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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断腿 ...

  •   吉最一大早就出门了,贺横秋在他出门后也跟着出去了,到街上的铺子上吃了早点,包子铺的老板把包子油条豆浆端上来,上面还冒着热气,老板裹着厚厚的棉服,脸颊冻得通红:“您可好久没来了。”
      贺横秋坐在板凳上,街上土灰色的地板还有一点霜没有化,冻得僵硬,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了。
      “是啊,前几年战事太多了,今年才稍微歇一会。”贺横秋凑到豆浆前喝了一口:“您这豆浆还得是上摊子上来喝好,打包回去都不是这个味儿了。”
      老板脸都冻僵了,但是还是挤出了一个十分憨厚的笑容:“有时间就多来,豆浆管够!”
      今天的第一缕暖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枯叶照在了这个小摊上,充满了活力。
      “您赶紧去招呼客人吧。”贺横秋笑着说,他这个笑跟平常的笑不一样,是两边嘴角全部舒缓开了,一个很敞亮的笑。
      吃饱喝足,渡着步走回家,院子里的丫头已经开始打扫院子了,把花搬出来的,扫地的,擦木板的,后院里还有洗衣服晾衣服的,厨房早饭早就准备好了,从远处飘着香味,贺横秋吃不惯贺府的早饭,花里胡哨的。
      沈秀翎起来了,香火的味道从她的房间飘过来,自从上次贺横秋在她那边发了一通火倒是很久没听见她敲木鱼的声音了。
      已经有丫头送早饭进魏曼房间了,白平惠又在外面摆弄她那个花,冬天养花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白平惠看见贺横秋从门口进来,远远的喊了一声:“老爷。”
      贺横秋抬头看她,她就被她身边的婆婆拉进去了,婆婆的神色紧张,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但贺横秋并不关心,她们天天就是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找事了,要不然这枯燥的生活怎么继续下去呢。
      宛南还没起?贺横秋看着东厢房那边想。少爷就是少爷呀!
      宛南确实还没起,因为外面的人都起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把他吵醒了,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瞪着门的方向,一脸的不耐烦,嘴里嘟囔了一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又把被子拉过来,把头蒙住。
      白平惠被身边的婆婆拉进来,皱着眉甩手:“干嘛!”她刚要问贺横秋要不要过来赏花呢!
      那婆婆神色庄重,白平惠揉了揉手,觉得气氛不对,看了一眼那婆婆的神情,语气缓和了一点:“怎么了?”
      那婆婆凑进白平惠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白平惠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那婆婆斜着眼看白平惠,语气是万分肯定:“千真万确。”
      “她们疯了!她们竟敢....”白平惠咬牙切齿,插着腰,大口大口的呼着气:“立马给我备车!”
      白平惠火急火燎的出门了,一出门刚好撞上了去给沈秀翎送早饭的丫头,早饭全部洒在了地上,洒了白平惠一身,白平惠怒不可揭:“你没长眼睛啊!”
      那丫头也被撞到了,顾不上疼,立刻起身低着头哆哆嗦嗦的:“对..对不起。”
      白平惠瞪了她一眼:“晦气!”又立刻进去换衣服了。
      沈秀翎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了,看到了走廊上打翻的早点还有站在那里掉眼泪的丫头,沈秀翎走过去,那丫头看见沈秀翎来了,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哪知沈秀翎拿过一块手帕塞到那丫头手里:“你手掌流血了。”
      那丫头的眼泪还挂在眼眶上,差点就给沈秀翎跪下了,沈秀翎大惊失色:“你这是干嘛?”
      “谢谢大姨太!谢谢大姨太!”那丫头不停的说。
      沈秀翎叹了一口气:“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那丫头擦了一把眼泪,把地上的碎片全部捡起来,走之前又说了一句:“谢谢大姨太。”
      看着她那样,沈秀翎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白平惠换了一身新衣服出来,看见沈秀翎那样心里更是烦躁:“别挡路别挡路。”故意推了沈秀翎一把。
      沈秀翎推的往那边一倒,在沈秀翎旁边伺候的那丫头正准备出口,沈秀翎拍了拍她的手:“没事。”那丫头生生把那一口气憋回去了。
      贺横秋坐在书房里听着外面的吵闹,这里真是没有一天不吵的,真不知道他们每天哪来的那么多事!
      宛南起来了,坐在床上盯着前面的墙发呆,又揉了一把自己的脸,正准备下床,刚伸出一点腿就缩回来了,暖炉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的,现在房间里冷的很。
      宛南收紧了被子,呆坐了一会还是挣扎着起来了。
      他在贺家也已经生活过一段时间了,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而且也不知道贺横秋忙什么,这段时间也就见了贺横秋两三面。
      想到贺横秋,宛南心里又是一阵涟漪,他在宛家的时候跟贺横秋说过他蛮喜欢他的。而且后面贺横秋对他也一直很好,他不知道贺横秋是什么意思,或者他把他的喜欢理解成了晚辈对前辈的欣赏....
