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hunders》露卡克莱曼

3、暗箭·湖底隧道

　　Chapter2下 暗箭·湖底隧道

　　直至今天，我都很庆幸。那天我没有被神明所抛弃。

　　——莱茵（回忆）

　　是时候结束了。

　　水下的某个人影阴冷地扯动了一丝笑容，将手中的石轮缓缓转动。

　　霎时间，水底的“猛兽”纷纷咆哮着冲出牢笼……

　　那个人影很轻松地躲避开暗箭发射的方向，浮出水面。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至少在此刻。

　　“槽糕了，水底还有一批暗箭！”莱茵回头示意身后的捷玛不要再向前游动，奋力游向声音爆发的方向，细小而锋利的箭刃不断破水而出，闪过一道道寒冷的光，刺得他几近睁不开眼。

　　恐惧一旦蔓延开来，会造成不可估计的严重后果。

　　看来已经有别的人先一步打开了湖底的那个东西，这是目前最糟糕的状况。他怎么就没想到还有“同类”！对对方的情况简直一无所知，对方呢？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莱茵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疑问，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不冷静，但很快抑制住这些没用的猜测，确定了第一批暗箭打开的方向。目标是沙米尔为首的湖左侧的孩子！

　　“冷静下来，这些只不过是大守卫的另一个考验而已！不要停下来，继续游！”莱茵嘶哑地冲沙米尔那群孩子吼着，混乱之中，挣扎而带起的湖水挡住了他的视线。尖叫声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停止，四周的湖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上红色。

　　莱茵因为焦急而连呛了几口水，肩膀被一只手抓住，下意识地给了那人一拳。湖底的一支暗箭擦过他的耳边，他防备地瞪向那人，
　　“莱茵！是我！”尤拉格没有在乎那一拳，并肩绕到莱茵旁边。他察觉到湖左侧的动静，事先已经让他那队的孩子转移到雷塔的队里了。

　　“抱歉，尤拉格。”莱茵对这个说话简练，长相英俊的男孩有较深的印象。

　　“我们湖左侧这边的两队遭遇新的一轮暗箭。”尤拉格立刻就明白了现在危险的处境。在说话的一瞬间避开湖底的又一支暗箭。

　　“雷塔和赫布那边怎么样？很快暗箭会在那边发出，我们得快点通知他们！”莱茵的脑海里浮现黑发男孩和棕发男孩的模样，那双坚毅和温柔并存的眼睛……

　　“我留下帮沙米尔他们，你快去那边。”尤拉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清冽，用力将莱茵推到湖心的方向。

　　“记住，让所有人沿着蛇形向前游！”莱茵回头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

　　尤拉格顿了一下，表情有些若有所思，他怎么可能不知，这些暗箭绝不是大守卫布置的。只不过莱茵为什么说“蛇形”？

　　“沙米尔，带着后面的人跟着我游，快点！”湖左侧的伤亡很惨重，连带头的沙米尔的手臂都被暗箭给擦伤。队伍中原本十几个孩子，现在还能自由行动的只有八个人。

　　“可是，他们很多人受了很重的伤啊！”沙米尔的声音带着颤抖，没敢看后面的孩子。

　　“至少他们还没死。”尤拉格游过去拉住一个挣扎的孩子，认真地回答。

　　不知是不是神明的眷顾，湖左侧的暗箭戛然而止。

　　莱茵似是意识道了什么，抓过一漂浮的箭柄，用力扎进自己的手臂中。

　　“捷玛，跟过来！”他先折回几米，朝后面等待的捷玛挥手示意跟上。

　　“你不要慌张，大守卫暗中布置了新的试炼，你一定要跟上我！”冲身后的女孩眨眨眼。

　　莱茵他，真是一个令人安心的人啊……捷玛这么想着。

　　一定要赶上，一定……莱茵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炸裂了，希望自己能赶到那个人前面！

　　***
　　湖中央。

　　湖右侧赫布的那队孩子游在最前面，与湖心雷塔的那队拉开了一段距离，当然因为队长是水性很不错的赫布。

　　“雷塔，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赫布环顾了四周，发现他们已经离岸边很远了，那些火堆已经缩成一个个小黑点。只是听见湖的远处似乎有人的呼喊声。

