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芒星2199》FutureD

57、叛徒

　　“谁啊？”杰奎琳一脸惊愕，“政府军每年的自查自纠这么严格，竟然还会有漏网之鱼？”
　　“不是政府军的人。”奥德莉说，“她来自另一个自由度更高的组织。对他们的监管力度一直不大，所以出现叛徒我还挺不吃惊的。”
　　“你是说……”杰瞪大眼睛。
　　“赏金猎人。”奥德莉抬起眼。杰的反应比她料想的大得多，这让她的满足感更强烈了。
　　“你觉得会是谁？”她注视着杰的眼睛。
　　“这可难倒我了。”杰奎琳困扰地皱起眉，“赏金猎人的资料你没公开过。这个组织犹抱琵琶半遮面，除了你没人通晓全盘，我熟悉的人只有一个，那位高调行事的伊莎贝拉，总不会是她吧？”
　　“当然不是。”奥德莉微笑道，“伊莎贝拉很棒。”
　　“那我就不知道了。”杰奎琳无奈地耸耸肩，“请赐教？”
　　奥德莉看了杰一眼，打开电子屏，调出一张照片，问：“这是伊莎贝拉的同期生，你有印象吗？”
　　杰奎琳端详了照片好一阵，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印象也正常，她平时很不起眼。”奥德莉说，“她叫南丁格尔，以行动不留痕迹著名。”
　　“为什么觉得她是叛徒？”
　　奥德莉又笑了，对杰奎琳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杰迟疑几秒，把手腕放入奥的手心。
　　“这个。”她指着杰奎琳小臂上的疤痕，“南丁格尔的脖子上有条一模一样的。”
　　杰奎琳愣了愣，犹豫片刻，开口道：“光是烫伤证明不了什么吧？可能造成这种后果的行为太多了。”
　　“当然不只如此，”奥德莉似乎十分享受和杰辩驳的过程，一直兴致高昂，“专家组根据痊愈情况逆推，发现她受伤的时间和「安吉」遭到黑羊攻击的时间吻合。”
　　杰奎琳抿紧唇，陷入沉思。
　　“并且，”奥德莉再次补充，“根据探子小羊在那天传来的情报，「安吉」遭受攻击跟我们的人有关。”说着，她展开信息截图，上面是一行醒目的红字，写着“ANGEL IS FALLING，SHOOTED BY YOUR PEOPLE.（「安吉」正在陨落，被你们的人所射杀。）”
　　她严肃地强调：“你知道那次事件的严重性，如果没有及时收到情报、启动预警，不知会出现什么骇人的后果。”
　　杰奎琳盯着血色的字符，点头道：“真可怕。”
　　“嗯。”奥德莉说，“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问我吗？”杰奎琳一脸为难，“这件事上，我的部门并没有发言权吧，可别引诱我越界啊。”
　　“这不是部门对部门提出的问题，是我对你的提问。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吧，”杰奎琳叹了口气，“除了斩草除根，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呵呵。”奥德莉又笑了，“你退步了？竟然变得这么短视？”
　　杰奎琳挑挑眉，摆出“请指教”的表情。
　　奥德莉指着电子屏上的南丁格尔：“以她本人的权限，根本无法进出十二区。”她胸有成竹地看向杰奎琳：“背后一定存在更高层的人物。南丁格尔只是小小的病毒之一，不足为惧，以此为媒介，摸到传染源才是头等大事。”说罢，她昂昂下巴：“你说呢？”
　　杰奎琳鼓了几下掌，称赞道：“妙。”接着话锋一转：“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奥德莉似乎已经有了计划，果断地告诉杰，“此事不需要你的部门介入，我自有安排。“

