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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岁末往事-初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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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这种时候应该要大声喊救命的啊。”潘子朝那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半点反抗意思的小女娃劝导。
一边，就用手上剩下几个石头，纷纷抛击剩下的几只野狗。
“哎呀，少一颗。”潘子饶有兴致地盯着一开始抢他腊肉那只大狗，开玩笑道：“小兄弟，看来是要单挑了？”
那只大狗耸着背狠狠看着潘子，潘子也一步步走向它。
最后那只大狗只是吠了一声，转头跑了，跑之前还不忘重新叼起，刚刚被它丢在一边地上的那块腊肉。
潘子好笑，看来不是这大狗真的饿极，就是吴家腌腊肉的手艺实在太厉害。
“谢…谢谢你…大哥哥。”小吴洄娇嫩嫩又有点怯生生地道。
“妳，妳叫我大哥哥？”潘子就好笑，指着自己的脸，故作疑问道。 “我？”
小吴洄歪着头，端详一下眼前这位陌生男子，看起来，确实是跟月叔离叔差不多。
但月叔跟离叔，说话做事总是学着老爸，像大人似的，老爸也让她叫他们叔，久了自然而然就习惯了。
反之眼前这个人，举手投足，有点像那个三叔，看起来不像大人，像大小孩儿，所以，小吴洄自然而然就叫了大哥哥。
“嗯！”小吴洄确认自己的判断，用力点点头，“你像大小孩，你是哥哥。”
潘子闻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当年的潘子，虽然在战场上看尽生死、历尽离别，也杀过不少人，其经历，早远超过大多与他同年的人。
因此心灵上，也背负了很多同年人不能想像的重担。
但，他心中飞扬跳脱的那一面，在三爷手下，很幸运地还是得以留存。
“在妳眼里，我还像个大小孩吗？”潘子轻轻问，有些像在自言自语。
一阵北风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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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我自言自语。”
“小丫头，妳家在哪儿，看在妳嘴甜的份上，我送妳回去吧，不跟妳收钱。”
“我没有家！”小吴洄嘟起嘴来说道。
“唷，离家出走啊。”潘子笑道。
小吴洄表情一跳。
潘子心中又好笑，小孩子家藏不住秘密。
“大冬天的离家出走，不要命了啊妳？”潘子调侃。
小吴洄想起出门前受的气，满腹委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是捡来的！没有人要我！”小吴洄气鼓鼓道：“我不回去！”
“怎么了？被家里大人骂了？”潘子语气有些缓和地问。
小吴洄低头不语，眼睛里开始盈满热热的泪珠。
见小女孩要哭了，潘子有点紧张：“喂喂，怎么哭了？”
小吴洄哭意涌上就有点要控制不住，潘子只好笨拙地哄道：“好好好，别哭别哭别哭。乖。”
小吴洄不理他。
潘子琢磨半晌，只好使出他之前看过的招式。
飞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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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好玩吧，别哭了别哭了。”潘子生硬地哄道。
“我腋下很痛。”小吴洄不给情面地道，不过哭泣倒是真的止住了。
潘子有点尴尬地把小吴洄放回地上。
小吴洄却指着潘子肩膀：“我要上去。望高高。”
潘子会意，这小丫头是想坐他肩膀啊。
这也是他之前在路上常看到人哄小孩的方式之一。
不过总觉得这小丫头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不对，应该说，怎么对他这么没有戒心？
“妳要上来？”
小吴洄点点头。
“小丫头，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把妳给绑架了？“潘子问道。打算机会教育一下。
小吴洄想了半晌，故作大人似的两手交叉胸前，上下打量潘子。
潘子见这丫头模样，心下暗自好笑。
“大哥哥不像坏人。“小吴洄下了结论。
“喔？怎么说？”潘子有点好奇地问。
“你的眼睛，是好狗狗的眼睛。”小吴洄肯定地说。
潘子闻言差点昏倒，这哪门子原因？
“刚刚那个大狗狗，我一开始没注意，但后来发现，他看我的眼睛好凶。大哥哥的眼睛不一样。“小吴洄道。
潘子大概有点理解这小丫头在说什么了，轻轻一哂，把小吴洄抱起，放上他肩头。
“小丫头，好狗狗的眼睛，有时候也会变成坏狗狗的眼睛，妳可不要轻易被骗。“
潘子有点语重心长地道。也不知在说给小吴洄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小吴洄闻言，认真在心里想了想，爷爷们的狗狗，在看着爷爷还有爸爸，还有家里面人的时候，眼睛都很澄澈、很温和，可是在训练的时候，眼神又都不一样了。
对，不一样，就像是刚刚大狗狗看她那样。
原来，是取决于，在狗狗眼里，眼前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吗？
“大哥哥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会变成坏狗狗？”小吴洄问道。
潘子闻言一愣，这丫头倒有些听懂了？随即有些无奈地笑回：“可以这么说吧。“
“可是，在大哥哥眼中，我不是敌人的吧？“小吴洄道。
“嗯，妳当然不是。“潘子应。
“那就对了啊，那我就不用怕你了不是？“小吴洄得到结论，欣喜地拍拍潘子的头。
潘子一傻，他这是被一个小女娃摸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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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我想去那边！“小吴洄坐在巨人的肩膀上，与往日不同的视野让她感到很新奇，兴奋地到处张望，哪里都想走近看看。
以前在街上看到人家家小孩都可以这样坐高高，她就羡慕得很，只是她家老爸从不带她一起上街，所以从来也没机会说想玩这个，虽然就算说了，老爸八成也不会答应。
