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完结以后》茶己昭

53、结束

　　谁也不知道这个洞穴通向何处，甚至连是通向别的什么出口，还是死路一条都不知道。
　　外面是天罗地网，屠奴现在也算是魔修，他身上那些被灼伤的伤痕都还未痊愈，若是再贸然出去，他会死的。
　　娥芸端着烛台，屠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她忽然有些想笑。倘若她放弃屠奴，自己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或许就不用在这里赌这山洞是通的了。但是屠奴就一定会死。
　　一开始屠奴的木讷让她觉得有趣，对于他蹩脚的献殷勤也是持玩味的态度，向她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她不会相信任何人。只有完全听她掌控的人才是值得信赖的。
　　和其他说着自愿却带着恐惧的魔修不同，屠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就算是在卵完全侵袭他的意识之前，他都始终用那种令她害怕直视的眼神看着她，或许只有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心甘情愿为她献上一切。但是她却把这唯一一个人也变成了行尸走肉。
　　远处有些微光，让娥芸大喜，她以为自己赌对了，可等到走进一看，才发现这里不过是更大的一处洞穴，那些微光都是一些石头发出来的，石壁上满是这些石头，整个洞穴被照亮得亮堂堂的。
　　美不胜收。
　　“我好像运气不太好。”
　　她愣了片刻，然后转过身，轻轻拥抱住屠奴，只是轻声细语的说起，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的手摸到屠奴还血迹模糊的后背，又立马放开，害怕弄疼了他，可是屠奴表情一直都是呆呆的，他不会有反应的。

　　听到脚步声时，端坐在中央的娥芸抬起头，平静地看向来者。
　　萧浪一直握着岁封，但是娥芸似乎并不打算和他打架，她只是一招手，这只有粗糙石壁的山洞就变了样，似乎是一间雅致的房间，摆有茶具和棋盘，还挂着些书画。
　　这种不同寻常自然也让萧浪起了疑心，他一回头，并没有看见沉均，想必这也是幻术，他看向娥芸，对方却朝他招招手，为他倒了杯茶。
　　萧浪走过去，并没有坐下，也不会去触碰她倒的茶，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场景，觉得甚是逼真：“你何时学的幻术？”
　　娥芸轻笑了一声，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是我，我曾经偶然得到一颗有些久远的卵.....我也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人是妖了。”
　　她之前一直在闭关，不知道究竟筹备了多久。
　　她看上去温婉恬静，不似之前那么妖娆，似乎也是懒得再装了。
　　“我还记得，是尊主救了我。”她放下茶杯，缓缓道，“那个时候我走投无路，快要死了，是您捡回了我，让我活下去。”
　　萧浪本以为会有场恶战，没想到能在这里甚至还有些悠闲地聊天，他坐了下来，看着娥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直以为我和您是一类人。”她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都是仇恨在支持着我们。”
　　“那是你。”萧浪迅速打断了她，“不是我。”
　　不知道这句话好笑在哪里，娥芸忍俊不禁，她看向萧浪手中的剑：“我知道的，尤其是看到您将岁封封存，您似乎不再愿意与我为伍了。”
　　萧浪皱眉：“我从未与你为伍过。”
　　娥芸的神色有些哀忧：“这便是可惜的地方了，您原本可以成为我的盟友。”
　　沉默许久，萧浪才缓缓说道：“倘若你现在就收手，我可以放你一马。”
　　“嗯？”娥芸有些惊讶，但这很快转为了不屑，她甚至不顾形象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完了才看着萧浪，已经有些许癫狂了：“尊主？你在开玩笑吗？”
　　她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冲着萧浪大喊大叫：“我把自己变成这种不人不妖的鬼样子！你现在叫我收手！”
　　她的身形已经逐渐开始不似人形，声音也变得古怪起来：“为什么你会变！”
　　“你应该和我一起下地狱！”

