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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人生的际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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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汎和向以庭冷战了好些天，两人在公寓不见面，微信上也没有任何消息。
2018年的最后一天，向以庭难得地很早下了班，迎来3天的元旦假期。向以庭坐地铁回去，或许是假期的原因，准备出站的时候，外面的人像洪水溃堤一样涌进来，她艰难地跟着人群挤出去，手机啪嗒掉在里面上，再捡起的时候，发现宿舍群里难得地聊起了近况。
向以庭发了个表情包冒泡，从肖柠和艺璇前面的聊天记录得知，肖柠刚参加完国考笔试，国考预期并不理想。她准备在寒假前回家，在家复习备考明年的省考。而艺璇新交了个男朋友，准备过年的时候带回家见家长。
她们两人纷纷问向以庭和杨汎怎样了？
向以庭只是说了句挺好的。
肖柠问元旦假期有什么安排？她准备和学校团委的师弟师妹去海边露营烧烤。
前天，很久没有联系的时琛问她元旦是否有空，Jondy元旦假期会来广州一趟，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于是便约好了3号晚上在广州塔一家西式餐厅。
而元旦假期的前两天，她想应该是要和杨汎好好地聊一聊，总不能一直逃避、冷战。
等她回到公寓的时候，她开门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她走进，见到白色餐桌上放着一束香槟玫瑰以及一桌杨汎弄的菜品，半只表皮焦黄松脆的烤鸡，两份牛排，上面还搭配了烤肠和土豆泥，蘑菇鸡汤，牛油果鲜虾沙拉，烤蒜香大虾和芝士青口，白色餐桌上垂着个小吊灯，柔和灯光下的食物色泽很好看。
这样一桌圣诞平安夜风味的菜品，已经足够表明杨汎的歉意了。
向以庭看向厨房的方向，他正拿着一个小的冰桶出来，里面放着一支香槟，堆满了冰块。
“回来了？”
“嗯嗯。”
“洗手吃饭。”
“好。”
向以庭洗完手出来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聊了聊这几天的工作，气氛融洽，话题投机，没有多少沉默的空隙，虽然有些刻意，但总算两人结束了冷战，和好了。
这顿饭真的很好吃，向以庭觉得都可以直接投资开个餐厅了，但她看着坐在她前面的杨汎，俊逸明朗的轮廓，眉骨深邃，鼻梁高挺，惊人优越的下颌线，如果真的开了餐厅，或者大家更多是奔着老板的颜值去的吧，思及此，噗嗤一声笑了。
杨汎莫名：“你笑什么？”
向以庭认真的语气：“没有，你长得真好看。”
杨汎 ......
两人喝掉了一整瓶香槟酒，向以庭从前是不喝醉的，后来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酒酣耳热之际，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头被扳过去，吻密密麻麻地砸下来。
两人跌落在沙发上，向以庭没完全准备好承受的时候，杨汎挤进去，疼得她后仰起了脖子，眼神迷离又带着几分埋怨娇嗔，杨汎没忍住加重力道，有点儿惩罚似地占有欲。
最后杨汎抱着她在沙发上，头抵在她长卷发上：“年末了，工作室又要评定年终奖了。”
杨汎轻微叹了口气，跟她说了很多工作室上的事情，他们的团队目前已经有20多名成员了，自从工作室成立以来，运营上了轨道，上门合作的品牌方络绎不绝。
杨汎和程悠最初决定创立公司的时候，约定好创始人永远只有他们三人，只要团队存在，收益都会有属于陈斯宇的那部分。所以他们在团队扩招的时候，就明确了这一点，但会给出丰厚的工资薪酬以及会根据当年的利润总额评定年终奖。很多创始公司在发展初期，都是以创始人、期权奖车等名义引进人才，但往往是画大饼、最后不欢而散，甚至对簿公堂。
这一两年，新媒体是风口，微博公众号短视频一时盛行，杨汎工作室发展迅速，团队里的小伙伴有不少人选择离开，也有不少人选择坚持留下来，这个行业熬夜加班、周末出行是常态，每当有人提出辞职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大概是攒够了失望才会离开吧。后来，也就释怀了，如果人各有志，那就顶峰相见。所以每年临近年末，团队年终奖就是个特别困扰的事情。
杨汎继续说道：“关于斯宇的事情，我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我现在是会突然间接性的发作，会身体发抖，喘不过气，浑身虚汗，但很快就能控制住了。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也不想远在北京的程悠担心。”
“心理咨询的旁观只是一瞬间脑子里的想法，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真切的想法。向以庭，我在努力，所以相信我。我想斯宇在天上看着我们，都会嘲笑我们吧。”
向以庭红了眼睛，安静地听着点了点头，然后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人永远无法撼动一桩死亡，尽管时间无限蔓延，有些人有些事是永远无法释怀的。她也假想过很多次，如果那天她没有经过校园门口，杨汎没有跑过来找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如程悠所言，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
“那你呢？”杨汎将她的头扳过来，眼神清澈地看着她：“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向以庭：“你长得真好看。”
杨汎 ......
