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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规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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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5月,肖柠省考笔试成绩前段时间出来了,遗憾未能进面试,于是她报名西部计划,想扎根基层历练一下。她心里那个的西藏支教的志愿梦,在看到南院发出的西部计划的招募时蠢蠢欲动。
她很是怀念大一那年暑假在梅州三下乡的日子,教室、学生、小乡村、田野。她心里的一点儿英雄主义是渴望到祖国的西部,投身基层这片广袤的沃野,去成为一名支教人,用一两年不长的时间去做一件终生难忘的事情。从前她在团委看到一些师兄师姐在西藏贵州等地支教的故事,她也很期待自己能够站在三尺讲台授予知识,坐在一条长板凳上和学生们促膝长谈,春天去看花,夏夜里看星星,秋天摘果实,冬天扫门前的雪。
5月份于肖柠而言,很是忙碌,不仅要准备论文答辩还要准备西部志愿者的面试、申报材料等等,甚至没有时间在离校前停下来好好感受最后的一段大学时光。
可是也正因为这份忙碌与慌乱,让她无暇顾及省考失利、未来不知道何去何从的焦虑和心慌感。
想起2015年那年夏天刚进入大学的时候,肖柠从未想过四年竟会如此之快,四人无忧无虑的宿舍生活,阶梯教室里半数脑袋低头做自己事情的学生,院团委一起举办的大大小小的活动,站在杨汎身边的那两年,她也曾想过要成为很优秀的人,后来适可而止地退出,保留了自己最后的一份体面,祝福他和向以庭。在大四离校的这一年,经历了一份5个月挤地铁吃外卖的实习生活,又决定回到学校备考公务员,而今又即将前面西藏支教。总是说: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经历会是唯一的答案。
5月16日,毕业论文答辩。
向以庭和艺璇都因此提前回了学校,很多大四回来的学生都住在学校附近的酒店,而一直在校的肖柠早早搞好了宿舍的卫生,又将她们两人的床位收拾干净,恢复成从前的模样。
当她们两人拉着行李箱回到宿舍的时候,恍惚有一种刚放完寒暑假再重新回到学校的感觉,只是明天从被窝早起时,她们不再有固定的课程表,没有教授的点名,辅导员的查课。等完成论文答辩之后,再见面便是毕业典礼,从此各奔自己的锦绣前程。
外语学院安排在一号教学校进行答辩,学生按不同的导师分组,向以庭的论文被指导老手选为优秀论文,答辩教室在二楼,由学院的院长、党委书记以及颇有名望的教授组成的导师考核组。
向以庭和同个小组答辩的学生坐在隔壁空教室等候的时候,想起去年5月份,她陪着回校参加答辩的杨汎在教学楼、复印店、院办之间来回跑。
过去的一年,虽然时间很快,可是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原本杨汎想要陪着向以庭回来参加答辩的,被她拒绝了,说是想留在学校呆多几天。
论文答辩的过程还算顺利,她毕业论文做得扎实,论点论据明确,且口语过关,对于导师组全英式的提问问题,都能一一应对。
之前在校期间表现优异的向以庭,外语学院的院长书记和老师很多都认识她。于是在答辩结束后,他们题外话地问了些她的近况,毕业之后是留在广州工作吗?签了哪家单位或公司等等?
向以庭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裙,站在讲台上,刚答辩完的她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题外话:“我目前是在广州实习,已经签了北京的一家公司,海外岗,拿到毕业证之后将外派美国。”
台下的院长和教授听了都颇为赞赏的眼神看向她,院长:“虽然外派可以去国外增长见识开拓眼界,但终归还是很辛苦的。”
“虽然辛苦,但我更愿意选择一个滚烫的人生。”
“签约年限要多久?”
“三年。”
......
向以庭不知道的是,在阶梯教室的走廊外,杨汎站在教室后门的角落里看完了这一场优秀的论文答辩。
杨汎有些落寞地离开了教学楼,走到学校门口驱车离开前,将花和奶茶悉数扔在学校门口的垃圾桶里。
在向以庭规划好的人生里,是没有你杨汎的,甚至都没有告诉你。
完成论文答辩之后,三人度过了几天极其惬意舒适的大学时光,像是这个夏天的所有时光都被放慢了速度,沿着宿舍的阳台,沿着路边的绿荫道,沿着南院湖的边沿缓慢的踱着步子。
每天三人在宿舍醒来,只是再也没有课要上,不用害怕迟到或是逃课被点名,她们从前一样在宿舍看书追剧,有时候会一起去图书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或是看书,会在下课之前去饭堂打好饭,悠然的坐在那里吃饭看着刚下课拥挤进饭堂的师弟师妹,羡慕着他们的年轻与无畏。
6月初,向以庭最终还是决定从C司辞职,结束了实习,跟Jane以及团队好好吃了顿散伙饭。然后跟着肖柠、艺璇去了一趟毕业旅行,从广州出发,走了经典的西北青甘大环线,打卡了茶卡盐湖、莫高窟、嘉峪关等景点。终年不化的雪山、近在迟尺的星空、湖水沙漠还是当地特有的丹霞山貌,让三人感受世界之大。
结束毕业旅行,飞机降落在白云机场,此前艺璇选择了另外的一趟航班,直飞深圳。
向以庭和肖柠取行李箱之后,两人在机场告别。
“毕业之后是选择外派美国吗?还要去3年?”