      而且他家里还有三个姨太太,他娶了三个女人,所以说他可能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哎呀!”宛南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怎么那么糊涂呢!”当时可能真的是糊涂了,在没搞清楚贺横秋家里情况的时候就贸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人家是有三个姨太太的人,而且姨太太一个比一个漂亮,尤其是魏曼跟个小妖精一样,自己怎么能跟他说出这种话呢!
      人家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能跟自己发生什么呢,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如果是以前,他是宛家的大少爷,还能任性的说:“我喜欢贺横秋,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喜欢,我要这个人,我不在乎伦理道德。”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寄宿在贺家刚成年的小孩罢了,还得仰仗贺横秋和贺家活下去,他怎么有资格和那些姨太太争什么呢,而且那些姨太太也是一个比一个有手段,看都看的出来。
      沈秀翎不动声色四两拨千斤。魏曼风情万种一笑百媚生,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勾勾手别人就为她神魂颠倒。白平惠跟个小猫似的,偶尔用她的小爪子挠你一下,你的心就痒的不行,撒娇可爱。
      所以从前仗着宛家的宠爱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一分析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甚至连贺横秋内心的想法都不敢探究,这些已经摆在明面了,偌大的贺家,三个风格各异的姨太太,威震凛凛的北平军阀。自己如何能破得这一切呢?
      前段时间是因为失去了宛家急于需要一个依靠,才如此口不择言,现在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自己是控制不了了,但是言行还是可以控制的,从今往后就待在贺家,就算偶尔能见贺横秋一面都是好的,也就不奢望其他的了。
      吉最回来了,一回来就直奔书房。
      贺横秋听见门响头都没抬一下:“宛南的学院办好了?”
      吉最走过来站定才说:“宛家少爷的事办好了,但是三姨太在白家闹起来了。”
      “嗯?”贺横秋抬头看着吉最:“闹什么?”
      “好像是因为白家四姨太的事。”吉最说。
      贺横秋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四姨太怎么了?”
      “好像是断了一条腿。”吉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跟白家大姨太有关。”
      书页刚好翻了一页,还是那本兵书,在空中飞快落下,在光里投下一圈阴影。
      “跟白家大姨太有关?这不对,白平惠的母亲在家里一向是恃宠而骄,大姨太一直都是被她压一头的,而且倘若这件事是真的,白康出怎么会如此淡定,恐怕是白平惠还没回去闹呢,他就已经处理了,他对他家那个四姨太那么偏爱。”贺横秋分析的正在点上。
      “所以说奇怪就奇怪在这。”吉最说。
      “备车。”贺横秋放下手里的书:“去看看。”
      刚走到东厢房那边,宛南也正好打开门,一看见是贺横秋,脑子发蒙,又“啪”一声把门关上了。
      贺横秋不解,皱了皱眉,但是此刻也没什么心思管他。
      来到白家,刚准备下车就看见白家那边的树林里出来一个人影,吉最刚准备开车门,贺横秋立马制止:“别开。”
      吉最疑惑的看着贺横秋,贺横秋指了指那边的那个人影,把车窗摇下来,那个人影渐渐在眼前清晰,吉最看向贺横秋指的那个方向,那个人影往这边看了一下,相貌立刻被他们清晰的捕捉到了,吉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那个人影快要消失在树林里面,贺横秋说:“跟上去。”
      吉最立刻打开车追了出去。
      白家的大门紧闭,一看见贺横秋来了,门口的两个小厮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拦在了门前,贺横秋目光如炬:“我都要拦?”
      那两个小时被贺横秋的气势震慑到了,有点犹豫,两个人的肩膀靠在一起又松出了一点缝隙,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说:“我需要进去通报一下。”
      贺横秋勾起一抹嘴角,挑了挑眉:“去。”
      贺横秋比他们两个都高,就算是站在两个面前都压他们一头,刚刚那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小厮也不敢迈腿,戳了戳旁边那个,旁边那个魂早就被吓飞了。
      实在没有办法,那个胆子稍微打一点的一鼓作气,拉开门跑了进去,贺横秋站在外面端详着另外一个小厮,那个小厮吓得头都不敢抬,一直在哆嗦,贺横秋语气里带着笑意:“怕什么?”
