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林雪灵

3、第 3 章

　　对于谢亦瑶的话，陈念娢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愣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啊”了声，放下手里半湿的毛巾，走到落地窗前：“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机场那事儿是真的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追问。

　　察觉到她话里有话，陈念娢下意识地问：“什么真的假的？”
　　“姐妹你回国都不告诉我！”谢亦瑶抱怨了一句，倒也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先不说这个了，你看热搜了吗？你上热搜了姐妹！”

　　陈念娢不明所以：“热搜？”
　　在国外的那几年，她每天都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空余的时候，更别说能闲下来去刷那些无聊的社交软件。

　　“你别告诉我热搜你都不知道……”
　　谢亦瑶忽然想到了什么，话说到一半，噤了声。

　　她是极少数知道陈念娢在国外经历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应该和其他同龄的女孩子一样，白天上班，晚上和爱人朋友一起喝酒聊天，不会连热搜都不知道。

　　谢亦瑶有些心疼陈念娢：“你等等，我发给你看。”
　　她说完，找到半小时前才出现的那条热搜，复制了链接，发给陈念娢。

　　陈念娢点开看，果然是在机场的那件事儿。
　　其实谢亦瑶刚才提到机场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些猜到了，不过心想自己当时戴着口罩和墨镜，她也不怕有人会认出她来。

　　发布者正是那位被她点了名的乐橙日报的记者，估计是对她的话耿耿于怀，字里行间还在暗指她是小三。
　　底下的评论更是难听，全都对她这个“小三”的声讨。

　　回国第一天，陈念娢就感受到了键盘侠的恶意。

　　她粗粗扫了几眼，关掉链接。
　　切回和谢亦瑶的通话。

　　“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我也是受害者。”陈念娢轻叹，“我一下飞机他们就冲出来，阵仗大得让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哪国元首。”
　　“……”

　　她没当成元首，谢亦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红着脸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姐妹，我当然相信你是受害者，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
　　陈念娢正有此意。

　　谁知谢亦瑶话锋一转：“我们来聊聊和你一起回来的小哥哥吧！”
　　“……”陈念娢撇撇嘴，“他有什么好聊的。”

　　谢亦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我看他在现场对你挺照顾的，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陈念娢靠着窗，“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被一个很善良的同胞给收留了？”

　　“就是他？”
　　这个事情谢亦瑶当然记得，但那会儿她对这位善良的同胞没什么兴趣，也就没有过多地追问，“我天，没想到他这么年轻！”
　　“那你们……”

　　“打住。”陈念娢知道她想歪了，一点幻想也没给她留，“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只是纯洁的朋友和合作伙伴的关系。”

　　“……”谢亦瑶略有些失望，“真的吗？”
　　看那个男人在机场那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模样，还以为他们之间早就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呢。
　　陈念娢：“千真万确。”

　　谢亦瑶想了想：“那你这次突然回来，该不会是为了……宋彦池吧？”

　　最后这几个字谢亦瑶说得很轻。
　　高中的时候她跟陈念娢还有宋彦池一个班，两个人的互动她是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的，虽然那会儿两位主角都没有公开承认过在一起，但谢亦瑶总觉得他们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直到高二那年的寒假过去，班主任突然说陈念娢退学了，而宋彦池也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上课，她才意识到他们之间可能出现了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这些年她也一直没弄清楚。

　　陈念娢听了这句话，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在谢亦瑶眼里等同于默认。

　　过了很久，陈念娢才出声：“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现在就在宋氏上班？”
　　谢亦瑶“嗯”了声。

　　“那你知道……”陈念娢顿了顿，几秒后，才舔了舔唇，鼓足勇气问，“宋彦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这话有点儿难接，谢亦瑶迟疑：“这个……”
　　听出她的犹豫，陈念娢心里一沉，喃喃地说：“怎么了？难道他……”

　　“那倒不是！”见她要误会，谢亦瑶连忙撇清，“宋彦池对外没有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只是公司里都在传，说他和你那个妹妹走得很近，两个人很快就要订婚了。”
　　“……”

　　谢亦瑶的话越说越轻，生怕她难过，还带了丝小心翼翼。
　　可陈念娢还是一字不差地听清楚了。

　　她有些恍惚。
　　倒不是因为宋彦池要订婚，毕竟她离开七年，中间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有女朋友、订婚，甚至于已婚，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如果宋彦池有了喜欢的人，那么等她处理完在京市的事情，就离开这里，绝对不会打扰他的生活。

　　陈念娢只是没想到，宋彦池订婚的对象，居然会是孙柠慧。
　　当年她的父母离婚，她跟着母亲改嫁到孙家，孙柠慧是她继父的女儿。所以准确点说，她和孙柠慧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好半天，陈念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怎么会认识？”
　　谢亦瑶回忆道：“你走以后，孙柠慧就经常来找宋彦池，说来也巧，你大学修的是建筑设计专业，后来孙柠慧考上了京大，学的也是建筑设计。”
　　“她毕业以后，就去了宋氏，现在是宋氏的首席设计师。”