　　山洞里已经没眼看了，沉均不得不把突然晕倒的萧浪送到来时的路口，才好腾出手专心应对眼前这个怪物。
　　眼前这个怪物，原本还是一个温婉美丽的人族女性，现在却更接近于蛛形，四肢变得修长，还从旁边长出了其他的脚，脸也变得奇怪，似乎冒出了多余的眼珠，她吐着一种极有黏性的丝，可以将飞剑黏住，似乎还有些特殊物质，沉均只是左手背上沾了一点，就已经觉得整个左手掌失去了感觉，是麻木的。
　　朔雪不在他身边，飞剑又被黏住了，他一时半会还找不出什么顺手的武器，只能到处避让她的蛛丝。若是李小明在这里就好了，再透露些什么引来天雷，能击退甯枝应该也能击退一下这只蜘蛛妖吧。
　　他的真火烧不掉这些蛛丝，眼看着就快没有下脚的地了，他转念一想，想起了一直被他大材小用的凤凰翎，凡人真火烧不掉，不知道大妖真火能不能。
　　沉均拿出了凤凰翎，催动它产生火焰，然后将火焰吹向蛛丝，顿时那些蛛丝就燃烧了起来，且似乎是极好的燃料，山洞里迅速燃起一片火海，这也波及到了娥芸，她不似人类的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嘶鸣。
　　飞剑也得以脱身，现在就是将她杀死的最好时机。
　　但是就在飞剑即将一触即发之时，有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沉均回头，看见恢复意识的萧浪站起身，沉声道：“不要杀她。”
　　娥芸却放声大笑起来，质问萧浪：“尊主！你在可怜我吗？”
　　萧浪不为所动，依旧平淡：“现在收手，就放过你。”
　　娥芸停止了笑声，迅速转变为了哭脸：“可是尊主，晚了啊。”
　　她话音刚落，就以极快地速度冲了过来，来势汹汹，沉均当机立断放下了飞剑，整整十二把，将她钉死在地上。
　　但是令他惊讶的是，还有一个人一并被钉在了地上。
　　娥芸呆呆地看着突然冲出来的屠奴，她不是让他好好呆在那里吗？为什么屠奴会擅自行动？
　　屠奴似乎是想保护她，但是以他的身躯又怎么可能挡得住，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以自己的意志做事了。
　　屠奴看着她，最后吐出了她的名字：“娥芸......”
　　萧浪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他没想到一直不见什么踪迹的屠奴竟然是和娥芸一路的。
　　鲜血从她的身体里争先恐后地流出，不只是伤口，七窍都在流血，她已经分不清从自己眼睛里流出来的是泪还是血了。
　　这种情况和那些怪物死前一模一样，萧浪也知道是回天乏术，他只是看着娥芸的面孔，缓缓问道：“值得吗？”
　　喉咙里也满是鲜血的娥芸挣扎着吐出最后一句话，意义不明：“可我已经做到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只当它是某种瘟疫，得了的人会七窍流血而死，但是它又似乎没有传染性，而且似乎是在一瞬间所有感染的人都会离世。
　　萧浪将岁封在尸体肚子上一划，果不其然看见裸露出来的白茧，半福村已经是个死村了，沿途过来的村落虽不至于全部被感染，但是也是暴毙了不少人，他随机抽看了几个，都能剖出这白茧。
　　娥芸说的“做到了”，就是指的这个么？
　　可是她为何会屠戮这些无辜百姓？萧浪仔细回忆了一番，娥芸虽然对仙修饱含恨意，但是却并不是什么杀戮成性的人，她对那些灵根不好的凡人甚至还会格外关照。
　　沉均看着满村惨烈的景象，忽然动手探查起了他们的共同之处，他想起在镜水城中看见的被感染的人，这些人似乎......灵根都不太好，不适合修仙。
　　但是他不知道究竟是修为低下容易被寄生，还是特意被挑选的。但是知道原因的人已经没办法回答了。
　　凡人生老病死太常见了，对于仙门来说，这事似乎有些微不足道，没有人在意。
　　沉均收到了楚秀的来信，上面说他们抓到了巨冉，现在三个魔修领主都已经落网，天邪诛魔阵也不用再继续运转了。
　　天邪诛魔阵关闭，镜水恢复了神识，听邱小雨支支吾吾地说了镜水城里发生的不幸，什么也没说，她其实并不太记得所有人的面孔，就连白夏，也只是记得曾经收留过一个流浪的女孩。
　　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平静，除了亲眼见证了的人，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一次很小的骚动，来去匆匆，并未让他们的生活起什么波澜。
　　沉均陪着萧浪再次回到了天盛城徐家，但是徐家已经换了主人，老太太在他离开不久以后便过世了，福德圆满，是笑着走的。
　　在回长生宗的路上，显得有些沉默，还是萧浪突然开口道：“我听说娥芸曾经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她出身寒门，娥芸灵根尚可，但她的妹妹灵根普通，不适合修仙，可两姐妹相依为命，娥芸并不愿意和妹妹分开，所以她把妹妹也一并带到了占荷台。”
　　萧浪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蹙了眉：“仙门里并不比得外面好，外面有钱权高低，仙门便有修为高低，她们......过得并不好。”
　　沉均侧过头：“她堕魔是因为占荷台待她妹妹不好？”
　　萧浪却摇摇头：“不是，她亲手杀的她妹妹。”
　　这倒是奇怪了，沉均有些讶异，萧浪却继续道：“若是人间有轮回，倒不如......重来一次。”
　　沉均带着萧浪回到长生宗的时候，楚秀一听响动立马就迎了出来，有他师兄在，想必也不用怕这法力高深的妖修了。他欢喜沉均的归来，甚至可以自动忽视他还带了萧浪：“师兄，来了个妖修，还说你不是我师兄，真是搞笑。”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沉均停住脚，看见屋内端坐，表情饶有兴趣的甯枝，缓缓道：“我确实不是。”
　　楚秀：“......”
　　楚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