　　“能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岸啊！”拉瑟菲尔很拽地说着风凉话，在湖中游着也给人一种他在用鼻孔看你的感觉。

　　“安静点。”雷塔同样察觉到了，从刚刚开始，湖底就隐约传来奇怪的声响。方向不在他们这边，也就是说，动静在湖左侧。

　　“哥哥他们不会有事吧……”沙利叶担忧地朝湖左侧的方向望了一眼。

　　“管他们呢，这破湖什么时候游得是个头啊！”虽然大部分孩子们对拉瑟菲尔这种爱抱怨的性格很无奈，但也很惊讶于他也能坚持游这么长时间，就由着他了。

　　“你太过分了吧！”沙利叶很不满拉瑟菲尔这种态度，坚决地护着他的哥哥。朝他头上拨过去一拳头的水。

　　“我又没有说你！”金发男孩的头发湿漉漉的，活像一只落汤公鸡，不过依旧坚守他的那份骄傲蛮横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就收敛。

　　“那边停一下。”雷塔追赶上了游在最前方的赫布，示意争吵的两人游回队伍中。

　　“雷塔，你们快点游！我们那边刚刚遭到大守卫布置在湖底的第二批暗箭，来不及躲开，很多人都受伤了。”是那个名为莱茵的男孩，非常着急地朝湖心方向游近。

　　“我们如何才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就算再紧张的情境，黑发男孩第一句开口的话却是毫不犹豫的质疑。

　　“如何相信？”莱茵听到这句犀利的提问，匿在月光阴影处的嘴角反而勾了勾。轻轻摇了摇头，情绪忽然在一瞬间爆发出酝酿许久的愤怒和绝望：

　　“沙米尔他们那队的人受重伤了，尤拉格那队在拼命救援他们。”莱茵将攥在手心里的箭头展示给每一个人看，气喘吁吁地喊道。

　　“我可以作证。”跟在旁边的捷玛郑重地补充。

　　众人本来都被莱茵的神情给怔住了，再加上捷玛看上去是淳朴而可信的女孩，几乎瞬间就相信了莱茵的话。尤其是沙利叶，听到沙米尔受伤的消息整个人的瞳孔猛地缩小。无法控制地惊叫一声。

　　“这下该怎么办啊？”几个孩子害怕地嘀咕着。已经在湖中游了很久了，就算他们水性再好，体力也快跟不上了。

　　雷塔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当下的情况虽然他说的是真的，但刚刚他的表情，不是真的。很快主导局面的权力就会完全落到他的手上。

　　“好，我们听你的。”雷塔意料之外地干脆开口，偏过头示意赫布带队游过来。

　　莱茵不知道“同类”是否已经打开了“那个东西”，眼下紧急的事情是带他们绕开湖底暗箭的布置区域就行了。如果“那个人”在队伍里，现在就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已经错过了暗箭发射的最好时机，现在再去开“那个东西”已经没有意义了吧。莱茵心里一揪，这么想着。

　　可能另一个人同样也在揣摩，大家都收敛了。

　　迎面而来的水流突然改变了方向，游在最前面的赫布忽然消失了！所有孩子都感受到一股水流席卷的压力，将他们不可抗拒地推向前方——逐渐变大的漩涡！

　　所幸很快一个棕色的脑袋重新冒了上来，赫布瞪大眼睛，激动地喊着：

　　“湖底有一个洞，好像还在发光。”

　　“能潜下去吗？”雷塔关切地问他，寻思着“湖底隧道”也许是一个入口。

　　“我能憋气很长时间，要不我去那洞里看看，搞不好还能通到岸上呢！你们先继续游，等会我再追上你们。”

　　赫布憨憨地在水里扑腾，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厉害的傻样。

　　“我也可以，算上我一个吧。”蔓迪想起岸边时赫布的友善，下定决心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风险底一些。

　　“那你们要小心，不要硬撑。”雷塔丢下一句，没有看赫布的笑脸。

　　“撑不住就赶紧回来啊。”莱茵对着两人潜下去的脑袋添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幸运的是，不到三分钟，两人就返回了。

