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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是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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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寂静得可怕,甚至让人怀疑要追寻的目标已经不在这里了。
沉均跟在萧浪的身后,两个人都一言不发。若是在以前,萧浪绝不会如此安静,他在看见沉均后只是动作一顿,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但他很快就低下头,转过身,继续朝着深山走去。
沉均可以看见他紧握着岁封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那些血迹在黑色衣服上只能晕染出水一样的痕迹,只要犹存的血腥味提醒它们的存在。
眼看着林间小路也逐渐消失于杂草丛林之中,没有方向,可是萧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沉均这才出声问道:“你在找娥芸吗?”
现在已经没有那些怪物出没了,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若是娥芸想躲,没人找得到。萧浪停住了脚步,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沉均笃定道:“你只是在躲避我。”
萧浪依然没有回头,他只是迅速地开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断沉均:“我会解决她。”
他的手似乎颤抖得厉害,连带着肩膀都有些发抖,沉均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上前,但是岁封的剑尖却将他隔离在外,萧浪低着头,冷汗从他的脸上滑落,他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沉均不知道是因为他心境不稳还是那抑制他体质的阵法,但有一点很明确,他现在绝不可能独自迎战娥芸。
他没有继续靠近萧浪,岁封的剑尖距离他也只有一拳之隔,他看着萧浪道:“跟我回长生宗。”
萧浪闭上眼,垂下剑,似乎很是疲惫,但他转过头,拒绝了沉均的提议:“你回去吧,我得找到娥芸,她多存在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奇怪的白茧到底感染了多少人,能不能恢复......
一想到这个,他心中便沉重了几分。
“如果你要找,我和你一起。”
萧浪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一转头却是近在眼前的沉均,而对方已经动作极快地拉起了他的手,露出手臂上的阵法,它们甚至已经开始腐蚀起了皮肤,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解开它们。
“痛吗?”
萧浪呆呆地看着他,但是沉均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臂,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解开它吧。”
这是一个陈述句,并非询问,在萧浪错愕的眼神之中,沉均手指似乎只是轻轻一抹,那些本来刻印进了皮肤的阵法就出现了一个破损,有了残缺,阵法很快就停止了运转,剧痛也缓缓消失。萧浪看着沉均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也并非不知道后果,但仍然如此做。
但是令他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四周依然草木葱茏,完全没有要凋零的迹象。
要不是剧痛确实停止了,发光的阵法也的确变成了普通的印记,他会怀疑它仍在运转。和沉均相关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像有奇迹存在一样。
沉均看上去却并不意外,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惊讶了,他的来源已经够未解之谜了,他只是缓缓放下萧浪的手,抬头道:“你不必如此压抑自己。”
萧浪定定地看着沉均,疼痛不再让他颤抖,他可以很清晰的看见沉均没有任何表情,惋惜也好,犹豫也好,什么都没有,就连一开始沉均撞见他满手血腥也是如此。沉均根本不在意这些,这一切的躲避和焦躁,似乎都是他的自作多情。若是如此,心境似乎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最后,他只是轻笑出声:“尊主倒是比我更像魔修了。”
沉均并不恼,他只是抬起头,眼眸中空无一物,或者说装有万物,像是喃喃自语:“或许魔修仙修,本就没什么区别。”
似乎他出现这种玄妙的状态也开始频繁了,萧浪收起了笑意,连同上次突然的神魂不稳,他开始暗自担心了起来,但是他并不打算现在纠结这个问题:“既然如此,尊主可有什么好方法找到娥芸的下落?”
沉均顿住,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从须弥戒中拿出了那个装有小蜘蛛的瓶子,他用纸鹤带了些给楚秀,但并不指望楚秀能告诉他是什么。
他端详着这些小蜘蛛,问道:“娥芸擅长养蛊?”
萧浪想了想,摇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以前是占荷台的修士,就算来了北陆也没听说过她有养蛊,只听说她长袖善舞,信徒也挺多,虽然也是出窍期,但法器是观赏性更强的双月轮,和屠奴巨冉比起来更是差得多,三个领主之中,她是修为最低的。这也是奇怪之处,她似乎出关以后就学会了幻术和这个东西一样。”
“就算是蛊,天邪诛魔阵应该也不会放过。”沉均看着这些小蜘蛛,它们每一个基本上都长得差不多,但大小不一,他晃了晃瓶子,突然被一个现象吸引住了,一开始以为是大个的蜘蛛,但仔细一看却是一只蜘蛛在吃另一只蜘蛛,有一个想法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或许那不是茧,而是卵。”
迷迷糊糊好像有什么在暗示他,他抓住了那一丝灵感,缓缓道:“天邪诛魔阵无法定位它们,因为......它们其实算......妖?”