“你还欠多少钱？”
向以庭又将头埋得更低了：“六十多万。”
杨汎宠溺哄骗的语气：“跟我借吧，先把债务还清，然后有钱再还给我，或者抵扣彩礼也可以。”
“你这么有钱的吗？”
“认真点。”
“我不想。”向以庭伸手抱住他，明年她也要毕业了，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有足够的能力去还清这笔债务，但是她并不想欠杨汎的，不想也不可以。
“杨汎给我点时间。”
室内很安静，隔绝里窗外的一切声音，杨汎不忍心：“好，但是答应我，凡事跟我商量，不要硬撑死扛。”
“好。我知道了。”
两人和好之后，又回到从前的小日子，一起窝在公寓度过了两天清闲、腻歪在一起的假期。
3号傍晚，杨汎开车送向以庭到广州塔附近赴约，等她晚上结束再过来接她。
临下车前，向以庭解开安全带的手有些迟疑，试探的问道”你不会吃醋什么的吧？”
杨汎带着墨镜，单手掌着方向盘，侧脸棱角分明，向以庭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杨汎看向今天穿着较为正式场合的黑色吊带裙，外面套着白色休闲的衬衫，头发挽起，脚下一双简约的黑色细跟一字扣中空的女鞋，有种知性的美，但又不失学生的稚嫩：“我不吃醋，吃你 。”
向以庭 ......
向以庭和时琛、Jondy在塔前会合之后，才乘坐电梯登塔。
在大二的时候，向以庭宿舍出游，买的学生团体票登广州塔，还有坐有轨电车，已经游玩过了，和杨汎也来过很多次这里的珠江边吹风散步，时值1月，有轨电车旁的粉色丝木棉早已败谢，留下依旧青葱嫩绿的树木等待着春天的降临。
三人见面寒暄，都是问候的话语，确实是好长时间未见面了。
两年过去得真快，转眼她就要毕业了，想起去北京主持G司跨年晚会的种种，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餐厅位于广州塔的一百多楼，一家昂贵的西式餐厅，菜品是提前预订好的，三人到了之后，很快便上菜了，澳洲西冷牛排及时蔬，波士顿龙虾汤豪华海鲜拼盘，香煎石斑鱼，阿拉斯加蟹脚，还有两款精致的甜点蛋糕。
时琛自己带了一瓶红酒，叫服务员拿来醒酒器和三个红酒杯。
“现在的实习工作感觉怎样？”三人便吃便聊，这两年Jondy的中文水平好了很多，虽然有些蹩脚，但日常沟通没有太大的问题。
“还行，主要是负责对接海外的客户，24小时Stand by。”
时琛问：“跟你预期的职场生活有偏差吗？”
“可能偏差有点儿大。”
向以庭原本设想的是朝九晚六周末双休偶尔加班出差的工作，现在经历的是996、007的全年无休，而且Jane之前跟她说的那番话，只有销售和业绩才会是最快的方式，一直让她怀疑自己最初对于职场的想法。
于是向以庭跟时琛、Jondy说了在C司的实习经历以及她的导师Jane，也聊到Jane对她说的那番话。
时琛：“你的这位导师Jane是挺厉害的。”
“嗯嗯。”
时琛了解到在两年多前给向以庭作担保借的50W，她已经全部还清了，这两年她除了要兼顾学业，课余时间还要兼职翻译、家教、主持赚钱，他曾跟她说过，如果每月还不上贷款可以找他帮忙，可是向以庭一次都没有找过他，甚至还说：如果她每个月没有赚到3W以上的收入，心里就够不到她安全感的阈值，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银行卡里的余额。
也不知道这一路，她吃了多少苦，还有她家里的境况有没有变好一点儿了。
“看每个人的选择吧，如果你以后想要成为海外翻译，确实是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以后可以通过考研或者考取证书镀金。如果要走销售、追求业绩这条道路，你可以需要为此付出很多，倾注你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开拓客源、稳定现有的客户、满足客户的需求。像你现在目前在做的所有工作都只是销售这个职位的冰山一角，开拓客源和销售产品才是最困难的。”
时琛：“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懂得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
