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宴》易泗

2、正文 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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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择北是被楼下装修的声音吵醒的，醒来后便去了楼下，敲开门之后，便冲着装修工吼了起来。没有骂娘，却也问候了装修工的很多亲戚，无论是在装修工看来，还是张择北自觉，都是在没事找事和无理取闹。楼下的装修是按照要求进行的，早上九点到晚上五点，张择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对于楼下的装修，只要超过规定时间十分钟，张择北就会拨打物业的电话，超过二十分钟，就会拨通报警电话。张择北认为这是他的权益，楼下刚买了房子的住户也为此烦恼不已，谁家装修也不想让物业和警察天天上门。楼下刚买了房子的住户也多次找到张择北，无论是软语哀求还是言辞激烈的警告威胁，张择北都置若罔闻，不为所动，依旧只要是装修超过了规定时间，便打电话投诉。楼下的住户曾气势汹汹的来找张择北理论，说张择北是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张择北则笑着说我就这样，是你不守规矩，只要你超时，哪怕是只有一分钟，我就报警。
　　楼下的住户气得青筋暴跳，张择北看出对方生气，还将脸贴过去，让楼下的住户打，楼下的住户忍无可忍，推了张择北一把，张择北顺势倒地，喊着要上医院。楼下刚买了房的住户，为了能尽快将房子装好，又想到了给张择北送礼的方式。张择北收了楼下住户的两条烟，忍了几天，又被楼下的装修声搞得心烦，又买了个新的手机号码，继续给物业和派出所打电话。物业和派出所也被张择北搞得不胜其烦，但也不能不管投诉电话，都劝张择北楼上楼下住着，以后就是邻居了，要搞好邻里关系，能将就，就将就一下。面对警察和物业，张择北又是笑脸相迎，满口答应下来，可过后还是会打电话投诉。
　　楼下的住户说张择北是闲的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楼下的住户说对了一半，张择北的确是闲的无聊，但既没吃饱，更没撑到。张择北出狱快一年了，出狱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也曾去面试过，由于想要隐瞒曾坐牢的经历，也没有一技之长，所以不敢去大公司面试，只去过几家小公司，面试的结果不是公司没看上他，就是他觉得钱少事儿多离家远。张择北也知道，像他这样既没学历，各方面能力也不突出，还有“前科”的人，想要谋得一份满意的工作颇为艰难。对找工作不抱希望后，张择北便待在家里，靠“啃老”活着。
　　张择北没钱了，就给父亲挂电话，让父亲转钱。张建国给张择北转了几次钱之后，也说没钱了。张择北不信，多次去张建国经营的饭店，以各种理由管父亲要钱。张建国不给钱，张择北便在饭店里捣乱，搬把椅子坐在饭店门口，跟想要进门的食客说他爸经营的饭店卫生不合格，海鲜不新鲜，以次充好等等，张建国无奈，只好想尽办法挤出钱来拿给张择北。张择北拿了父亲的钱，会安生几天，待到钱花完，就再想办法弄钱。张择北的所为，搞得饭店里无论是厨师还是服务员，都对其无比的厌恶。张择北不理会旁人的议论，依旧想各种办法管父亲要钱。张建国为了躲张择北，在张择北出狱后不久，就搬离了居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和老伴儿在外面租了房子。担心张择北去家里捣乱，租房子的地方都不敢告诉张择北。
　　张择北不理会父亲是否回家，住在哪里，倒是十分关心父亲将房本放哪儿，张择北盘算着找到房本，就想办法先将房子更名，然后将房子卖了，用来还债和吃喝。张择北出狱后，在朋友的热心推荐下，一段时间内迷恋上了网络赌球，赢少输多，管父亲要来的钱，除了用来生活，差不多都用来赌球了。没钱也想赌的时候，便开始四处借钱。亲戚在张建国的叮嘱下，都视张择北为混蛋，自然都不肯借钱给他。张择北向朋友借了些，由于无法按时还钱，张择北也被他的朋友圈“拉黑”。张择北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开着“金融公司”的五哥，张择北清楚，所谓的金融公司，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在做着放“高利贷”的生意。明知是高利贷，张择北为了翻本，还是去向五哥借钱，借五万，却要写十几万的欠条。借钱的次数多了，张择北也知道这是这行所谓的“规矩”。借来的钱，很快又都输了进去，为了翻本和还债，只能再去借钱。张择北管父亲要来钱后，也断断续续的还了一些，可还的钱按照五哥的算法，连利息都不够。张择北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张欠条，欠了多少钱。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去想，不愿去计算。知道迟早有要面对的那一天，就想着如果这天真的来了，那就听天由命吧，大不了再去坐牢。
　　五哥的手下为了让张择北还钱，也采用了堵门和打电话给张择北亲朋的事情。张择北颇为坦然的面对，五哥的手下堵门，张择北就将五哥的手下让到家里，还嬉皮笑脸地要跟我哥的手下一起喝酒。五哥的人打电话到张建国那里，威胁如果张建国不还钱，就将张择北“废了”。张建国放下电话就报警，警方赶到张择北家里，将五哥的手下和张择北一起带走调查。张择北甚至和五哥的手下一起商量着怎么能从张建国那里要到钱，失败了几次后，五哥的手下也没了兴致，采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管张择北要账，张择北还不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张择北被五哥的手下打得几次住院，五哥的手下久经此道，下手轻重拿捏得颇为准确，只打疼了张择北的皮肉，没伤他的筋骨，最重的伤也就是打得他肋骨骨裂，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也就没事了。
　　两天前，在张择北翻箱倒柜，看看能不能翻出些值钱的东西的时候，本来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想着看看还有没有之前遗漏的角落。家里已经被张择北翻了几次了，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张择北或卖或当了。张择北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却无意中在家里的衣柜里发现了个保险箱。保险箱是镶嵌在墙壁里的，墙壁前是衣柜，张择北是在翻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碰掉了衣柜里的一块木板，木板掉下，才露出墙壁上的保险箱。张择北觉得保险箱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里面肯定会有值钱的东西，便想弄开保险箱，各种密码试遍，依旧无法打开。张择北想到保险箱的密码或许可能她妈的生日，可他爸和他妈已经离婚二十多年了，张择北并不知道母亲的生日。张择北有他妈妈的电话，可却并不想挂这个电话，而是想到让好友孟健来帮忙。
　　孟健是张择北在狱中认识的“狱友”，比张择北小几岁，因和另外几人盗窃工地钢缆，被判了两年，二人脾气相投，在狱中就时常畅想出去后做什么买卖能赚大钱，但无论是在狱中，还是出狱后，二人做买卖的想法，都只停留在“想”的阶段。孟健先于张择北出狱，出狱后仍然留在北京，先是在亲戚的饭店里干过一段时间，后来又送过快递，干过房产中介，卖过保险。张择北给孟健打电话的时候，孟健正骑着摩托车在路上送外卖。
　　张择北一边想着保险箱里能有什么东西，一边等着孟健的电话，在张择北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张择北看了眼，是孟健的号码，张择北接电话，问：“东西搞到了吗？”
　　孟健在电话里说：“下来帮我搬，我一个人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