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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霍家（他自长白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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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冷的时节终究是过去，栋土中长出嫩绿的幼芽，风中那刺骨的凛冽也渐渐收敛了嚣张。
吴二爷约了许多北京当地的老友叙旧，那种场合有季月、仲离等人在就行了，吴洄自是没有出现的必要，也不恰当。
只有吴二爷到医院检查时，她会陪着一块去，听报告时，她会陪着一块听。
而这几日吴二爷那些例行的交际应酬或是饮酒谈生意，就没她什么事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吴洄便和秀秀在北京过了几日普通女孩的生活，吃吃喝喝聊聊逛逛，回家就打围脖。
在完成的那日，她反复看着，一方面对于成功打完一条围脖的自己感到有点佩服，一方面又觉得这围脖看这儿看那儿都有不完美之处，不是那边线没收好，就是这边配色有点突兀，越想越觉得有些懊恼。
那日阳光明媚，气温却低，吴洄不小心贪懒睡得晚了，叫醒她的是虎牙的电话。
吴洄见了来电显示，赶忙接了起来，差点没把桌上的水杯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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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虎牙说，潘子回到长沙了，还听说，三爷找到了，只是长沙一团乱，情况不太乐观，三爷又还在东北的医院里昏迷，现在几乎都是潘子在处理那边的事情，忙得不得了。
虎牙还说，从潘子电话里的感觉，长沙那边似乎快崩盘了，但具体情况虎牙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情况应该是很棘手，只能盼三爷早点醒来。
吴洄听了很是担心，她有些自责自己对于长沙的生意一无所知，这几日她也曾问过秀秀，但秀秀说自从吴老狗过世后，霍老太就不再太放心思在长沙吴家的情报掌握上，所以她也不是了解得很清楚。
只是从小花哥哥那边听说，长沙那边最近确实有一些不太好的风声，另外，前一阵子全国对于倒斗这圈子的大规模扫荡查缉，据说也是从长沙那边开始的，小波纹到最后成了浪，有很多夹喇嘛的都吃了大亏。
另外秀秀也听说很久没见三爷公开露面，小花哥哥似乎也觉得有些蹊跷，不过解家自己内部问题已经够多了，他也没心思留意。
这点，秀秀也是一样，她那几个大哥因为看不惯霍老太对小花哥哥的重用，时常搞一些花招，耗掉霍家不少心力。
吴洄听了只道九门大家族看似风光，实则不易，也不好再问什么。
其实吴洄知道，长沙的事情她老爸或许某种程度上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但她不奢望她能从老爸那边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且在她老爸面前，她有点没信心能藏得住她的女儿心事。其实以前，在她老爸面前装，是她的拿手好戏，但扯到这种感情的事情，就是关心则乱，她不想冒险。
季月和仲离应该也是知道一些，只是这几日她也没有机会单独问他们，说实在她也不知从何问起。
正想着，二爷那边就传来消息，要她过两天准备好，要在北京当地一家高级饭店和贵客共进筵席。
吴洄想着什么饭局会叫上她这么稀奇，心里则骂了千百万遍，她现在可没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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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饭店可真够高级，宽敞高耸气势恢宏的大厅，两边大柱上的雕饰华丽繁复、自成气象，搭着私家车在饭店门口下车的客人，一个比一个看上去要贵气。
男的身穿高级订制燕尾服，脚踩擦得晶亮的尖头皮鞋，女的则着各有风情的晚礼服，脚踏高跷般的细跟红底鞋。吴洄四下望了圈，再看看自己穿着，真觉得自己都没资格踏进这大厅了。
不过正自犹疑间，一位西装革履的经理便客客气气地迎上来，向她指引包厢位置。
到了饭局现场，吴洄才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当地医院的一个高级领导，跟她老爸要谈共同研发药物的计划，也不知道她老爸是受了秦始皇的影响还是怎样，竟然会相信，这世上是有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的。
而那位领导以前似乎已经好几次地跟一些倒斗界的大头接洽，目的就是要到一些有着灵脉的风水宝地，去采集一些传说中有神奇疗效的药草。
这次会找上她老爸，则是因为在座另一位霍家的公子爷居中引荐，这位霍家公子叫霍兵，也是出自九门霍家的一个分支。
他显然也能从这药物研发计划中获得好处，又或者说他就是某制药工厂的大股东。另也想借这次机会，拉拢和吴家二爷的关系，期盼能够借得一些帮助他对抗家里顽固老太婆的助力，吴洄当时心想，想借她老爸的力，这位公子真是好傻好天真。
而因为吴洄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吴二爷想请她来听听这制药公司的计划内容。
不外乎就是一些类似补品的东西，只是药厂取了很酷炫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在哪些古书中得到的灵感，其中有一味药，说是叫做太岁，俗称肉灵芝，就是传说中会长在坟头土的一种生物。
霍家公子说在风水越好的大墓，挖到的太岁其药效越强越神奇，尤其是那些在龙脉上的大墓，那是更加不得了，说到最后，仍就是要下地的意思。
吴洄对于这种传统的中药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不过看了药厂的化学制程，大致上是要如何如何提炼原料等等，好像还挺煞有其事，而且那药厂也是全国屈指可数的大药厂之一，没想到霍兵这个纨绔公子混得还不错，看来家中长辈有提携。
这趟下去，到时产品发行，霍兵答应给吴二爷的抽成也很可观。吴二爷本人对这种药草的疗效，看起来也是意外地有些兴趣（也不知是不是作戏）。
