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完结以后》茶己昭

59、当年明月

　　“从这里滚出去！我们才不要和你住一起！”
　　沉均赶到小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们围在一起，还有的甚至动手扔了石头。萧浪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捡着东西，他的衣裳和其他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像是被人从屋里扔出来的，后续被扔出来的东西也证明确实是这样的。
　　石头砸中了他的眉骨，尖锐的边缘划破了皮肤，鲜血沿着他的眉骨流下，而孩童吃痛地捂住了伤口。
　　他还是一声不吭，但他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越来越多的孩子朝他扔石头。
　　“住手！”
　　从天而降的飞剑带着激荡的剑气，金丹期的压迫对着一群连筑基都没有的小孩根本就是碾压，而对他们而言，剑气的主人此刻就像是在世修罗，足以吓得他们噤声。
　　此刻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萧浪让他想起了多年之后在剑阁时的萧浪，沉均不免有些愠怒。但好在现在的萧浪在看见他后，还能够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一场。
　　沉均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眉骨之上的伤口，又不敢触摸，胸中激荡的情绪都让他快忘记自己修的是无情道了。
　　晴空之上突然闪过霹雳，那轰鸣的声音似乎昭示着什么。
　　但沉均不知道这不止是神魂之境中的霹雳。
　　雷电向来被视为上天的专利，这不同寻常的霹雳势必会让各方修士都有所警觉。甯枝坐在清雅殿前的石阶上，瞥了一眼屋内，摩挲着手里的珠子，轻笑出声：“哎呀，生气啦~”
　　有所警觉的当然也包括神魂之境里的修士。
　　沉均磕磕绊绊地终于念对了咒语，那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但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他绝对不想听见的声音。
　　“钧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沉均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师父，现任的长生宗宗主。
　　他师父看上去气急了，不知道是气他徒弟又跑了出来，气他徒弟突然修为大变，还是气他徒弟穿得不伦不类，还是......气他徒弟和萧浪一路。
　　但他师父很快就会为他解答了。
　　昇吾并不急着请宗法之类的，他反而难得柔和了语气：“钧天，听师父的话，放开他，到师父这来。”
　　果然是气他和萧浪一路。
　　他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隐情了。
　　萧浪哭红了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沉均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他不仅没听师父的话把人放开，反而把人抱了起来，转身就朝他走去。
　　令他惊讶地是，昇吾却连连后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在山门广场，他师父和萧浪母亲交谈时，可没有如此避之如蛇蝎。还是说，在萧浪母亲面前，他不便如此。
　　沉均停下了脚步，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可惜也仅止步于想法而已，他现在一个金丹，怎么可能撼动一方宗主。
　　他不动手，昇吾可不会等着。但他仍顾忌着什么，甚至连武器都是柔软的绸带。
　　看样子他只是想困住他，并不想伤到人。沉均当机立断召出了飞剑，可那绸带不知道是什么构造，飞剑根本无法割开。
　　不仅如此，混杂进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粉末，带着一股有些过于甜腻的香气，让沉均觉得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了。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只听见了萧浪的惊呼。
　　——
　　“......断桥边，新荷花，娇娥想情郎......哟，你醒啦。”
　　沉均坐了起来，觉得脑袋有些胀痛，他背靠着悟天壁，已经不意外自己会在这里了。但是略显意外的是在这里的另一个人。
　　甯枝有那几条毛茸茸的尾巴当靠垫，根本不觉得硌人，她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摘的野花，花瓣被她一瓣一瓣扯下，洒落在地上。
　　沉均扶着前额，觉得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有些无奈道：“我这神魂进出这么随便的吗？”
　　甯枝将已经被扯成光杆的花枝扔在地上，一撇嘴：“谁让你又回来这了。他没料到你这么不中用，还有第三次，我这不就得被迫上岗了吗？”
　　她口中的他，应该就是之前那个神秘男子，沉均问道：“他是谁？”
　　但是甯枝却没有告诉他的打算：“他谁也不是。”
　　一个二个都和他卖关子。沉均也懒得去逼问了。
　　他的须弥戒里现在是真的一贫如洗了，飞剑也不知去向，估计是被没收了吧，沉均走到屏障面前，伸手敲了敲，好像比以前更厚了。
　　甯枝也站起身，走到他身旁，不急着为他解开屏障，而是问起了其他：“你有什么不适么？毕竟他们又给你斩了一次七魄，还记得自己来干嘛的吗？”
　　沉均叹道：“我没失忆。”
　　除了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有点头疼，更像是摔了一跤磕到头了。
　　“萧浪如何了？”
　　甯枝呵呵一笑：“哎，看来是没失忆，还惦记着呢。放心吧，他本来就不会有事，原本他的人生里就不会再有李钧天，你现在只需要在这里安心悟道然后飞升。”
　　沉均看向她：“若真是如此，那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甯枝收敛起了玩意意味，一本正经道：“我还没有神通广大到那个地步，能帮助你的也有限，李钧天确实会在几十年后飞升，这我不能改变，你能去的，也就只有李钧天飞升过后的时候了。”
　　飞升过后？沉均忽然记起开始时残念领着自己看的记忆，是萧浪在剑阁时的经历，而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萧浪究竟是为何所困。
　　“我觉得你知道得不少，那......”
