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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O13. 灰烬的光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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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了天龙人，远在老家的母亲一定会为我自豪的。”
这是什么暴.论啊。
又疯了一个。
亚瑟靠在桅杆上，面对破罐子破摔的柯伦，不忍直视地别过脸。木川帝人检查完二楼的房间，把甲板上的定位电话虫全扔了，然后又将世界政府的旗子降下来，趴在甲板上涂涂改改。
“我们没被天龙人看见脸，就算想抓我们也只能靠海军大将在新世界海域盲目寻找，只要把船和旗帜都做好伪装就万无一失。”亚瑟分析道。
柯伦像是兴奋过头的修学旅行高中生，四处张望后就开始在船内探险，嚷嚷着要去看厨房，一溜烟没影了。
亚瑟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前方的海域。他的半边脸庞融入了太阳造成的光环里，风吹散了他的头发，把其中的几根挂到他的脸颊上。
木川改完旗帜，举起来给他看：“怎么样？”
“噗……就这么挂起来吧。”
金发青年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又将注意力集中到远处的海浪，从木川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两个人都懒洋洋地或靠或倚，气氛平和安宁，天上布满了灰色的云层，白色的海鸥从云端飞过。
“有一只飞蛾！哇靠——”柯伦尖叫着从二楼跑下来，他身后还追着一只黑色的大飞蛾。
亚瑟和木川默默看着他连滚带爬地钻进一楼的房间，两人连脑袋都没动，只有目光稍稍挪动，然后就淡定地无视了。而被扑棱蛾子追着跑的柯伦拿起一本书，每打一下就惨叫一声，随后逃蹿进船舱里。
“给我死（恶狠狠）——啊（惨叫）！死——啊！死——啊！”
……不至于吧？
甲板上的两人对视一眼。
木川：“柯伦怎么了？他被蛾子打了吗？”
亚瑟：“不知道，大概是回合制吧。”
神他么回合制。就在木川和亚瑟相顾无言时，又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他们的吐槽。
“——书、书架后面有机关！”
站在一楼船舱内的柯伦惊恐地后退两步，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去查看被拍死在地上的飞蛾。原先房内四面的书架上放满各类书籍，除此以外的空间安放着供人阅览时使用的桌椅，他站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大书架居然缓缓移动打开，露出了内部幽暗的房间。
闻讯赶来的两人也吓了一跳，亚瑟忍不住开口：“你怎么发现的？”
柯伦惊魂未定地指着一旁散落的书本：“打蛾子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书架上的花瓶，然后暗门就打开了。”
木川帝人：“……误打误撞吗，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了。”
书架后面是木板制成的拉门，门是开着的，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亚瑟用手指横向拉了一下，尽管有些吃力，但门还是打开了。从门外射入的光线隐约照亮了里面的陈设，能嗅到一股枯萎的植物气味。
三人走进暗房，这个房间高两米，长宽各三米，地上好像是黏土地面。天花板附近有一根横梁，从下面可以望见已经有些破损的背面，正中央摆放着巨大的磨砂玻璃罐，可以看见覆盖在顶层的蓝色塑料布，一盏小小的电灯从天花板垂吊下来。
木川帝人率先迈开步伐走了过去，空气好像因为他们的造访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有点阴冷。
入口处有一个开关。亚瑟按下这个开关后，从天花板垂下附有灯罩的电灯便亮了起来，灯光很昏暗，勉强可以照亮整个屋子。
身在暗门里，屋外所有声音都像包裹着一层膜一样。不管是风声，还是海浪打在船只薄板上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沉闷。
哗啦——
“什么？什么声音？”柯伦站在门口小声问。
亚瑟的双手按在刀柄上，他的鞋底与地面紧贴在一起。地上的土似乎是黏土，从天花板落下的水滴就会把地上的泥土润湿，从而使其变软，因此，地面的黏度也就随之升高。试着把脚抬起来后，鞋底与地面逐渐脱离，地上便留下一个浅浅的鞋印。
哗、哗啦——
是……视野正中央的那个磨砂玻璃罐吗？
“小心点！”亚瑟对木川说。
黑发少年慢慢伸出手，轻轻扯住了罐子上的蓝色塑料薄膜，朝右边拉了一下。这时，十分清晰的水声再度在耳畔响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罐子内部翻滚、搅动。
外面的光线还很亮，天空中稍稍带有一点黄色。微弱的光投射进来，把屋子分割成半明半昧的两边，亚瑟和柯伦站在角落的暗处，木川大胆地将塑料布使劲扯开。
伴随着一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响，以及少年惊讶的抽气，瞬间的闪光灯照在木川的脸上，又是咔嚓一下。
不好！是影像监控电话虫！
玻璃罐上层是细细密密的铁丝网，层层叠叠严实遮住了下方的容器，铁丝网上摆放着正在工作状态的电话虫。
亚瑟下意识眯起眼睛，等强光过去，他的表情异常难看：“……你的脸被拍到了。”
木川帝人动作迅速地拔掉了电话虫的连接线，但确实为时已晚，虽然柯伦和亚瑟都没有入镜，木川却是被怼着正脸拍了一张照片，不知道已经被传送到哪里。
“怎么办？帝人你会死吗？”柯伦小心翼翼地问。
“没关系，应该只拍到了我一个人。”
木川摇摇头，看起来倒是很冷静：“相比起这个，我反而更在意罐子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值得天龙人搞这么多监控？还专门做了一个暗室。”
