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装》木叶卿

20、风华

　　“洛先生，您往这边请，咱们这个宅子有两个主子，一位就是您见着的冷老爷，另一位是陆老爷。”
　　拉行李的车在前面走，后面跟着的管事的开始和洛月笙说冷府的事。
　　洛月笙听到有两位当家人的时候以为是兄弟两个，但是如今看来也不像。
　　“冒昧一句，这两位当家人是什么关系？”洛月笙奇道。
　　“这个么，冷老爷主外事，陆老爷主内事。”管事的笑了笑。
　　洛月笙听到这里也没有再问，毕竟无论是管事的还是幕僚，都不该插嘴主家的事情。他不懂作为幕僚的其他规矩，但是不该问的不问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洛先生之前是做什么的？”
　　离冷府的路还不近，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尴尬，管事的不想慢待了这位京城来的客人。
　　“唱戏，唱青衣。”洛月笙道。
　　管事的一听，便来了精神，“哟，那得尊称一声洛老板了。”
　　洛月笙摇了摇头，“先生客气了，一点拙技不足为题，先生也爱看戏？”
　　管事的点了点头，笑容淡了些，“先前也曾经在京城里面找了个差事，是在酒楼里面打杂，有一天听戏听的入了迷，把热茶泼了一位老客一身，结果让老板打得半死，若不是陆老爷相救，恐怕今天就没有这条老命了。”
　　洛月笙皱了皱眉，“苛待下人，不是可以报官的么？”
　　“洛先生一听就是在好人家里面唱戏，这京城人士和外乡人士报官是大有不同的，我们外乡人，遇到这等事，只有挨欺负的命。”管事的继续道。
　　“经此一事，我也断了在京城谋一份差事，以至于安家立业的念头，就随着陆老板到了这雍城。”
　　管事的笑了笑，“相隔不到十里，倒是别有一番天地。”
　　“我唐突了，还不知道先生姓名。”洛月笙神思不定，居然忘了问人家的姓名。
　　“先生客气了，我姓李，名善，先生叫我老李就行。”管事的似乎并不在意。
　　前面的路有些不平，管事李善去前面关照车夫慢行一些，洛月笙这才有时间看一下这雍城的风物。
　　洛月笙虽然到雍城也算是有一段时日，但是一直无心出来，连生活用品都是小二直接帮忙置办的。
　　雍城表面上没有京城的繁华，连主路上都会有些坑洼不平，人人生活简朴，但是看得出来绝对不是清贫。
　　若是齐韵肯的话，离开那京城到雍城来，也是不错的。
　　但是一切关于齐韵的，都是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再回忆的。
　　到了冷府的时候，洛月笙看到门口立着一个人，倒是意外的很。
　　这个人年纪看着应该是已经近三十了，但是脸上多的不是岁月的沧桑反而是时间的光华，风华正茂说得就是这个人了。
　　京城里有人说洛月笙是个美人，但是和这个人比起来，洛月笙只是个美人罢了。
　　看到洛月笙过来了，那人就主动走上来。
　　“这位想必就是洛先生吧，百闻不如一见，在下陆文华。”
　　洛月笙稍稍顿了下，“还蒙陆老爷不嫌弃。”
　　陆文华笑道，“老李跟你说什么了，不必如此拘谨，今日既然做得冷府的幕僚，那便是朋友，我比你虚长几岁，大可唤我一声陆兄。”
　　寒暄不过几句，洛月笙已经觉得这个人的话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车夫把洛月笙的行李搬了进去。
　　陆文华和洛月笙边走边聊。
　　“受人恩惠，自然是要帮人办事的，不知道，陆兄，是要我来做什么。”洛月笙先开口道。
　　陆文华笑了，“洛公子会做什么？想做什么？”
　　“我自小学艺梨园，唱曲还是绰绰有余的。”洛月笙不假思索道。
　　陆文华道：“洛公子只是说了自己会做什么，还没有说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陆兄和冷兄想做些什么？”洛月笙道。
　　陆文华随即说道，“做生意。”
　　“我并不擅长经商。”洛月笙道。
　　“洛公子心急了，我做的什么生意尚且没有说，和谁做生意也没有说，洛公子这么快就说自己不擅长？”陆文华笑道。
　　“请陆兄赐教。”洛月笙道。
　　“我想做的不过是把刀俎卖给鱼肉罢了。”陆文华停了下来，看着洛月笙。
　　洛月笙皱起了眉头，不是他不懂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实在太多，在京城的显贵里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庶民仍然过着苟且的日子，显贵照样灯红酒绿。
　　“那陆兄怕是要失望了，我所长不过是唱戏罢了，实在没有什么宏图大展的能耐，若是有，也不会落得这般的狼狈。”洛月笙拱了拱手。
　　陆文华展颜一笑，“洛公子这就见外了，我和瑞晟也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府上供养几位清客也没什么可以在意的，谈不上利用不利用，这世道惺惺相惜之情虽是罕见，但若是半分也无，那活着便太无趣了。”
　　“是我狭隘了。”洛月笙道。
　　“洛公子不必拘束，你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戒心是难免的，不过还请宽心住下，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再商量即可。”陆文华揣度人心思的本事整个雍城无出其右，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若没有一个机关算尽的陆文华，怎么配得上运筹帷幄的冷瑞晟。
　　一个小公子哥儿从京城被送了出来，还不漏痕迹只装作是猎奇地打探京城的消息，想必涉及到的另一个人必然不是个籍籍无名之徒，事情自然是急也急不来的，放也放不下的。
　　陆文华着人送洛月笙好生安顿，自己一个人便出了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