　　“……”
　　这一点陈念娢倒是没想到，意外之余，心里还揣了些疑惑。

　　她在孙家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孙柠慧的性子却还算了解。孙柠慧从小练习舞蹈，梦想一直都是考舞蹈学院，怎么会突然去学她一点兴趣也没有的建筑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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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念娢和谢亦瑶聊了有半个多小时，两个人也有很多年没见了，想到她今天要倒时差，谢亦瑶就约她隔天中午一起吃饭。
　　陈念娢欣然应下。

　　挂了电话，陈念娢先去浴室找了台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之后就去了叶笙歌给她准备的设计室，打算把前几天没完成的设计稿画完。
　　她画画的时候一向专注，只不过今天下午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设计图涂涂改改，最后还是没能画出满意的。

　　陈念娢干脆合上电脑，抱着杯子去厨房倒水。
　　经过客厅的时候，陈念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仔细找了找，发现玄关处居然多了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

　　她正要开口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陈念娢回头，就看到叶笙歌从洗手间走出来，她下意识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叶笙歌看她一眼，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口：“怎么，你家我不能来？”

　　“……倒也不是。”
　　陈念娢欲言又止。

　　这套房子虽说写了她的名字，可买下来的钱都是叶笙歌出的，这么大的面积加上装修费用，少说也得八位数。
　　他想来，陈念娢自然不会拒绝。

　　叶笙歌盯了她几秒，很快看穿她的心意，垂下眼，思考了下：“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来你这儿之前，我会提前跟你说一声。”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陈念娢也不是一个计较的人。她拿着水杯去厨房，边走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叶笙歌跟在她的身后。

　　话音刚落，陈念娢就看到岛台上放了好几个塑料袋。
　　叶笙歌很自然的越过她走到岛台旁边，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有蔬菜有水果，居然还有好几样海鲜。

　　陈念娢吃惊道：“你这是……”
　　“来给你做饭。”叶笙歌抬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猜我要是今天不来这里，你应该也懒得出门，冰箱里一点吃的也没有，你是打算就这么饿着？”

　　“……”
　　陈念娢的确是这么想的。
　　在国外的那些年也是这样，只要他不在家，家里又没有吃的，她要么干脆不吃，要么就是饿到不行了随便点些外卖打发。

　　不得不说，叶笙歌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看着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陈念娢捏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
　　她又何尝看不出来叶笙歌对她的态度，如果她心里没有那个人，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他们可能早就在一起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叶笙歌。”陈念娢站在厨房门口，轻轻地喊了他一声，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叶笙歌没有回头，打开水龙头，用清水冲刷扇贝，漫不经心地应着：“什么？”

　　陈念娢张了张嘴，明明是已经想好的话，可到嘴边又变得那么艰难。
　　她不想一直吊着他，可又担心那些话说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叶笙歌对她来说很重要，是他从泥泞不堪的沼泽里把她拉出来，带着她走出那段黑暗的岁月，又是他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充当着哥哥的角色，亦师亦友地陪伴了她很多年。

　　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

　　叶笙歌洗完了扇贝，身后的人还迟迟不开口。他奇怪地回头看了陈念娢一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有话就说。”
　　“……”

　　在叶笙歌的催促下，陈念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突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她想了想，尽量用一种婉转的方式切入：“我先说好，我说的话可能你不爱听，所以你听了以后不许生气。”
　　叶笙歌动作一顿，再度看向她：“知道我不爱听还要说？”

　　“……”
　　陈念娢有点为难。

　　她不吭声，叶笙歌主动妥协：“行吧，你说，我听着。如果的确是我不爱听的，我就当没听见。”

　　这事儿还能当没听见？陈念娢可不这么认为，但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吞吞吐吐倒是显得有些矫情了。
　　陈念娢低叹：“那我就先问你一个问题。”

　　叶笙歌点头，干脆停下手上的活，很认真地看着她：“你问。”
　　陈念娢不敢和他对视，目光下移，声音也低了好几个度：“叶笙歌，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终于问出口，陈念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她不怕叶笙歌否认，就担心他会错了她的意，白白高兴一场。

　　像是只过了一会儿，又仿佛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叶笙歌的声音——

　　“嗯，我是喜欢你，但没有要求你也喜欢我，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似乎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叶笙歌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就接了她的话，“还有，从明天开始，我可能不会频繁地来找你了。”

　　“我这几年不在国内，公司里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我可能需要花多一点儿的时间去处理。”
　　“你的工作室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明天就会有人联系你。至于其他的，短期之内我应该也顾不上你。所以——”
　　“你没必要一回来，就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

　　他的坦然反而让陈念娢有点无所适从，陈念娢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从来没想过要和叶笙歌撇清关系。

　　“那就好。”叶笙歌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一番对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朝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下，“没什么事儿就去歇着，别在这里打扰我做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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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叶笙歌：我才刚出来三章就要领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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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还有，顺便，月底了，大家都有多的营养液都砸给我呀=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