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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黄昏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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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黄昏(三)
出国留学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干爹出乎意料地好说话,直接就让我走了。还跟我说到那边要是缺什么就开口,国内会有人送去。
我愣了半天也没想起应该先道谢。只说了一声:“是。”就鞠躬退下。
能到国外读书就不错了,别奢求太多,人不能太贪心。一旦惹恼了干爹,不管是谁,后果都很可怕。
大哥名门之后,生父还是干爹的老师,惹恼他的后果是以死谢罪。大哥尚且如此,那我呢?我想起这些就冒冷汗,没出身没背景,万一哪一天我也不小心做错了一点事,可能全尸都留不下。
风风雨雨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活到成人,在道上打拼长大的孩子,都很爱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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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前几天我很清闲,欧套桑有小五陪着用不着我在一旁伺候,码头上也没什么事要我做。
我很识趣地走开了。
天天在BLUE NIGHT周围闲逛,就是不见卓凡。也难怪,高考嘛,学习紧张。
我还是点“花崎”这一种酒,自己一个人慢慢喝,慢慢品。开始时有点涩,后来却尝到一点甜,慢慢又品出了一点苦。
酒都是这样的吧。
等到最后一个小时,卓凡都没出现,我只好跟吧台里的调酒小弟说:转告卓凡,我要出国了。
上了飞机,对了日期,才发现今天是六月九号,全国高考最后一天。
我甚至还没告诉他我的名字。
命运这东西,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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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玩命一样苦学两年,居然修了人家要七年才修到的学分,最后一篇论文还过了,教授立刻给我毕业并写推荐信让我实习。
实习那一年走东闯西,见过不少怪异的病人,幸亏混□□练过几年拳脚,没有以身殉职。后来在学术大会上演讲了两次,自己都没想到就这样在心理学界和医学界有了名气,成了国际上的知名医师。
我只知道,以后可以不混□□都有饭吃了,很市侩。
三年一过,打道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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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第一件事就是直奔BLUE NIGHT。
卓凡已经在警校训练了三年,我还真怕国外这三年洗不掉身上的江湖味,卓凡马上就辨认出我是敌人。
对着玻璃门看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头发梳得整齐,衣着得体有品位,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自己看着都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成功白领。
我心里暗笑,卓凡是准国际刑警,又不是警犬,怎么会闻出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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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新来的吗?”一进门就有人招呼。
我淡淡看了那人一眼,确认他只是个找419对象的普通客人后,没理他,直接上楼。
“好冷淡啊!”
“很酷哦!”
“应该是个TOP吧。”
“不可能啦。”
……
无奈,总是有人说我性格冷漠,可能我真的有点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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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 NIGHT的格局没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一些摆设。
不知道还能不能点到跟花魁同名的酒。
服务生送上MENU,我浏览了一下,还真的找到了,价格似乎贵了点。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到昭阳苑点花魁都没问题。
酒还没到,楼下那几个不长眼的又缠了上来。莫名其妙地在我身边坐下了,其中一个还老往我身上挨。
我讨厌别人碰我,就算是承认自己有一点心理疾病也无妨。能医不自医,孤僻和轻微自闭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只负责治好病人就行了。
我起身离座,跟服务生要求开包厢。
“别这样嘛!”身后伸来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忍无可忍,我迅速扣住他的命门,一个过肩摔把他甩掉。剩下几个人像看鬼一样看我,立刻躲开,地上那个爬起来就往门外跑。
这下可好,酒吧里的人都把我当危险物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刚才那个服务生只能硬着头皮给我带路。
这个时候如果对他温柔微笑或者给他一个友好的眼神,立刻就能化解他的防备。不过他又不是我的病人,才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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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只有音乐声,真的没有人进来打扰。酒到了,我就自己一个人喝。
人家到酒吧里都是聊天搭讪的,或者跟朋友聚会,像我这样的客人还真少有。不过我有选择的自由,我喜欢安静。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包厢门被打开了。我看了看表,还没到时间。
“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低沉性感的声音,不沙哑,但是我熟悉,卓凡。
“抱歉,没带。”
“但是有人举报你在酒吧里斗殴。”他严肃地说,个子长高了,脸也显得刚毅一些,真的很有警察的风范。
“那是因为他们先招惹我。”
他冷静地看着我,确认我没有撒谎后,把包厢的门关上。
“先生,不管怎么样,我有责任对客人的安全负责。请你配合。”
他不认得我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记得我。
我只是他年少时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他怎么会想起我?
不过,这种情况,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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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的姓名。”
“白泠,水令泠。”
“年龄?”
“两个月后21。”
“职业?”
“心理医生。”
他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不是学生?”
“我14岁上大学。”都是大哥教导有方,我们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都很早熟的。
“哦。”他很好理解。这个孩子,三年前高考时大概也是15岁左右吧。
“你是心理医生?”
“是。”回答他的问题,多少次我都不觉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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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和幻想症都要做心理工作吗?”
“要看具体情况。如果抑郁和幻想是由大脑疾病引起的,单纯的心理辅导是没有多大效果的。”
“那怎么办?”
“靠药物辅助治疗。”
“那就跟心理医生没关系罗?”
“当然不是。真正优秀的心理医生必须修过神经科,对脑部病变有深入研究,才能正确使用药物治疗和心理辅导。”
“哦,原来你真的是医生。”
“刚才在你们这里发生的事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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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我让人去调查卓凡家里的情况。
意外地发现他竟然没有父母,而他所说的老板姐姐,只比他大两岁,现在是一名抑郁症患者。
我从医院拿到卓凡的姐姐卓悦的质料,病史一年半,诊断是抑郁症,伴有轻微幻听和幻视,以往医生都用药物治疗,心理辅导较少。
我发现卓悦几乎是几个月换一次医生,现在已经换了将近十个了。她以前的医生不乏有名医,如果坚持下去就会有效果,可惜都没坚持。
再查深入一点,卓凡和卓悦竟然都是楼家的第三代,跟在英国的小少爷同祖父母,是楼夫人妹妹的孩子,父亲不祥,有可能两人异父。
当年楼二小姐生性风流、未婚先孕的丑闻人尽皆知,后来被楼家驱逐出去,我没想到她居然是卓凡的母亲。
卓悦的医生,都是楼家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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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没什么事让我做,欧套桑很顺利地“漂白”了一些产业。
我按计划进了邻近西街的一家医院,那是白家产业的一部份,欧套桑说让我暂时管着。
在医院没事做,于是我提出要到卓悦所在的疗养院看看。
没人赞成,也没人敢反对,反正现在医院里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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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悦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跟卓凡很像。总是自己一个人抱膝坐在床上,很明显是孤独和缺乏安全感。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平时靠药物稳定情绪,已经产生药物依赖。
更严重的是,她抗拒心理辅导。拒绝与人交流,也从不出房门,不喜欢人家碰她,也不跟医生护士说话。平时在疗养院里,她就是个隐型人。
好像情况跟我差不多。
真不知道楼家请的是什么江湖郎中,卓悦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是受到重大打击造成的,居然真的任由她放弃心理辅导!
她是最难搞的病人,我主动提出当她的主治医师时,没有人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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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悦,你好。我是你的新医师。”无论我再怎么冷,对病人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就不理我了。
“我叫白泠。”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一笔一划地写下“白泠”两个字。
“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如果不舒服也可以来告诉我。”我说完后就离开。
以往的心理医生不断地问她高不高兴,感觉怎么样之类的话都让她烦腻了。总之,第一次见面,我只要让她觉得我是友好的而且可靠就算完成任务了。
她是卓凡的姐姐,卓凡是我喜欢了三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