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宴》易泗

4、正文 第一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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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择北和孟健抬着氧气瓶，出了一栋老式住宅楼的楼道，二人将氧气瓶和切割枪放到一旁，孟健说他去取车，张择北点上一支烟，在门口等。张择北刚抽了两口烟，就见远处一辆轿车停了下来，几名青年从车上下来向他走了过来。
　　张择北认识几名青年，都是他的债主五哥的手下，领头的青年叫周庆，比张择北还小两岁，张择北却总是客气地管人家叫哥。张择北知道这伙人肯定又是管他要债来的，想跑已然来不及，只能等待和面对。
　　周庆领着几名青年来到张择北近前，问：“你欠五哥的钱，啥时候还啊？”
　　张择北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周庆，周庆用手挡开，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还钱是主要的，客气也没用。”
　　张择北赔笑着说：“我这不正想办法呢吗？您跟五哥商量商量，再缓我几天，我有钱了，一准还。”
　　周庆说：“等你有钱？这话我都听腻了，——你老子不是有个饭店吗？北京现在这房价，你家这房子也能值个几百万的，饭店的房子那就更值钱了。你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就管你老子要钱，你老子能不给你？把房子卖了，不就什么都有了？你老子能眼看着你缺胳膊少腿或是少个肾什么的都不管？把你老子的饭店和你这房子卖了，卖了钱你欠五哥的那点钱，不就是小菜一碟了。”
　　张择北说：“为了能弄到钱，能想的法子我都想到了。为了从我爸那骗点钱，我住院出车祸就好几次了，还编了两次被绑架，结果他都报警了，害得我被拘留了好几天，这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我说什么我爸都不信了，现在我爸防我就跟防贼似的，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让他拿饭店锁保险柜里了。我倒是想把房子卖了，可我没房本，房子卖你，你买呀。”
　　周庆想了想，说：“你怎么能弄到钱，那是你的事，我的事就是管你要钱。”
　　张择北说：“你跟五哥说说，再宽我几天，我再想想办法，……”
　　周庆又问：“知道现在加上利息，你欠五哥多少了吗？”
　　张择北摇了摇头，说：“我又不是会计，哪儿能算得那么清楚。”
　　周庆说：“连本带利，一百多万了啊。”
　　张择北说：“我才借了三十几万啊？”
　　周庆挥手给了张择北一记耳光，说：“记得挺清楚啊？刚才不还说算不清嘛？算不清楚我就给你仔细算算，再给你讲讲什么是连环贷和复合贷。”
　　张择北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再缓我几天，……”
　　周庆瞥见张择北怀里抱着的木盒，指了指，问：“这什么东西？”
　　张择北递给周庆，说：“你自己看吧，老头子当宝贝似的，锁保险柜里了，我借来了切割枪，好不容易才打开，结果就这么两样破东西，你要是看上了，都拿走，算是利息。”
　　周庆打开木盒，拿起项链看了看，揣进了兜里，又拿起书看了看，将书又放回到盒子里，合上盒子，递还给张择北，看见张择北身旁放着的氧气瓶和切割枪，说：“项链能值俩钱，我先收着了，算是利息。这俩玩意，也能值俩钱。”
　　张择北明白周庆的意思，急忙说着：“这是我借的，不是我的。”
　　周庆说：“五哥跟我说，这次来找你，必须要到钱回去，不管多少，不然我就要挨打了，所以我必须从你这弄到点值钱的东西回去。”
　　张择北解释说：“这东西真不是我的，真是我借的。”
　　周庆说：“我不管是谁的，现在是我的了。”又转身对身旁的人，说：“搬车上去，找地方卖了钱喝酒。”
　　几名青年来搬氧气瓶和电焊枪，张择北依旧阻拦，拉住一名青年的胳膊，对周庆说：“这真不是我的。”
　　周庆飞起一脚，踹在张择北的小腹上，同时骂道：“去你妈的！”
　　张择北应声倒地，几名青年对张择北拳打脚踢，躺在地上的张择北蜷缩着身体，保护住要害。周庆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张择北狠踢了几脚，说：“给脸不要脸！”又使了个眼色，几名青年暂时停止对张择北的围殴，搬氧气瓶和电焊枪。周庆对躺在地上的张择北说：“五哥还让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直打到你还钱为止。”说完又故意的吐了口痰，吐在张择北身上，得意地笑了几声之后，转身离去。
　　张择北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庆等人上车并走远后，方才从地上坐起来，坐在地上揉着被打得下颚和肋骨。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或是因为好奇，跑到了张择北身旁，静静地注视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择北。
　　张择北认得小男孩，是邻居张奶奶的孙子，张择北瞥了两眼小男孩，说：“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回家找你妈玩去！”
　　小男孩依旧不走，依旧静静地看着张择北，张择北一时气恼，便对着小男孩做起了鬼脸，呲牙咧嘴地冲着小男孩咆哮，小男孩吓得哭着跑了几步，跑回到奶奶身旁，奶奶简单地问了几句，小男孩指了指张择北的方向。
　　老奶奶说：“小兔崽子，有能耐你冲打你的那帮人使去啊，跟我孙子来什么劲啊？”
　　张择北认识那老奶奶，都是二十几年的老邻居，也不示弱，说：“管好你孙子，别让他瞎跑，再瞎跑被人贩子拐走了都不知道。”
　　老奶奶指了指张择北，气恼地说：“你爸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儿子，你把你们老张家的脸，都丢尽了。”
　　张择北依旧不示弱地对老奶奶说：“你要是再跟我废话，——你孙子哪天说不准就真被人贩子拐走了！”
　　老奶奶瞪视了张择北一眼，说：“混蛋玩意儿，人语不懂，我孙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老奶奶不再理会张择北，拉着小男孩离去。
　　张择北又揉了几下下颚，痛的呲牙咧嘴，孟健开着一辆破旧的轿车，在张择北身旁停下，从车上下来，打量了几眼张择北，又看了看张择北周围，问：“我东西呢？”
　　张择北坐在地上说：“你去哪儿了？取个车要那么久？”
　　孟健说：“你家楼前没地方，我就停楼后了，正出来的时候，前面的车将一条宠物狗给刮了一下，二人废话了半天，我就堵住了，——我东西呢？”
　　张择北又问：“我被打成这样，你就不好奇？不关心吗？”
　　孟健说：“我犯得着好奇？犯得着关心吗？就你这样，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你本来就张了一张欠打的脸，谁知道你又招惹谁了，——我东西呢？”
　　张择北说：“我说是外星人想要抢走你的切割枪，我奋力保护，结果寡不敌众，被打成了这样，你信吗？”
　　孟健瞪视着张择北，良久之后冲着张择北吼着：“你赔我切割枪，赔我氧气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