向以庭没有回答,有些疑惑地看向肖柠。
肖柠:“我也是听学院的一些老师说的。”
“其实论文答辩那天,我在教学楼有碰见杨汎。他捧着花,还跟我说不要跟你说碰见他的这件事情。我想我还是跟你说下这件事情比较好,你是不是没有告诉杨汎这件事情?”
向以庭心下了然,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突然微妙的气氛:“我是想着找个机会,两人好好聊聊。”
向以庭回到公寓,发现杨汎还没回来,他近期往返广深惠珠等地,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等她将公寓打扫了一番,收拾好行李箱,洗漱完吹干头发已经是晚上的11点多,加上白天的奔波,实在没抵挡住睡意,向以庭便在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
凌晨2点多,向以庭迷糊间醒来看见床边坐着杨汎,问到他身上的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
“嗯嗯。”杨汎回来有一会了,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想了很多事情,整个人便往她身上躺着,拉着她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胸口。
向以庭坐了起来,伸手摸着他极其好看的轮廓。
“西北好玩吗?”
“好玩。”
此时杨汎睁眼望着她,一股子的纨绔之气,有趣的灵魂,好看的皮囊。
“既然决定好了去美国,那就得好好干。”
向以庭原本几分困倦与睡意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杨汎。”
杨汎又继续说:“你是外派去美国工作,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解决。”
向以庭眼泪开始往下掉,杨汎察觉到了,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意:“3年而已,我等得起的。”
向以庭:“可是我不想你等。”
杨汎:“我可是老板,等想你的时候,就可以直接飞美国去看你。其实我没有任何的立场可以不让你走,你才21岁,人生有那么多的选项和可能性,为什么要跟我局限在一段恋爱甚至婚姻里面呢?这样就太委屈你了。”
那天从南院回来,杨汎给程悠打了电话,想到此前向以庭去北京面试的事情,想必她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他还记得程悠说的,如果你还是从心底里不能彻底放下陈斯宇的事情,我还是建议你尊重向以庭选择离开的决定。
后来杨汎择空回了一趟那个他和程悠、陈斯宇租住的公寓,已经一年多没居住过的房子,角角落落都落满了灰尘,简单收拾好了一些物品,然后退了租。
曾经这里就像是一处他秘密留着瞻仰、思念陈斯宇的遗迹,守着自己长夜未明的心事,转眼时间过去了两年,有些事情并不是说放下就放下,有些痛苦是毁灭性的,原来原谅与和解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两人心平气和地聊了一宿,聊从前的南院,聊美国外派的生活,聊以后等她回来的生活,竟与向以庭预期想到的激烈的争执相差甚远,等待天边亮起鱼肚白,两人才拥抱着睡了过去。
6月18日,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的场面实在太混乱了,南院的各个地方拥挤不堪,几乎都是碰见谁就抓着合影一张。图书馆各大报告厅,学院领导发言,学生排队上台拨穗,跟每一年的毕业典礼一样的流程。
向以庭去了一趟一号教学楼,办完一堆繁琐的任务,发觉和南院的关系,到了路尽顿足的地步,离开前看到布告栏上,肄业的学生名单里看到苏芊的名字,想了很多事情,大学四年,时间是真的猝不及防带走了很多东西。
而今她即将前往美国,肖柠也将启程去往西藏,曾经同住屋檐下的大学室友,同一个阶梯教室下上课的同学们,都即将奔赴各自的人生。
向以庭原本想邀请父母到学校观礼,最终考虑到外派美国的事情还是作罢,关于毕业后的去向,也只是跟父母电话沟通,简单说明了签约了北京的一家公司,前3年需要到美国工作等等,但薪资丰厚,可以很快解决家里的境况,还清债务。
向倬梁和向母得知此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会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向以庭她们三人将宿舍恢复到四年前刚进来时的模样,锁上门,然后将钥匙电卡交给宿舍阿姨,女生宿舍阳台堆满了毕业生不要的书籍和物品,学校来不及清理,楼道里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等暑假过后,这里会被清理干净,然后迎来新的一届学生,然后他们会在这里继续着南院的故事,没有人会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着。
这一年暑假,六月末,肖柠飞往西藏开始她的支教生涯,杨汎和向以庭为她践行,艺璇也特意从深圳开车过来,三人都为她准备了礼物,祝福她在西部平安喜乐。
七月初,向以庭飞往北京入职培训,两个月后也启程去了美国。
临行前,杨汎送了她一份礼物和一封信件,让她到了美国再拆开,她在长途飞机上没忍住提前拆开了,礼物是一枚璀璨耀眼的钻戒,经典不落俗套的单托款式。
她拆开了那份信件:吾爱以庭,静候归期。
此刻,飞机划过漫长夜空,星河璀璨,她泪眼婆娑,即将奔赴另一个国度,与她心爱之人隔着千万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