说话期间，少年利索地掀开了铁丝网。
然后他忽然顿住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房内静悄悄的，空气中酝酿着紧张的气氛。木川帝人的眼神突然产生了改变，他慢慢地将视线从玻璃罐内移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又慢慢睁开。
那个在罐子里泡着的东西，不，不能叫东西，“它”蹲在溶液里，全身都被银色的长长头发包裹，弓着腰，背后有着一双巨大的蝴蝶翅膀，两条腿部却长着鱼人族才有的鳍。凡是有皮肤的地方就有深深浅浅的割伤、挫伤、烫伤等等，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在流血。
似乎是被光线照射到了脸部，“它”抬起头，抖动着睫毛，轻轻睁开双眼。整张脸非常精致，五官旖丽，眼珠也是银色的，看起来就像是得了白化病的孩子。
“你——是什么？”
木川帝人站在玻璃罐前，好奇地看向“它”。
从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愈发柔和起来，光线中逐渐增添了几分金黄的色彩，透过半开半合的门扉倾泻到整个房间内。黑发红眼的男生就站在光内，他逆着光，面容被模糊了，只有温柔的少年音响起。
“要从这里出来吗？”
玻璃罐内的生物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眼帘轻轻地垂下，睫毛的影子淡淡地投射在眼睛的下面。脸颊上长着浅浅的绒毛，看起来就像兔子的背部一样，绒毛反射出丝丝光芒，每一根都像被蓝色的灯包裹着。
木川帝人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拨开长长的银发，就在那双翅膀之间，背上赫然印刻着鲜红的、圆形特殊标记。
“……是飞龙之蹄。”他说。
于是亚瑟放开双刀，靠着门啧了一声，扭过头径直走出去。柯伦的表情也不太好，他站在阴影里，惊魂未定地问：“脖子呢？脖子上有项圈吗？”
有。而且还是连接着玻璃罐，锁链非常短，完全不够出来的长度。粗略一看，肚子上好像还有“克罗斯蒙德圣专属”这样的字眼。
“我很会开锁的，你先把眼睛闭上好吗？”木川低下头说。
不知道究竟是由于黑发少年实在看上去不像坏人，还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正直，亦或是“它”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总之，银发生物把眼眸阖上了。
听得懂人话，有智慧。
大概几秒钟后，木川帝人继续说：“好了，打开了。”
半蜷缩在罐子里的生物，双腿无法伸直，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缠绕在脖子上的锁链那端拖到地板上。于是黑发少年弯着腰问：“要我抱你出来吗？”
好一阵沉默过后，“它”才勉强抬起胳膊，努力晃晃悠悠地在溶液里站起来，朝木川伸出双臂，宛如一个想要拥抱的孩子。
这是一个很轻的抱抱。
因为对方几乎没有重量，全身都是瓷白，眼睛也没有什么颜色，“它”在抱住黑发少年的刹那浑身抖了一下，像是什么警惕的小动物，然后慢慢地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里。
木川极为缓慢地把对方抱起来，在双腿脱离溶液后，几滴残留的液体顺着腿上的鱼鳍落在地上。当“它”站在地面上的时候，背后的蝴蝶翅膀收拢了一些，变得小小的，双脚像初生的小鹿那样颤颤巍巍地跟着木川走。
“你想吃东西吗？”
“……”
“不会说话吗？那用动作也可以，听懂了就点点头。”
银发生物顿了几秒，继而伸手指向了一旁的小方桌，柯伦走过去一看，上面放着瓶高锰酸钾溶液，以及一袋五颜六色的鱼饲料。零零散散还有些礁石和网兜，最侧面放着一根长长的钓竿。
柯伦：“……这真是当鱼在养。”
亚瑟从外面走回来，扣扣敲门两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手里多了条宽大的白袍子。金发青年一言不发地把袍子扔过去，兜头砸在木川身上。
“船上找到的吗？”
“衣柜里的。”
木川帝人磕磕绊绊地帮“它”穿衣服，亚瑟又扔了一盒冰淇淋给柯伦：“翻冰箱看见的，闭上嘴吃吧。”
这是嫌弃柯伦话多还爱尖叫。
不过显然被内涵的某个人并没有意识到，反而很高兴地谢谢他：“亚瑟你太好了吧！”
被谢谢的人完全高兴不起来，眼角抽搐地张了张嘴。木川分神和他搭话：“我也想吃冰淇淋，拿个草莓的给我。”
“帝人你是少女吗？！还草莓味！自己去拿！”
“谁规定男人不能喜欢草莓？我不仅要吃草莓冰淇淋，我连洗澡也要用草莓沐浴露！”
“噫——”亚瑟浑身涌现一阵恶寒，他抖了抖胳膊，有种鄙夷浮现在脸上：“恶心。”
“Mi……”
“它”把双手伸出来，顺势扶住了墙面，摇晃着发出清脆又古怪的声音，清澈的目光朝木川直扑而来，像牙牙学语的小孩：“Mika……”
“我的名字是木川·帝人，木川是姓，你可以喊我帝人。”
“Mikato”
“嗯，你有名字吗？”
“……”
它在沉默。
没有名字的生物，和普通的动物一样。
“就是小孩子嘛，那群天龙人真是畜.生。”柯伦对亚瑟说。
“……我渴了，去厨房泡茶。”
亚瑟只说了这些便又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语气中带有不快的成分。
金发青年在厨房煮茶，煤气炉上的蓝色火焰正在给壶里的水加温。茶盘上摆放着勺子、茶壶、以及菜刀。刀刃上反射出跳跃的炉火光芒，水壶里的水很快就开始沸腾，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在泡茶的时候，他从碗橱里取出三个茶杯。
水蒸气向上升腾着，滚烫的开水在壶里咕咚作响。他关掉炉火后把开水倒进大茶壶，白色的烟气升腾出来，飘到空中消失了。亚瑟拿着茶壶端详一会儿，最终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个新的茶杯。
现在就有四杯泡好的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