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千茶

10、第 10 章

　　不过韩卓得意归得意，还没到忘形的地步，他没忘了先去跟韩景深确认一下。
　　韩景深正在开会，见到他的来电皱了皱眉，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哥哥，所以韩景深也没怎么犹豫，暂停了会议就走出去接电话了。
　　“景深，你在忙么？”
　　“嗯，开会。”
　　“那我长话短说，我听颜主编说你把他们今年的封面要走了？”
　　“嗯。”
　　韩卓本来是想直接问自己的，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是帮越辰要的么？”
　　韩景深压根也没把这当成什么大事，在他眼里再大牌的杂志封面那不一样就拍个照？所以也没想藏着掖着，“嗯。”
　　一个“嗯”字都轻描淡写。
　　他虽然知道韩卓和颜洛联系过，但他也知道，外面拿着封面正等着韩卓点头的杂志一大把，这个不行，换下一个不就好了，韩卓也不指着《谜秀》去争什么。
　　说白了，《谜秀》对越辰的意义远远大于韩卓，他作为老板，即使出于利益最大化也会选择给越辰，更何况颜洛那边好像也不太喜欢韩卓。
　　韩卓自从听到那个淡淡的“嗯”字就炸了，他虽然问的是越辰，但其实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急迫，可没想到，韩景深居然真打算把这封面给越辰。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这不是当着全国人的面打他脸么，到时候消息发出去了，网上还不知道要把他嘲笑成什么样子，肯定要说他被一个小小的新人压。
　　其实这事是有原因的，以前韩卓为了争取这个封面，买通不少营销号发通告，说颜洛是韩景深的同学，而他又是韩景深的哥哥，说什么人家早就看好他、早晚要合作之类的。
　　即便是后面发出来不是他，也基本都拿韩景深当挡箭牌给自己挽尊了。
　　网友们都知道韩景深这人够高冷，所以这个借口还是很好用的，没多少人嘲笑他。
　　但今年可不一样了，《谜秀》年度封面终于花落星颂，但人物居然不是韩卓，众网友在惊掉下巴的同时，一定会去深挖其中的原因。
　　星颂和《谜秀》两家这么多员工，难保不会有什么知情的去爆料，到那时候，他曾经吹过的牛可都会加倍的报应在他自己身上了。
　　光是想想全网黑压压扑面而来的嘲笑声，韩卓就要窒息了。
　　况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他恐惧的是另外一个话题，因为他长相明显和韩家爸妈不像，韩家产业也没有他的份，所以之前网上早就有很多怀疑他不是韩家亲生孩子的传言，全靠着韩景深对他的优待在那儿撑着。
　　可如今连韩景深都对他“疑似疏远”了，那这种传言势必要再被拿出来议论一波，媒体本来就很擅长捕风捉影，没根据的事都能给你说得头头是道，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真的。
　　一旦深挖，必然能找出蛛丝马迹，其他不说，韩家爸妈始终对韩卓疏离的态度就很值得怀疑，到时候那些看在韩家面子上才来找他的资源还会有么？
　　而失去了这些资源的韩卓，在娱乐圈又如何自处呢？
　　再往深处想，当年韩景深走丢时，韩家是报了警的，万一这件事被大众挖出来，即便大家不会联想到是他故意做的，但这事被翻出来讨论本身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他可以撤热搜封词条不让网友们议论，但韩景深不可能完全注意不到，他人又这么聪明，小时候可能还会被他几句糊弄过去，现在怎么可能？
　　如果真要有那一天，这人间对于韩卓来说，恐怕也不会比地狱好过了。
　　表面上看，《谜秀》封面和韩景深走丢这件事，八杆子打不着，但内里其实是有一条线串着的，就像一团毛线，只要抽出一个线头，就会一点一点地把内里藏着的所有东西都抽出来。
　　所以，从一开始就必须把这个线头给摁回去。
　　***
　　虽然极力掩饰过，但韩卓的声音里还是能听出急躁，“景深，我知道你现在生我气，可是我们不能好好谈谈么？”
　　在他看来，韩景深把这个东西给越辰就是在故意刺激他，为了逼他接受他的感情。
　　就和当初他和越辰在一起是一样的。
　　韩景深听他这么说，还愣了一下，等想清楚韩卓这逻辑之后，他也有点生气了，“你觉得我是因为和你生气，所以才把封面给越辰？”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把工作和情感混为一谈的事吧。
　　韩卓也听出韩景深不高兴了，但他现在哪有心思去想为什么，只想让韩景深赶紧取消原来的打算，所以什么好听就说什么，“景深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情急说错话了，我们能聊一聊么，其实我最近也很矛盾，我总是在想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心里很乱，我们见个面好么？”