“并不是所有人进入社会的时候就很清晰地规划好自己的职业道路，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很多人都是通过努力，试错，甚至走了很多弯路，才明白自己适合什么。所以社会上会有很多人，从事着与自己大学专业无关的工作。”
这番话，对于向以庭而言，无疑是醍醐灌顶的作用，像一阵风吹走了她心里所有的燥热与疑问。
Jondy拿起红酒杯和时琛的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Chen，你是个很好的导师。”
Jondy在美国毕业之后，便进入G司，当时美国分公司刚成立，他便瞄准时机，开拓美国市场，也是从销售做起的，后来成为销售骨干、营销高管、最后才成为了今日的G司美国分公司总经理。
“销售的确是快速成长和获取财务的最好方式，但关键是你得具备开拓客源的综合能力。G司明年也有春招每年校招的实习生分为两类，国内和海外实习生。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我会建议你投海外管培生的岗位，你非常适合去国外闯荡一番，会有更加广阔的天空在等着你。最重要的是走出去可以开阔你的眼界和格局，而且收入不菲，不同的国家薪资不同，像我了解的美国管培生，是8-10万美元/年的薪资，不过最低年限都要签约外派3年。”
时琛绅士的将剔好的蟹脚放到她的盘子，然后又将 Jondy的酒杯重新添了一些红酒，他他们坐的位置可以很好的俯瞰广州夜景，城市万家灯火，璀璨夺目，摩天大楼，川流不息的高速路以及各色各类的建筑物，向以庭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这份繁华，感慨自己在广州这座城市很幸运，在职场这条道路上，有人倾囊相授，谆谆教导。
这样的薪资无疑是当下最好最快能够解决向以庭困境的方式。
最后散席的时候，向以庭没让杨汎来接，是时琛开车送她回去的，自Jondy在他下榻的酒店提前下车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说什么话了，其实他们也已经聊了一晚上了，车载广播打开了，音量调得很低，放着一首熟悉的英文歌，旋律轻缓静谧。
最后抵达小区门口，向以庭下车前还是没忍住问道：“时琛，G司这个海外管培生，甚至Jondy所谓的内推信，都是你安排的吗？”
时琛从看向前方道路的视线收拢回来：“不完全是，好比当年G司的跨年晚会主持人刚好有这个机会，我觉得你适合，所以我推荐了你。”
又补充道：“仅此而已。”
“谢谢。”向以庭在别人还在象牙塔里享受大学生活的时候，她早早地进入了社会，翻译被退稿，主持被刁难，太多困境和窘迫让她明白生活不易，但也享受过很多的高光时刻、见识过大场面，是以比同龄人多几分社会阅历。
时琛早已退出了她的圈子，但也大概了解到她恋爱了、秋招不顺利但也进入了一家外贸公司实□□是熬夜加班到深夜，他明白向以庭当下的困境，迫切地想要偿还债务，从前在校期间两年多就能还清50W债务的过往经历，对比如今以二本院校的学历进入社会第一年最多不过12-15W的年薪，无疑是降维打击。而且G司这份海外管培生的Offer还可以弥补她当年未能出国留学的遗憾，她应该飞往属于她的更加广阔的天空。
时琛无奈笑笑：“我们之间是差了太多年岁。”
向以庭一愣，这突然其来的一句话，有些窘迫，不知该回应什么？良久：“是我先遇见了杨汎。”
向以庭很早就知道当年的50W是时琛给她作的担保，能有这样的一个人，亦师亦友，是她过往黯淡人生里仅有的一点慰藉。如果早一点儿遇见时琛，如今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以庭，不管是工作恋爱还是结婚，我都希望你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你才21岁啊。”话音刚落，时琛便启动车子，驶离了小区。
向以庭还愣在原地，脸颊发烫，她试图站得久一些让十二月的冷风降降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