吴洄想着到时可能真的会成，只是这霍兵看来是还想在下地同时顺便拐些『纪念品』回来，要二爷替他出人出力，她心里就想，到时是谁替谁出人出力还未可知，想占她老爸便宜没那么容易。
她从仲离脸上饶有兴致的笑脸，就不难想象到时他会如何榨干这霍家公子身上的油水，不禁感到有些同情。
一场饭局结束，吴洄急着想向二爷告假，她一门心思记挂潘子，实在没心思应付这些。
哪知那霍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要找她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问她之前来过北京没有，吃没吃过有名的涮羊肉跟烤鸭等等，想起秀秀之前的辛苦，吴洄下意识地想回避。
然而二爷他们就在旁边看着，这才刚谈完合作的当儿，且就她刚刚观察，季月他们对这位霍公子很是和气，表示他还有利用价值，她也不好表现得太疏离。
霍兵邀请她等等一起去北京城一日游，征询了一下二爷那边，因为刚刚二爷对外介绍吴洄是他「外家亲戚的女儿」，吴洄则同时用求助掺杂疑惑的眼神望向老爸、季月仲离、还有面无表情的贰京等人。
二爷只是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季月仍是笑吟吟地一派和气，仲离则乐呵呵地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贰京一样地面无表情，她觉得她的求助是无果了。只能忍住对那几位翻白眼的冲动，面色柔顺地跟着这位霍公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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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洄呆呆看着腾腾冒着白烟的羊肉火锅，却满心都记挂着长沙的事。
"这涮羊肉很有名的，小姑娘你就多吃点，别客气。" 霍兵兴致不错，悠悠哉哉地说道。
"霍公子常来？"
"是啊，每年冬天总要来吃上一吃。"
这味道确实不错，外面冷得万物冰封，室内火锅蒸气熏腾，听虎牙说，大潘这次是去了长白雪山，那里可比这里更冷得多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受伤了、伤得如何。现在在长沙，有没有好好穿够衣服，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小姑娘，妳在想什么呢？" 霍兵看出来了。
"没什么的，我只是想，外面出太阳了，看起来天气不错。" 吴洄顾左右而言他。心中却只希望，这冬日里的阳光，也能照在她心中挂念的归人身上，予他温暖。
"放心，咱吃完，我就带你到处去晃晃。" 霍兵道。
吴洄看霍公子是真的好兴致，只好尽量让自己专注精神在眼前的羊肉火锅。以往她最爱吃，但今时今日，却觉得再好吃的美馔珍馐，她似乎都尝不出滋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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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霍兵带她去颇具怀古风情的旧城小巷转转，又带她去了王府井大街，让她见识见识各有特色的小吃串烤，吴洄不得不承认，她挺喜欢这些地方，比起那些冰冷的奢华贵气，她更喜欢市井巷弄间、平淡生活里，萦绕着的暖暖烟火气。
"小的时候，我经常跟奶奶来，当时我妈管得严，总不让我吃这些，只有奶奶，我只要央她，她便会买给我。" 霍兵突然说道，在寒风中，脸上却带着笑意。
"你和你奶奶很亲厚？" 吴洄问道，不觉也想起自己的奶奶。
"以前奶奶真的挺疼我的。" 想起往事，霍兵的笑，从刚刚的单纯，转趋深沉，明亮眼神中第一次沾染上些许黯淡"不过，可能长大以后，我变得不可爱了吧，成年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跟奶奶像当年一样手牵手逛大街啰。 "
霍兵自嘲，轻轻揭过。不过吴洄怎可能没意识到，这些话背后深藏的苦涩无奈？
家族体系庞大，里面的水就越来越深，大人们的争权夺利，往往阶级复制到孩子身上。
秀秀又何尝不是吃了许多苦？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她一个外人，又怎懂个中滋味？
看着前方在石板街道上嬉戏追逐的孩子，欢声笑语让寒冷的巷弄，染上温度和颜色。
吴洄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崔九小六，在奶奶家这样肆无忌惮地玩闹。
童年的无忧无虑，不管时间过去多久，都依然鲜明地刻在脑海。即使现实的尘埃，会将其覆盖，但只要愿意，他们终究在那里，只要你愿意想起来。
"不会的，我想，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奶奶心中记得的，永远是你小时候可爱的模样。" 吴洄偏过头，微微笑着，不觉发自内心地说道。
霍兵闻言，思绪触动，不禁一愣。
"无论眼下如何，你要常常想起，以前奶奶对你的那些疼爱。我相信那些都是真实的，直到现在都是，你要好好珍惜，能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吴洄轻轻地说。
半晌，霍兵笑了，眼中流光闪动："谢谢你，吴小姐，这话我很是受用。 "
其实吴洄是想说，无论再怎样争权夺利，家人都是家人，心中希望，以后他别跟秀秀为难，只是，霍家子弟众多，就算一个人不争，其他人也未可知。别人都在争，也不可能就一个人自己置身事外。
大家族的水，真的深得很。想想他们吴家，不禁庆幸，孩子生得少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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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复又到了天坛公园，当天是平日，所以人潮没有假日那般汹涌。
空旷的地方就显得冷，每个人都把手放在口袋，身体缩在一起。
公园里到处都是千百年以上的苍苍老树，古往今来，见证多少历史。
两人散步着走到祈年殿，这个明清皇帝孟春祈谷祭祀之所，吴洄心绪恍惚地飘向远方。
这个承载无数人心愿的地方，经年累月，自有其灵气蕴藏，她衷心期盼，此刻她心中所系，也能够上达天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