　　“湖底通道果然是通向外面的，奇怪的是，我没想到距离会那么短，往返好快啊。我们可以从湖底通道出去，比游到对岸快很多。”

　　望着前方广阔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湖面，赫布疑惑地在原地不停打转。

　　“是啊，我跟赫布在洞的尽头发现了出口，换了个气回来，发现洞的走势可能是斜着的。”蔓迪似乎有些累了，那夸张的表情消失得一乾二净。

　　“辛苦了，不过你能别转了吗？”雷塔忽然产生一种想把赫布的脑袋按回水里的冲动。

　　“这个通道估计就是通往第二轮试炼地点的入口了吧。”洛兰凑过脑袋，眼神流露出了几分兴奋，那张稚嫩的脸因为这个结论涨得通红。

　　“你终于醒了啊。”拉瑟菲尔在旁边见缝插针地嘲讽着。不过洛兰没有介意他的话。

　　“话说刚刚在岸边怎么没见到你啊？”洛兰眯着眼，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

　　我总不能说是傻不拉几地去湖边抓了好久的鱼吧……拉瑟菲尔一时语塞，恼火地哼了一声。气氛总算是缓和了。

　　“刚刚赫布往返的时间大约两分钟，每个人都能闭气达到一分钟吧？”

　　“以前玩过‘闭气游戏’应该没问题的。”赫布队里的一个男孩游到前面，自告奋勇地说。身后几个孩子纷纷附和地跟上。

　　“这里交给你了。”雷塔瞥了一眼莱茵，没有多说什么。

　　“赫布你带沙利叶他们赶紧游到前面，我和其他人垫后。”

　　“我跟捷玛去找尤拉格他们，一会一起跟上来。”莱茵跟身边的女孩点点头，

　　“那一会见，莱茵！”赫布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其他孩子潜下湖底……

　　这片夜终是结束了，孩子们从水面浮出头，费力地从湖底通道的出口爬出来，身体早已精疲力竭。抬头，就像缺氧的肺忽的被黎明湿润的雾气完全润泽一样。月亮隐到云端的另一头，单薄的云层被风拨开，天一度一度亮起来了。

　　破晓了。

　　“这里是边缘森林东部，远处那座山脉是第二轮试炼的考核地点。小家伙们，你们干得不错，现在是休息时间，给你们两个小时，各自去找点吃的。接下来没人给你们准备东西了。”

　　消失许久的大守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驻在隧道的出口，虽然极力掩饰，可脸色却差得可怖。

　　孩子们的衣服湿答答的，经历过一个晚上，加上中箭的伤口被湖水浸泡，整个人都有些浮肿。

　　“这是擦伤的药，我这里有五瓶。”大守卫扔给孩子们。

　　“瞎担心什么，第二轮试炼还没开始，这不是考核内容。”大守卫横了那几个孩子一眼，没好气地说。这确实是他的一点私心。那些外族人实在太嚣张了，居然提前在湖底布置好了暗箭，看样子是知道孩子们一定会经过湖区……都是我职责的疏漏。大守卫攥紧了拳头，心里憎恶地想着。

　　如果外族人知道孩子在哪里，就说明事先有人通报。他们受伤这件事万万不能告诉族长……绝不能让他分神。那么一定存在着外族的潜伏者。我等会回去通知大长老，让他着手对部落里留下的人进行调查，我信得过他。可是……如果假设，潜伏者是这群孩子中的某一个，事情就比较复杂和危险了。

　　“喂，罗德，可不可以多给那边队伍的人一些药？湖左侧那边受伤比较严重。”雷塔跑到大守卫面前，让他出乎意料地为身边的孩子求情。语气还是那么冷淡。

　　罗德感觉额头上暴出几根青筋，但还是压下去了，板着脸：“滚回去。”雷塔这死小子，没大没小地直呼他的名字，简直跟他老子一个德行。哪里像请求的样子。

　　“抱歉。”黑发男孩没有多说，掉头回去了。

　　“谢了。”经过尤拉格身边，雷塔听到他回了一句。他伤得挺深的，美丽的额角被擦出明显的红痕，独自蹲在树底下用袖子扯下的布条绑紧了右臂和小腿，没有动仅有的几瓶擦伤药。

　　最后莱茵提议留下两瓶，以防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