　　“不行。”
　　“......”
　　他话还没说完就先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看样子这是真的不能多帮了。
　　“用恩人的话说，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去找到答案，因为这不仅是萧浪的心障。”甯枝转过身，那些花瓣浮空，又重新组合成了新鲜的花朵，她摘了一瓣，轻轻一吹，沉均觉得自己的神念好似随着那瓣花朵飘走了一般，但更让他惊讶的是甯枝的后半句话。
　　“也是你的心障。”
　　——
　　【系统】：咚咚咚，全宇宙最可爱的系统为你服务~
　　沉均：“......”
　　真是熟悉，但是他现在的身份似乎并不是长生宗宗主，也不叫沉均。不知道是甯枝图省事还是系统偷懒，它给他捏了个差不多的身份。他一边听着系统滔滔不绝地给他灌输着“你叫陈君，是x市的一个大学生，因为车祸来到了......”，一边翻着现在的须弥戒，以及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系统说完了，还不忘提醒：“记住了吗亲~”
　　原来他会以为自己穿书都是系统在一开始和他灌输的么？不仅是他，甚至可以篡改那么多人的记忆，系统的来历......
　　须弥戒里没什么好东西，翻来翻去只有一把破破烂烂的剑还能卖点废铁钱。沉均打断了还在自顾自地念设定的系统：“你是天道？”
　　系统：“......”
　　系统：“亲你在说什么啊？”
　　他所处的地方是个不知名的山头，在一条小道边，背靠着一块大石头，甯枝也算好心了，没把他丢到林子里喂老虎。
　　懒得和系统废话了，他便开门见山：“萧浪在哪里？”
　　系统：“......”
　　脑子里的声音可没办法靠堵耳朵来躲避，系统的尖叫声可是刺人得很，一边叫着它似乎还在发脾气：“你怎么回事啊！你要配合我啊！我们现在是瞒着它的！不是说好的要按照计划来吗！它知道了我们都得完啊！”
　　“计划？”沉均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什么计划？它又是谁？你和它什么关系？”
　　他这问题一抛出，系统瞬间噤声了，不管他再怎么逼问，都不肯再说一个字。
　　它不说，沉均就自由发挥了：“它才是天道，你也是，但是你应该比它要次一等，或者说，是它主动分出的分支。”
　　系统：“......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来。”
　　“计划呢？我和你有什么计划？”沉均突然停住，发现了什么被他忽视的问题，“......或者说应该问我为什么可以和你谈计划？”
　　系统：“......”
　　系统：“......你不是问萧浪在哪里吗？我带你去吧。”
　　它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了，到底是什么关系让它宁愿答应上一个条件。但是眼下找到萧浪也是他要做的，沉均也妥协了。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满是沮丧，但它还是尽忠职守地指路，沉均沿着小道往前走，忽然看见前方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但驾车的却罕见地是个小女孩，约莫十多岁，她并不能很好地驾驶马车，全靠马儿自己带着跑，颇有些横冲直撞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前方有人让小女孩慌了神，还是本来就有什么石头硌到了车轮，她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却不听使唤，眼看整个马车就要倾覆。
　　沉均顺手就替她稳住了马车，马儿停了下来，小女孩匆匆朝他道谢，而后却是钻进了马车，焦急地询问：“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看样子是没自己的事了，沉均准备继续朝那边走，却听见一个柔柔的声音虚弱道：“娥彩，我没事。”
　　这声音有些耳熟，沉均停住了脚步，还是多问了一句：“姑娘是要去往何处？”
　　马车门帘被人撩起，露出一张皎如明月的脸，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带着些病态，但已经足够让沉均认得她往后的风采。
　　还是个凡人的娥芸朝他轻轻一笑，眼眸里干净纯粹：“我们要到占荷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