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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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贺铮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的时候他还着实愣了一下，一时也说不出自己睡到这个时候是不是有故意的成分在——毕竟他确实不想看着那三个人离开。
他慢吞吞地起了床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微微有些发汗，便去把中央空调温度调低了些，然后一个人下了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手机里消息提示这会已经蹦到了999+，想来孟宁绪居功甚伟。贺铮把它放在一米之外的安全距离，仰靠在沙发上轻轻擦着头发，然后自我放空。
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即将被真空包装的咸鱼。
放空放空放空。
他靠在沙发上努力把脑袋清空，然后突然看到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时间似乎突然被调成了0.5倍速，他能看清楚每一片雪花飘落的轨迹，看他们倾覆于整个世界，沾落在这城市每个显得孤独寂寞的空荡楼顶。
贺铮头一次知道，原来繁荣如唐京这样的城市也能这么寂寞。
他扫描了一下记忆，努力回想着名为当下的去年实为对于他来说的十年前自己是怎么过的。
好像……
记得不太清楚。
仿佛那会北代宿舍停了暖气，他跑了三条街才找到一个开门的网吧。这种地方即便过年也不冷清，在那呆的光景这是年节里贺铮为数不多能感受到人气的时候。于是他在那一片人声嘈杂中选了一部一点也不好笑的喜剧电影，然后怀着自己仍在人间的幸福感睡着了。
后来回去的时候路上也下了雪，脚上那双鞋被浸湿了以后他拿了一个电热器去烤，结果最后把鞋面烤焦了。
还险些顺手把孟宁绪的小毯子燎了个洞。
但那个时候他不管一个人栖居在怎样的寒夜里裹着几床被子发抖，心中感受都是那样鲜活的、热烈的、诚挚的。
而不似像现在这样。
贺铮看着一片雪花飘落在窗上，然后伸出手指去触碰那绽放在指尖的冷意。
不管他向前看还是向后，都能直接看到尽头。
*
又过了一会他才驱散了内心那种颓败感，拿起被冷落已久的手机重归人间。
手机里十几个群都热闹成一团。
尤以Trail四人组为甚。
孟宁绪从中午到了家开始就在群里实况转播他家亲戚聚餐的现场，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聚在孟宁绪家的火锅店里，足拿四张桌子拼到了一起才勉强坐下。
相比喻嘉存家里倒是清静很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挑了一部经典的老片子投屏看，不断在观影过程中一心二用聊天的喻小合受到了老喻同志批评，最后被喻嘉存反手一个红包收买了个彻底，甚至帮宝贝儿子多剥了好几瓣柚子吃。
白谨南往年是发红包晒年夜饭的大户，这次却从头到尾一直在“哈哈哈哈哈哈”地敷衍来去，最后在孟宁绪质疑他这个人态度存在问题的时候，他反手发了一张他和女朋友十指紧扣的手部特写照片出来，孟宁绪这次十分果断地把白谨南踢出了群聊。
过了五分钟白谨南又被通过申请收容了回来，递上一个丧权辱国的红包。
他们三个聊得风生水起，倒是每隔几分钟都要@自己一下，这会倒没再打字，正开着视频。
*
贺铮点进去加入视频会话的时候孟宁绪正被他妹妹抠着鼻子眼睛在头顶扎小揪。
白谨南和喻嘉存的笑声从他进来开始就没断过，配上孟宁绪一片生无可恋的表情简直让人笑断气。此时扒在孟宁绪头上的小姑娘先一步看到了贺铮的脸，“呀”的惊叫了一声。
“孟宁瑶我数三声你给我松开……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不敢——”孟宁绪突然被松了手，有些惊讶看着自己妹妹飞扑出镜头的身影：“唉哟瑶女侠你怎么跑了啊？刚不还说要给我好看嘛——哦我知道了铮哥来了。”
贺铮忍俊不禁，孟宁绪揉着自己被抠疼的鼻子和眼睛，冲身后喊着：“不是能耐吗瑶女侠，怎么着还害羞啊！”
屏幕里飞过一个布娃娃正中他后背，远处孟宁瑶涨红了脸：“孟宁绪你这个讨厌鬼！”
“唉铮哥你都不知道，”孟宁绪干脆把布娃娃抱在怀里：“我这次回来我都惊呆了，我妹她屋里上上下下都贴了你的海报，我刚还听到她跟她玩得好的小姑娘都分好了，到时候她嫁给你她朋友嫁给小合，长大了还能一块串门玩游戏。”
“啊？”趴在沙发上偷肉吃的喻嘉存莫名被cue，然后又忍不住笑了一个八拍。
“孟宁绪！！”小姑娘涨红着脸哒哒哒跑了回来举着拳头打他：“你讨厌！你讨厌！你个大坏蛋！”
“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孟宁瑶，”孟宁绪抬手挡着他妹妹的拳头，然后转了一点屏幕：“你看，这不是你非要看的铮铮哥哥么。”
白谨南被那声铮铮哥哥辣的有点魂不附体，笑到险些摔了手机。喻嘉存那边也已经看不到人，只留下一个不断发抖着的屏幕。
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贺铮维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冲屏幕那边打了招呼，原本张牙舞爪的小姑娘突然背过了手，然后红着脸冲他摆了摆手。
孟宁绪一脸挑衅的看着他妹，然后啧啧道：“看来江湖上颇有盛名的瑶女侠也不过如此啊……”
然后下一秒他手里的手机小姑娘一把夺走，对着手机屏幕上贺铮的脸啵唧了一口。
那响声太脆，以至于在场的四个男人全部惊呆了。
孟宁瑶把手机丢给他哥，一路跳着跑走，声音逐渐飞远：“亲到了亲到了！！妈妈我亲到铮铮哥哥了！！”
喻嘉存张了张嘴，最后囫囵出来一句：“果然是……后生可畏。”
