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装》木叶卿

9、中秋

　　等到人散了，齐韵偷偷把浣湘叫了过来，“这事不要往外面说。”
　　齐韵不好直接说不能让洛月笙知道。
　　只是洛月笙身边的丫头最近得了个好差事，洛月笙告诉她不必在旁边伺候，而是到松雅院附近看看，有什么消息要来报。
　　小丫头不用干活了，自然是高兴，谁知道刚接到任务，就来了个大活。
　　“笙哥儿，奴婢刚才瞧见有大夫进出松雅院，就上前看了看。”丫头道。
　　洛月笙还在练着步伐，丫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大夫怎么说？”
　　“好像是世子又咳得狠了，大夫说不能再上世子情致波动太大，也不能着凉。”丫头道。
　　洛月笙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还有，世子叮嘱浣湘姐姐说不准外传。”
　　“知道了，你去吧。”洛月笙稳住了身形。
　　洛月笙心里有点疼，他觉得自己自私，也许，不该就这么对他说了，现在害的他倒生了病。
　　但是，若是不说，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生活要暗无天日了。
　　傍晚，齐韵早早地让浣湘休息了，美其名曰自己想要早点休息。
　　喝了药，裹在被子里面躺着得的时候齐韵就有点迷糊。
　　听到门轻轻响了一声，才睁开了眼睛。
　　洛月笙看了眼旁边的空碗，“药已经喝完了？”
　　“什么药？”齐韵假装不知道。
　　“别打量着蒙我，大夫怎么说，严重么？”洛月笙眼里有深深的担忧。
　　齐韵笑了笑，“我这不挺好的么？”
　　洛月笙最恨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不起，是我不好，昨天，我不该说的。”洛月笙低了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齐韵本来还担心洛月笙知道议婚的事情会多想，但是如今看来，倒是洛月笙误会了。齐韵认识的洛月笙从来都是个孤傲的，这副像小绵羊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
　　齐韵有心捉弄他，“是啊，昨天可惊着我了，怎么补偿我？”
　　“以后药我喂你喝？”
　　齐韵想了想，觉得不错，“行。”
　　可怜齐韵，就这么成了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存在。
　　齐韵轻轻地靠着洛月笙，心里觉得踏实，但他觉得洛月笙似是有点不舒服，“你要是热我们就换一床薄的被子。”
　　人家都说病容憔悴，偏偏齐韵病起来倒多了几分好看。
　　“别，你病了我心里难受，还是好好盖着吧”，洛月笙道，“况且我也不是热。”
　　齐韵笑笑，没作声，睡着了。
　　原来寒冷的夜晚有人依傍着，是这么幸福的事。
　　日子很快就到了中秋，齐韵的病是因为有些伤了根本，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所以一派皆大欢喜的场面。
　　和亲王府的佃户贡了上好的螃蟹，中秋宴便成了螃蟹宴。
　　一大家子的宾朋，吵得齐韵头疼，齐韵等着祖母离了席，便起身道：“父亲，儿子想先回去了。”
　　老亲王点了点头，“夜里风凉，先去吧。”
　　齐韵让人选了几盘肥美的母蟹，送到了自己房里。
　　浣湘虽然是和亲王府买来的，但是老亲王为人宽厚，浣湘与母家还有联系，万家团圆的日子里，齐韵便让浣湘回去了。
　　松雅院里面其他的人齐韵也都遣走了，就等着有人赏光过来了。
　　“你师傅这么早就放你过来了？”齐韵看着洛月笙的身影笑了笑。
　　“师傅和司琴的师傅喝上了酒，我就退席了。”洛月笙道。
　　洛月笙看了看桌子上的螃蟹，“明明最怕着凉，还敢吃这些？”
　　“给你准备的。”
　　“谁告诉过你我爱吃？”
　　洛月笙嘴硬的功夫是一等一的，齐韵很是知道这一点。
　　“你刚过来我们家的时候，也是秋天，拜见我父亲的时候，眼睛就盯着桌子上的那盘螃蟹来着。”齐韵笑道。
　　洛月笙虽然家曾经在河边，但是真正好的螃蟹确实也难得一见。
　　当时他看那螃蟹，一是觉得螃蟹鲜美，小孩子家嘴馋，二是有点想家了。
　　现在虽然已经把最开始的那个家忘得差不多了，但是螃蟹的鲜美他还是拒绝不了。
　　只不过被拆穿，洛月笙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烧。
　　“食色性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齐韵笑着道，丝毫不知道把自己也给诓进去了。
　　美食配美人，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中秋夜了。
　　洛月笙手指细长，拆蟹的动作很雅致，齐韵在一旁看着洛月笙把白嫩嫩的蟹肉和橙黄的蟹黄剔了下来，放在蟹壳上，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洛月笙问道。
　　“六年前你看螃蟹我看你，六年后还是这样。”齐韵道。
　　齐韵的目光从来就没有远离过洛月笙。
　　洛月笙把盛着剥好蟹肉的蟹壳递给了齐韵。
　　“不是说寒凉的要少吃？”齐韵接过了蟹壳。
　　“今年螃蟹好，个大肉满，往年就算是王府也难得有这么好的螃蟹吃，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洛月笙又拆起了第二只蟹。
　　齐韵本来对这些河里的东西感觉一般，但是这是洛月笙给他拆的蟹，所以甘之如饴。
　　吃了一只，第二只洛月笙就没再给他，怕他真的吃伤了身体。
　　洛月笙自己吃蟹就没有再用蟹壳来装蟹肉和蟹黄，直接用小勺子剔了送进了嘴里，过程干净实惠。
　　齐韵本来想到外面，在月亮底下坐着吃，有氛围，但是又怕螃蟹凉了。不过这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的月光，打开窗子也是一样。
　　今年的中秋，他不用再看着异乡的月亮，捧着几封信发呆了，身边还有了洛月笙，算是团圆了。
　　洛月笙吃空的螃蟹壳堆成了小山，嘴唇上也氤氲着点润泽的光，看齐韵在那里出神。
　　“想什么呢？”
　　“三年了终于回来过了个团圆的中秋。”齐韵笑了笑。
　　洛月笙差不多也吃好了，用绢子擦了擦，“以后的中秋我都陪你过。”
　　话说出去，洛月笙才发现这是个多重的承诺。
　　齐韵笑道：“可不许反悔。”
　　花好月圆人长久，我们，也可以长长久久的吧，洛月笙想道。
　　看着齐韵的笑，洛月笙此刻的信心不能再坚定了。
　　“不反悔。”洛月笙道，“我等着年年给你拆螃蟹。”
　　月光下，两人轻轻印上一吻。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都是对方眼里的稀世珍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