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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现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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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前是传说在平安时代末期,鸟羽上皇院政期间,出现由白面金毛九尾狐变化而成的绝世美女,而酒吞童子的传说最为盛行的时期则是公元990年的平安时代,可这两个大妖怪却又有记载在保元、平治之乱后平氏掌权期间出现,在京都一代引起大乱,你说奇不奇,喂——奈奈,你有在听吗!”
说到兴头上的不破月有些不满,伸手戳了戳在一边已完全神游天外的好友。
“我以为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正低头看手机的贺茂奈奈闻言,很不满地皱起眉头,抬眸时,她漆黑的眼瞳里没有光彩,似乎从出生起,她的感情一向淡薄,说讨厌,眼里脸上却也没有讨厌,只像是提及了什么蝼蚁一般,不太值得她露出什么表情,多说一句都是抬举。
她撑着下巴的手动了动,拿起手机,用空着的一只手的食指戳了两下手机壳上坠下来的折扇挂饰,嘴上说着不感兴趣,心里也的确莫名讨厌,可真当好友提及这些名字时,却又奇怪地感觉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常有,她总归于是小时候神神叨叨的亲戚在她耳边念叨过,并不深究,如今也是。
她不喜欢这些东西,生来不和,能忍受友人在她耳边说这些,已经是很大的忍让,而此时不破月似乎还未尽兴,她只能又听她在自己姓氏上做文章。
“奈奈,你可是姓贺茂,是以前很有名的除妖大家族唉。”
“那也是千年前的传说了,现在有名的,噢,故弄玄虚的,应该是的场一门吧。”
一直在不喜欢的话题上打转,贺茂奈奈已有些不耐烦,她本来就脾气不好,像是上辈子有谁欠她一样,很难得高兴,可又像是上辈子气的太过,或许是被活活气死的,她连发脾气也没劲,只是冷淡地说:“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沾上了我都觉得晦气。”
“晦气——之前和神佛有关的盘星教不也挺有名气,我听说你表哥有请过唉。”不破月顿了顿,怀疑而不敢置信地看向好友,想了一下,明知会让对方不满,还是问,“话说回来,奈奈你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那种诡异的事情吗,就是,莫名感觉脖子重,或者肚子疼,或者倒霉?”
贺茂奈奈笑了一下,她从小被养的很娇贵,是家中唯一的孩子,纵然有别的表兄弟姐妹,也不屑与他们为伍,听友人提及不知打哪门子的表哥,也只是嘲笑似的一笑而过:“从未,也许我上辈子发过誓不要再和这种东西沾上吧。”
说到上辈子,她又觉得荒谬,她是个很奇怪的人,绝大多数有钱人家总是相信一些莫名的,封建糟粕似的迷信,不是求神拜佛就是结交些什么‘阴阳师’‘除妖师’‘咒术师’,可她和父母却从不信,别人说的鬼打墙也好,妖怪也好,她也从未见过。
既然没见过,那就是不存在,尽管武断,可贺茂奈奈认定这种事情就绝不会更改,如果有前世,有灵魂,那想必‘不存在神鬼’这种话已经刻在她灵魂上不更改了。
眼看不破月还想再说些什么东西来说服她,贺茂奈奈只觉得烦躁,拿起放到一旁座位上的包站起身就走。
坐在她对面的不破月被她冷冰冰地离去吓了一跳,又习以为常地跟着站起来走在身后,一面说:“唉,奈奈——演唱会不还有好一会儿才开场——”
可她的声音没让走在前面的贺茂奈奈慢下一点脚步,黑色长发的少女推开门,
在推门的这一瞬间,气势汹汹,面无表情的少女快步和在东京购物街闲逛,此时正巧和钉崎野蔷薇他们分开的虎杖悠仁擦肩而过。
这本该是一次谁也不会记住的擦肩。
但——“啪挞。”
在黑发的,名为‘奈奈’的少女和虎杖悠仁擦肩而过的下一瞬,她手机外壳上的扇形吊坠坠落。
反应速度远超常人的虎杖眼疾手快地将它接住,下一刻,他转身,一只手撑住要关上的门让不破月通过,一边又开口:“喂——那个黑头发的女孩子!”
这里的人很多,黑头发的女孩多到数不胜数,但奈奈却很笃定地驻了足,见她如此,好不容易跑道她身边的不破月也紧跟着停下。
紧接着,她回头,那长长的,没有扎的发就这样在空中荡出一个很小的弧度,落到她的身前和背后,她抬眸看着这个莫名叫住她的陌生人,抿了抿唇,眉眼间带着一股莫名漫上怎么也卸不下去的,无意识的骄矜和傲慢:“什么事?”
在看见粉色短发男生的脸时,她皱了皱眉头,她不觉得熟悉,只有直觉告诉她不该纠缠。
而虎杖悠仁伸手,不为她的冷淡而退缩,只朝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你的挂坠,掉了。”
不破月往她手上捏着的手机背面一看,小声说道:“真的哎!”
贺茂奈奈垂眸,定定地凝视了虎杖的手心好一会儿,大概四五秒之长,她面无表情,带着一点沉思,让她看上去过分的高傲,但在这四五秒之后,她傲慢而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还算灿烂,随后她伸手,道:“谢谢。”
可在她伸手拿走挂坠的那一秒,虎杖悠仁本来干干净净的手掌心突然裂出一道口子。
那是一只眼睛。
虎杖下意识地惊呼:“宿——”
但贺茂奈奈视若无睹。
或者说,她压根就没看见这只眼睛,只对面前这个莫名其妙惊呼起来的少年心存疑惑,却没有半点追问下去或和他说话的想法,只还算是体贴地朝他笑了笑:“谢谢你,我先走了。”
很快,她便和同伴隐没于人群之中,像是逃离,像是避祸,避开她上辈子不愿意接触的灾祸。
自觉失态的虎杖悠仁开始小声地抱怨起来:“喂,宿傩,你干嘛突然裂出眼睛啊!”
两面宿傩没有回答他。
透过虎杖的眼睛,他看见和千年之前一模一样,却正在长大,而且不会永远停留在某一个年纪再也不变的故人的背影离他远去,猛地发觉已经有些褪色的她的脸突然鲜活,当然,一千年的无聊日子里他也曾回忆过这段记忆,再想起来也不困难。
他想起来,在她灰飞烟灭之前,毫无仪态地,双眸赤红地朝他嘶吼的那句话——她总是愤怒,笑的时候寥寥,但那次的确是最恨的一次。
她说,永远,下辈子,在她灵魂消散之前,再也不要和任何妖魔,鬼怪,咒灵沾染上关系。
她的祈愿似乎成真了,轮回的她没有咒力,也不是什么阴阳师,周身纯粹,没有一点咒灵沾染的迹象,好像真的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一生。
可是,在生得领域的两面宿傩却笑起来。
真不幸,让他又遇见了。
天还没暗下去,东边的月亮已经起来,那个贺茂奈奈已经走远,虎杖悠仁也早收回目光。
早没人记得千年前他们那天晚上遇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月亮,也没人记得她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月亮,可是月亮总是高悬在天上,看她生,看她死,看某天月色里那个贺茂奈奈曾经偷偷凭借记忆画两面宿傩的侧影,看还是人的他也曾俯下身端详过她的脸。
而今他们又再见了。
可其实宿傩也没想过他们会再见,再见的如此之快,千年后第一次见后没几个月,就又在涩谷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