      那个小厮也不敢说话,但是也不敢不回答贺横秋,哆哆嗦嗦地说:“没...没有。”
      贺横秋加深了笑意:“白家的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那个小厮吓得浑身一抖,脸都哆嗦了一下,手抖个不行。他恐怕是等不到另外一个通报回来就能吓死在这了。
      贺横秋看着面前这个人,眼神跟刀子似的,一下一下的剐着。
      好在通报的那个人回来的很快,从里面一下把门拉开了,在门口和贺横秋对峙的小厮的魂直接被拉回来了,立马退到一边。
      贺横秋进去之前还看了他一眼,眼神瘆人的很,开门的那个小厮站在门边低着头。
      贺横秋一进去就看到白平惠跪在中间,白康出坐在大厅里指着白平惠:“你跪!我看你能跪到什么时候!”
      白平惠脸上挂满了眼泪,看起来委屈的很:“我就是要给我娘讨个公道!”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她的腿都知道是郑淑打断的,她凭什么这样对我娘?我娘做错了什么要她的一条腿?”
      “放肆!”白康出“腾”地一下站起来了,指着白平惠的手不住的颤抖:“我真是把你惯坏了!郑淑也是你叫的?”
      白平惠冷笑了一下:“真是夫妻情深!”
      白康出被气的气都捋不顺了,左看看右看看抄起旁边的棍子就要走出去打白平惠。
      一回头却看见了贺横秋,气瞬间下去一半,举在空中的手也愣住了,准备说出口的话也僵在了嘴角变成了:“你怎么来了。”
      贺横秋弯下腰从后面把白平惠拉起来,白平惠都愣住了,贺横秋把白平惠揽到了后面对白康出说:“岳父大人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白康出把棍子放下去,当着贺横秋的面也不好教训白平惠:“哪的话,平惠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家闹了一通,我年纪大了,火气上来的也快,吵了几句。”
      白平惠在后面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康出:“是我回家闹吗?你们趁我不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贺横秋伸出手拦住了要往前走的白平惠,贺横秋侧头对白平惠说:“别和你爹顶嘴。”又转头对白康出说:“平惠打小就被惯坏了,性子野,脾气急,现在是我贺家的人了,也就不牢岳父大家操心了,我带回家管教。”
      白平惠急了:“我不回家!我就要在这里问个清楚!”
      贺横秋瞪着白平惠,语气加重:“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白康出看着贺横秋渐渐上来的脾气,白康出尴尬的笑了一下:“都是我管教不严,平惠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实在是我年纪到了脾气上来了。”
      贺横秋也朝白康出笑笑:“没冒犯到岳父大人就好,那就不打扰了,我先带平惠回去了。”说着就拉起白平惠的一边胳膊往外面走。
      白平惠挣扎着,贺横秋突然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娘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了结的,先回去再说。”
      白平惠没有在挣扎了,乖乖的跟着贺横秋走了。
      回到车上,吉最已经在车里坐着了,贺横秋拉开车门侧身让白平惠先进去了,随后自己也进去了,关上车门就问:“查到了吗?”
      吉最点点头,贺横秋说:“走吧。”
      一路上白平惠无数次想问贺横秋有什么办法,但是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又不敢问。
      回到贺家,吉最把车停在门口把钥匙丢给小李:“去停车。”
      小李接过钥匙:“好嘞。”
      贺横秋对白平惠说:“你先回房,等下我会去找你。”
      白平惠重重地点头:“好!”
      贺横秋和吉最去了书房,吉最把门关上,贺横秋站在房间里:“怎么样?”
      吉最关好门回头:“这件事和白家大姨太有关。”
      贺横秋看着吉最:“她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安插在白康出旁边,有时候是小四,有时候是刚刚我们在树林里看见那个人,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白康出的消息在她那里一直流通,而当天刚好小四倒霉是他去报的信被我们抓回来了。”
      “她是总统身边的人?”吉最问。
      “不是。”贺横秋否定:“她要是总统身边的人,白康出的码头早就被端了,她这一次只是想给白康出一个教训,叫他宠妾灭妻,所以她做完这一切之后跟白康出摊牌了,要了白家四姨太一条腿,白康出的很多把柄都攥在她手上。”
      贺横秋坐下:“原本他们白家内里是怎么样的我不关心,但是这次动到我头上来了,她就留不得了。”
      吉最心里一顿....
      贺横秋打开门,去了白平惠的房间,白平惠在房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急地等待着贺横秋,门一响,白平惠立刻回头。贺横秋终于来了。
      贺横秋把门关上,白平惠立刻迎上去,贺横秋在桌子前坐下,白平惠跟在他后面,虽然着急,但是也不敢贸然开口。
      贺横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药,放在桌子上,白平惠说:“这是什么?”
      “无色无味,喝下去立即暴毙。”贺横秋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白平惠看着桌上那个棕色的牛皮纸,盯着贺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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