　　会议室大门关闭的一瞬间，杰奎琳上扬的嘴角立即垮下来。顶层走廊的两侧密密麻麻地摆着珍稀的绿植，展现出一片生机，和她阴森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她沉着脸走入电梯，按下下一层的按钮，再走出开合门、目标明确地进入卫生间，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打开电子屏，输入：「在吗？」
　　回复瞬即到达：「在的。」后面紧跟着一个问句：「我做错什么了吗？」
　　杰奎琳顿了几秒，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上次被你主动联系，就是在犯下生死攸关的错误之后。」
　　杰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回复：「没有，只是日常的关心罢了。」
　　「哦，又没乐子了，想拿我取乐？」
　　杰忍不住提了提嘴角，但马上冷静下来：「最近有什么异常吗，南丁格尔？」
　　「没有。」
　　杰皱起眉，想了想，补充道：「任务方面的。」
　　「没有。」回答依旧斩钉截铁。
　　杰又追问：「前往十二区交涉的任务，后续一切正常吗？」
　　「是的。」
　　杰奎琳停下手，思考下一句话的措辞。
　　「出什么事了吗？你的表现很奇怪。」南丁格尔主动发问。
　　「没有。」这次，杰成了果断回答的那一方。说完，她转移了话题：「你对组织怎么看？」
　　「很适合我。」
　　「那你愿意为组织付出什么？」
　　「一切吧，我猜。」
　　「包括生命？」
　　回复有了延迟。
　　五分钟后，智脑再度响起滴声：「你刚才那么奇怪，就是因为说不出这条指示吗？我还以为是任务又出问题了，吓我一跳。」
　　杰奎琳望着这句话，放在键盘上的双手像是凝固了一般，按不下任何一个字母。
　　讯息又回到了初始的飞速到达状态：「什么时候？在哪儿？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杰皱紧眉头回复：「你就这么接受了？」
　　「是啊。」虽然只有单纯的文字，但也能从中体味出南丁格尔无谓的情绪，「我生来就是孤儿，没有背负要成为谁的接班人的期待，也没结交恋人，不必履行要跟谁共度一生的承诺。不像组织里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承载了别人的期望，他们死了，会引发许多连带伤害。让我来完成这个任务，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杰奎琳胸中忽然生出一股怒气，猛地把往常演奏良好的理智之弦拉到了崩裂状态。她疾速打字道：「你真觉得我会下达这种指令？你的洞察力就止步于此？枉我一直把你当做接班人培养，现在看来，我应该三思啊。」点击“发送”的瞬间，杰听到了在不远处响起的歌声，立刻有条不紊地终止对话、抹除连接痕迹、关闭电子屏，站起身来，捋捋头发，换上职业笑容，走出隔间。

　　只有一个人。
　　“哦，伊莎贝拉。”她做出惊喜的模样。
　　伊莎贝拉将将把甜筒的“尸体”扔进外墙边的垃圾桶，正用手背擦嘴，听到这声呼唤，下意识地抬起头，而后用同样惊喜的声音回应：“哦，财政部长！”说完，她疑惑地眨眨眼睛：“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应我们奥德莉长官的邀约。”杰笑盈盈地走到伊身边，“你呢？”
　　“嗨，同样的理由。”伊回答。
　　“这样啊。”杰奎琳的笑容更明朗了，“她好像总是找你。”
　　“可能是觉得跟我聊天有意思吧。”伊做出思考的模样，“也可能是觉得我推荐的冰淇淋很好吃。”
　　“冰淇淋。”杰奎琳伸出手，抹干净伊嘴边的最后一丝奶油，“奥德莉一直觉得零食是种消磨人意志的无意义商品，她没告诉你吗？”
　　“没有哇。”伊瞪大眼睛，“我每次讲新发现的吃的，她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吗？那说明她真的很喜欢你。”
　　“那是肯定的啦，毕竟我业绩比谁都好，可以完美地搞定任何高难度任务。”伊莎贝拉笑嘻嘻地回答。
　　“哈哈，我们都知道你很棒。”杰奎琳摸摸伊的头。
　　伊莎贝拉露出自豪的笑容，而后偏过头，开口道：“那，可以让棒棒的我过去了吗，部长大人？上完厕所我还得赶去开会呢。”
　　“哦，赶紧去吧。”杰奎琳侧过身子。
　　伊莎贝拉俏皮地敬了个礼，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进入卫生间。杰无声地看着她的背影，在隔间门关闭的前一秒开口了：“嘿，伊莎贝拉，我听说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情，你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