人。
餐厅老板摇摇头，叹气道：“那是她的奶奶。”
“太好了。”艾斯说。
他转向港口，遥遥望着那艘被开出一段距离的船影，有些好奇。
尽管天空的颜色还是蓝的，但浮云的下缘被阳光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似乎有一抹红色的流光折射出来，明明晃晃从船甲板反射到了遥远的岛屿。
那像是——红色的宝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三个人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偷完四皇的船偷天龙人。
什么猫眼三姐妹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