有了这个初步想法,沉均现在就想付诸行动。他在须弥戒中翻找起来,他记得应该会有专门寻找妖修的法器或者方法。现在的妖修已经鲜少涉及南陆,来这里也仅限于镜水城一带活动,但是曾经妖修遍布大陆的时候,会有专人研究这些,一开始是躲避用,后来就是主动捉捕。
他从须弥戒中翻出了一个像是沙盘的东西,上面的景象除了小以外基本上是栩栩如生,宛如实景。还好这个是系统整理过的类别,还附有贴心的使用说明,笔迹很稚嫩,末尾还画了个太阳。
这种东西萧浪也未曾见过,也感兴趣地蹲下身,和沉均一起看这东西。
沉均伸出手,双指一划,上面的景象也变化了,双指分开,景象就被放大了,反之则缩小,很是神奇。
沉均按照使用说明取了一只小蜘蛛丢入其中,小蜘蛛就像被消化了一样,而沙盘发出一阵虚幻的光,然后密密麻麻的红点浮现在上面,还在不断移动。
这实在是太多了,沉均试图将范围缩小到附近,就看见了一个明显比其他红点大一圈的红点,但是似乎并没有动,而且离他们并不远。
“找到了。”
实打实的妖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长生宗十二峰的殿中,来端茶送水的弟子大气都不敢出,送到了立马就溜,只能佩服大长老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气定神闲,咦,不对,大长老脸色好像不对。
楚秀才收到沉均的通讯,还有上面附带的一点样品,他本来就头痛于这位修为奇高但是来历不明的九尾狐,现在突然告诉他还有这种东西存在,顿时头更痛了。
他才一展信,甯枝就察觉到了什么,机警地抬起头,但还是等到楚秀看完了才说:“妖气?”
楚秀愣了愣:“什么?”
甯枝指了指他手上信纸附着的那个小蜘蛛:“还是只夭折的小妖。”
小山雀也嗅了嗅:“似乎还有点熟悉。”
妖修存在着可以说比较有特异性的妖气,这一点人族并不能问到,但是楚秀觉得他们倒不至于撒谎,立马严肃问道:“前辈的意思,这作乱的,其实是妖?”
甯枝气衫岚,但是看楚秀还是十分顺眼的,也有耐心为他细心剖析:“你这只,夭折不久,还未完全成形,死得也挺新鲜,妖气还没散尽,看来是出生不久,一月?还是两月?母体或许也还在世。我从东边来,那边气息挺浓的,这边倒是少见。倒是也有听说一些妖修可以利用子嗣控制他人,这只母蜘蛛应该也是如此。”
楚秀继续问道:“那有何方法可以找出潜藏的它们呢?被附体的人还有没有救?”
甯枝继续喝茶,毫不关心:“这我哪知道,这不是你们的事吗?”
小山雀立马吹了声口哨:“喔,又来了哦,你和衫岚不就是从这里开始决裂的吗?”
甯枝差点把杯子捏碎:“你一定要听树灵的胡说......说些无关紧要的事么?”
小山雀从她肩上飞下,落到了楚秀旁边的桌子上,屈尊尝了口他并未碰过的茶水,然后又顺便洗了洗脚,当做交换这才道:“一般来说,母体死了,子代就脱离母体控制了,那究竟是跟着死还是自己发育破体而出就不知道了。”
它又飞到了楚秀的腿上,借他衣服擦擦脚,有些抱怨:“唉,可惜了,之后的座驾都不满意,也不知道李小明去哪了。”
将小山雀这一套动作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的楚秀顿时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李小明?”
小山雀擦干了脚,又去他肩上感受了一下这个座驾体验如何:“和沉均一道的,一个人族小孩,资质特别差,可惜活不长,不然我就雇佣他为我的永久座驾。”
片刻后,锦衣玉食好生伺候着,一脸意气风发的李小明走进了殿中,他看见熟悉的小山雀和噩梦般的甯枝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