潘子被指挥得有点无奈，但为了搏得小丫头信任，以便套出她家在哪，姑且还是先照做了。
不知不觉也走了一大段路，远离了刚刚空屋甚多的不毛之地，渐渐走到偏人口聚集的另一边去了，也渐渐地有了商店摊贩。
小吴洄兴奋地每间都想走过去看看。
后来还发现了一个新年集市。
从过年前一个星期开始，到今天除夕傍晚就要结束了。
集市卖了很多有年味的小玩意，还有很多适合小孩玩的古趣盎然的小游戏。
小吴洄嚷嚷着让潘子放她下到地面，然后就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些摊贩。
潘子看出来了，有点无奈，想了半天，还是掏出自己口袋里几乎所有零钱。
“好了，想玩什么去玩吧，我在那边等妳。“说着指了指集市外边，不起眼角落处的长椅。
小吴洄兴高采烈地冲走了。
潘子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背影，摇摇头笑了，心中暗想：果然再怎么人小鬼大，小鬼还是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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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洄兴奋地边跳边跑回来时，潘子正叼着根烟，拿着布在擦他的手槍。
这长椅在集市边缘，后面一排枯树，看上去听萧瑟的，离人行过道又远。
潘子想起几日前去练枪时，发现自己用惯了的那把枪，有些部件似乎因为老旧，不是那么灵活。
他见四下无人烟，集市的人也忙着，没在注意这边，便就拿出来检视看看。
看小吴洄突然冲过来，他赶忙要收起来。
小吴洄眼尖，远远就看见潘子在擦那把手槍。
对，她是认得手槍的。
爷爷、老爸、月叔、离叔，还有三叔，或是家中一些伙计，他们出外办事时总要带着的。
他们没直接让她看过，但她早就私下看见过好几次。
爷爷的笔记里也提过很多。
说实在，她见怪不怪。
“大哥哥，你也有枪啊？“小吴洄凑近前问。
“小丫头，妳不怕？“潘子已经把枪收回去，听小丫头这样问，有些惊讶。
小吴洄点点头：“我才不怕呢！“面上不知为何有点得意。
“我告诉妳，这东西不是好东西，妳是好人家的女儿，别碰这些。“潘子道。
“为什么不能碰？“小吴洄歪头问道。 ”那大哥哥为什么要带枪？“
“这…这是我吃饭的工具。“潘子不知怎么回答，就胡乱答道，讲完又觉得不妥，又补充道：”总之，这是不得已时才会用的，妳不用知道这些。 “
小吴洄嘟起嘴：“真是的，大人老是这样。”
潘子闻言，听出一些端倪。
敢情这小丫头家中也不简单。自己还是早点将她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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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对了！大哥哥你看这个！”小吴洄说着从身后拿出个熊娃娃。
“这是？“
“我刚刚玩空氣槍赢到的礼物！“小吴洄得意地宣布：”怎么样！厉害吧！“
“空氣槍啊？妳小丫头还会玩空氣槍？“潘子笑。
小吴洄扬起下巴一脸得意。
潘子一看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三爷他们估计午餐也快吃完了，那几个小伙计可能也快从城里回来了，他得赶快送这丫头回家，然后赶回去才行。
“小丫头，好了，该回家了，再不回家，妳家人该担心了。”潘子哄道。
吴洄此时玩了一阵，也算有些心满意足，早上的委屈也忘得差不多了。
想着万一家里发现她跑出来，事情就要麻烦了，想了想，就乖巧地对潘子点点头。
重新坐回潘子肩上，小吴洄一路给潘子指引着方向。
越走潘子越发现，怎么跟吴家老宅方向这么近？
“到了到了！就那儿！先放我下来吧！“小吴洄远远看到后院院墙，赶紧让潘子放她下来，就怕坐得太高，被家里人越过墙头瞧见她。
“小丫头，妳…这是妳家？”潘子有些惊讶地问。
“嗯！“
“妳…妳住这儿？“潘子又问。问完又觉得这样感觉很像探人隐私，赶忙又说：“不是…妳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就随口问问。”
小吴洄在心中转了转，道：“我家里人都在这工作。“
潘子闻言恍然大悟，吴家老宅家仆众多，于是在主宅邸附近，也有备下不少宿舍，供一些长工以及其眷属住宿。
“原来如此，这样我跟妳家里人倒也有些渊源呢！“潘子笑道。 ”好了，小丫头，妳快回去吧！“
“渊源？什么意思？”小吴洄问。
“没事，当我没说。”潘子敷衍道。
小吴洄抬脚便往侧门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哥哥，以后再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小吴洄问，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
看潘子不知如何回答，小吴洄就笑：“我开玩笑的。“
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又回头看看潘子。
潘子有些好笑，这小丫头是要走还是不走。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今天你借我的零钱，我还没还你呢！“
潘子一哂：“不用还的，傻丫头！”
“那你叫什么嘛！”
潘子一愣：“我没有名字，妳也不用知道。“
“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小吴洄问道。不知为何，她有点舍不得，今天她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或许是吧。“潘子洒然笑道。
小吴洄撒腿往潘子的方向又跑了过来。
潘子正想问她想干嘛。
小吴洄已经抱着他的腿。
“大哥哥，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小吴洄抬起头笑笑说。
潘子正担心万一吴府有人出来见到，要怎么解释这看起来很像他诱拐小女孩的情景。小吴洄便已经放开了。
走了两三步，小吴洄又转过头来，对潘子道：“大哥哥，新年快乐！”
潘子一愣，随即轻轻笑了：“新年快乐。“
看着小吴洄背影消失在侧门门扉后，潘子也转身往另一侧的角门方向走去了。
真是个奇怪又好玩的丫头。他心中如此想着。
寒风又起，再次吹落片片红梅花瓣。
不知为何，这时看上去，却显得不那么寂寥了。
番外之岁末往事[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吴洄说不定哪天会记起这事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