　　他说的那天，就是韩景深对他告白的那天，当时他什么也没回应，只说自己要好好想想，但是后面韩景深又提了一次，他觉得躲不过去就随口提了越辰的名字。
　　韩卓恨得咬牙切齿，要是能料到今天，他绝对不会为了转移自己的压力，随便把越辰给拖进来。
　　韩景深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韩卓马不停蹄地去跟导演那边请了假，然后于锦开着车，两人直奔韩景深办公室。
　　不是星颂那边，而是韩家这边，韩卓其实极少过来，因为他身份敏感，作为韩家大公子却和家里的事业没有半毛钱关系，像他这样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别人异样的眼光，而且来这里说不定就会碰到韩家爸妈，很尴尬。
　　韩卓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韩景深正独自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应该是他提前吩咐过，助理一见到韩卓，就直接带着他去了办公室。
　　“景深。”韩卓一进去就快步走到韩景深身边，柔声叫他。
　　韩景深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扬手，“坐吧。”
　　韩卓只好讪讪地坐下了，其实说实话，要不是韩景深自己说对他有那种想法，他还真看不出来，毕竟韩景深在他面前一直都这么冷静淡然，很少有一些冲动的情绪。
　　就是以前他和别人拍吻戏，韩景深也没说过什么，不知道是顾全大局还是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韩景深放下手里的文件，微微朝后靠在椅背上，温声道：“封面的事不是故意不给你，的确是越辰更合适些，而且颜洛那边也更想要越辰。”
　　刚才颜洛还特意打电话来确认过，听起来他应该是特意去了解过越辰了，还挺满意的。
　　韩卓本来的打算是先打打感情牌，等到气氛好一点了，再提出想要封面的事，可没想到韩景深居然上来就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让他无从发挥。
　　但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景深，你之前说的话，我考虑得差不多了，其实我对你也……”他一边说一边抬眼去观察韩景深的反应，果然见他坐直了一些，“……只是爸妈那边……我怕他们失望，尤其是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毕竟不是爸妈亲生的，他们对我这么好，我不想辜负他们。”
　　韩卓说得吞吞吐吐，心里却恨得不行，要不是韩家爸妈的威胁，他哪至于这么瞻前顾后，早点和韩景深在一起，把韩家抓在手里，他还用管他们说什么？
　　这话要是放在两年前，他刚表明心意的时候说，韩景深一定非常高兴，但这两年里，他也成长了很多，而且见识到了哥哥家庭以外的更多面，对他的了解也更多了些，想法早就变了，这话他信，但也知道不是全部的实话。
　　这两年里，韩卓打着他，打着韩家的名义捞好处，他全部都知道，而且从今年开始，韩卓已经不仅仅满足于资源了，他开始把手伸向星颂的核心权力。
　　当初爸妈让他接手公司的时候，他也疑惑过，为什么哥哥一点都没有，刚开始爸妈和哥哥统一口径，都说是因为韩卓想要专心在演艺界发展，可是看韩卓这两年的发展，明显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热爱这项事业，后来韩景深见哥哥似乎很落寞，以为爸妈和哥哥有矛盾，所以又去找爸妈聊了一次，爸妈没办法了，终于松口告诉他因为韩卓这个人心术不正。
　　当时韩景深很生气，因为哥哥对他一直很好，他那个时候也刚毕业回国不久，和哥哥相处的回忆更多的还停留在童年时期，他只知道，当年他走丢，哥哥每天都安慰他照顾他。
　　爸妈也没办法，只说了一句，让他自己去看。
　　这一看就看了两年多，而看得越多越清晰，人就越冷静，有些东西慢慢地也就自己冷却下去了。
　　只是他总感觉爸妈有事情瞒着他，而这事必然跟韩卓有关，所以他一直暗暗地在观察，对韩卓感情的变化也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出来，恐怕现在在爸妈和韩卓眼里，他做的很多事情，都还是在故意刺激韩卓，想要得到他的心吧。
　　对于韩卓的这段“真情流露”，韩景深心里冷笑，面上却只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