*
又过了一会，另外两个人都有事先退了出去，只剩下喻嘉存和贺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下午五点过，贺铮觉得微微有些饿，但又因为和喻嘉存说着话不想去费时间弄吃的，从冰箱里摸出来孟宁绪私藏的芝士威化。
他解决了一根，看着电视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放在手机屏幕上的喻嘉存那里，却突然发现喻嘉存一脸认真，似乎是在手机上找着什么。
“怎么了？”贺铮装作不意地问道。
“没什么，”喻嘉存翻了个身儿，衣领口抖落出一点白皙锁骨又倏忽不见：“唐京下雪了？”
“……刚刚在下，”贺铮抬眼看了一下外面，发现原本洒落满空的绒絮已经消失，于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现在停了。”
“哦，”喻嘉存轻笑，脸颊上漾出浅浅的酒窝：“不知道积住了没有，不然可以堆雪人。”
贺铮跟着他笑了笑，然后瞥了一眼下面：“那倒是没积住。”
“想玩吗？”贺铮靠在窗边上给喻嘉存看外面被雪覆盖的楼顶：“回来了有空铮哥带你玩。”
两个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贺铮这里突然进来一个电话，他皱着眉头跟喻嘉存解释了一句，然后关掉了视频。
电话是物业打过来的。
“喂您好请问是1702的住户吗？”那边人道：“这边有您的东西到了，您看您是自己取还是？”
“啊？……”贺铮：“噢好的，我现在下去拿。”
贺铮捂得严严实实下了楼——尽管这个滨河花园似乎有很多艺人都住在这里，但他还是有些忌惮上辈子被人追到宿舍的经历。
到了的时候贺铮看到了一个外卖小哥。
小哥儿看他包成个粽子一样走过来小声嘟囔了句：“真神秘……”然后拿了一兜东西出来：“额……绝世美女贺小鱼？……你？”
他有些怀疑地打量着这个将近一米九捂得像犯罪分子一样的男人。
……
贺铮终于知道刚刚喻嘉存那么认真在找什么了。
“尾号1723，”从外卖小哥手里接了东西过来，贺铮淡淡道：“我女朋友点的。”
贺铮回去以后先把两包装好的速冻饺子放在了冰箱里，然后把封的严严实实的那盒饺子开了口拍了张照片给喻嘉存。
贺铮：[图片]
贺铮：喻小合？贺小鱼？
过了一会喻嘉存才回复。
小合：_(:_」∠)_
小合：这家饺子是宁绪推荐好多次那家
小合：试一试味道
小合：那两包速冻的下来不想出门的时候也可以应急
……
避重就轻。
贺铮哼着歌拆了辣油和调和醋，然后夹起分装盒里面饺子丢进蘸料里去。
真的神奇。
贺铮又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明明还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地方。
但整个房间却有了温度。
像是褪色的画卷被喻嘉存又细细地重新上了色。
于是在这新年伊始的夜晚，贺铮夹起面前的最后一个饺子自拍了一张，转手直接发了微博。
V Trail-贺铮：
[图片]
新春愉快。
然后他微微歪靠在沙发上，不时地刷新着实时评论和转发。
“千年等一回，我哥营业了！！！！”
“让我康康这是哪家的饺子能让我们铮儿发一次自拍！太有排面了！！”
“哥哥夹的是饺子么，是我的心！哦！”
“awslawslawslawsl我被溺死在铮哥的眼神里！”
贺铮一脸安恬地看着手机，在等了十分钟、这条微博下的点赞转发评论都已经超过了十万以后，他终于等到了。
V Trail-喻嘉存：新春愉快(●°u°●)//@V Trail-贺铮：[图片]新春愉快。
于是在这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夜里，贺铮一脸餍足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儿，从钢铁德牧变身成一只摇着尾巴的金毛。
*
第二天正好是各地风俗里走亲戚的日子，剩下三个人也都忙了起来。贺铮已经休息了一天，下楼在跑步机上拼搏了一会儿，便冲了个澡钻回房里折腾他的存曲库。
不出意外的话明安接下来就会安排他们发行专辑。
贺铮早在年初刚到明安那会就有了构想，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去着手实施，而现在正是大好的光阴。
他坐在电脑前删删改改，做完最后的调整后终于大致形成了一个雏形。贺铮又把选出来的那七首歌又再一次细致修改了一遍，最终确定了这七首拿去预选。
第一张专辑，想必明安不会让全专都用他写的歌，毕竟双方才初步坐到谈判桌上，都要互相试探揣摩，保留底牌。
彻底完工后他在电脑椅上伸了个懒腰，险些滑了下去，最后打着哈欠看了眼窗外，发现已经是漆黑一片。
贺铮叹了口气，突然觉得饿得简直有些胃疼，他拿了手机准备下去厨房那里煮些速冻饺子，出卧室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结果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凌晨两点钟。
如果他没搞错的话，他上一次看时间还是下午三点多。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个认知一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贴在厨房的那份形体计划表，最终原本要伸向速冻饺子的手转而去摸了一个鸡蛋出来，在电磁炉上慢吞吞地烧水煮了个白水荷包蛋。
一个白水荷包蛋下肚，他大概吃了个十分之一饱。贺铮犹豫了一会以后又开了冰箱拿出来一盒小番茄。
……
晚安吧，今天。
他看着手里拈起来的，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的圆滚滚的红宝石。
就做个番茄鸡蛋味儿的梦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