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摸我的鱼尾巴》沉鹿

20、慕少艾【修】

　　虽然周越云反应有点奇怪，不过祝颜把这理解为他不习惯她主动找上来求帮忙。
　　毕竟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她甚至还喜滋滋地想，看来和大变态相处也不难嘛，只要避开原著剧情，乖乖做人，不作大死，这不就能相处得很好吗？

　　周越云效率很高，礼物很快就准备好了。
　　祝颜也没多想，寻了次原曜来上课的空档，把礼物给了他。

　　原曜表情很是精彩。
　　祝颜把这理解为惊喜。

　　送完礼物之后，原曜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上课，渐渐的，祝颜便也淡忘了这事。

　　时间回到正轴上。
　　那个行政科的吴老师并没有被辞退，但因为其言行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被打发到了后勤科，同时罚了三个月的工资。

　　与之相对的，则是教导主任在广播中，对全校公开表扬祝颜同学见义勇为，助人为乐，帮助沈曦同学打跑校园恶势力，行为和精神值得嘉奖。

　　所有人：“……”
　　曾经看过论坛上欺凌视频的同学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不过祝颜这段时间似乎确实低调了不少，之前的那些个跟班也不怎么理会了，平时也很少再出现在校园BBS上，就算出现，也是因为被人偷拍。

　　照片上的少女穿着白裙，眉眼清逸灵秀，黑发飞扬，或打饭、或撑伞、或发呆，一举一动，皆是青春风情，偶尔见到拍照的人还会朝她们笑，很是平易近人。
　　祝颜在校园里的风评渐渐好了起来。

　　美人的力量是强大的，只要安安静静不作妖，总有人欣赏颜值。

　　*

　　校园生活逐渐平静下来，祝颜也慢慢习惯了这边的生活，每天按时上课、做作业，有听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各科老师。

　　她发现，这些任课老师虽然平日里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大多知识功底很强，并不是纯粹来混日子的。有同学来问问题，也会认真解答，并不会因为她问的问题简单，就流露出异样的神情，相处起来非常愉快。

　　除去这些，祝颜生活中的另一个意外是认识了沈曦。
　　她俩算是不打不相识，从前原主因为一些小事针对过沈曦，她穿来后误打误撞替沈曦解了围，而沈曦，这个背景并不强大的姑娘，也敢于在大庭广众主动站出来维护她、替她作证。

　　这是一个真正值得交的朋友。
　　周越云也对此表示过认可。

　　沈曦是贫困生，家境一般，父亲早逝，母亲眼盲，家里还有一个大病小病不断的奶奶。但她打小人就聪明，成绩远超常人，中考结束后，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摇光。
　　听说校方给了她十万奖学金，只为了把她从隔壁市一中挖来，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摇光是贵族高中，学校里的学生不管成绩好坏、性格如何，大部分人家境都是远超她的，沈曦却没有因此而气馁，只是有时候为了避开那些人的锋芒，难免会受一些委屈。
　　之前的几例便是这样的情况，沈曦并非不会还手，只是担心招惹上一群甩不掉的麻烦。
　　说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祝颜把校服外套洗干净后，就眼巴巴地找上了沈曦。

　　沈曦和她同级，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三，却意外地没进实验班，而是在旁边的培优班就读。
　　之前便有不少人暗地里内涵，说祝颜的实验班名额是抢了沈曦的——这也是原主针对沈曦的原因。

　　祝颜进入高二教学楼的消息很快传开，率先得知这事的是她原先在实验班的同学。

　　培优班跟实验班同层，两者隔得很近，一早得知消息的几个实验班同学作业不写了、书也不看了，凑在一块八卦。

　　“她不会又要回来吧？”
　　“不会吧。不要啊，我真不想再看见她那张脸了，再好看也不想。”

　　身侧的简玥停笔，语气柔柔中带着点不赞同：“颜颜并没有得罪你们，而且她最近真的有在变好，上次不是还帮沈曦同学出头了吗？”

　　她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几人撇撇嘴，无语道：“那话你也信？未免太单纯了吧。明摆着的事儿，她前段时间还针对沈曦来着，怎么可能突然就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这事谁信谁傻，学校指不定收了她家多少……”

　　愰啷——
　　前排的纪律委员秦明瑶松开手中的铜杵，把小铜钟放回原地，警告地看了她们一眼。
　　“安静——！自习！”

　　四周学习的同学也朝她们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几人讪讪闭了嘴。

　　说到底，在意这种事的还是少数，班上不少同学目标都是奔着清北和国外大学走的，哪有心情关注这种小事。

　　简玥想了想，起身过去跟秦明瑶请假：“我出去看看颜颜。”
　　秦明瑶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去吧。”

　　她生得好看，长相是截然不同于祝颜的明艳动人，性子又爽朗大方，还是学生会的部长，人气向来很高，上次简玥跟祝颜说的瑶瑶生日，话里的瑶瑶指的就是这位。
　　祝颜与秦明瑶不和，实验班人人皆知。

　　可这会儿简玥却被她看得有点心虚，她强作镇定地点点头：“谢谢纪委，那我去了。”

　　简玥出门直奔楼梯口，远远便瞧见了祝颜与沈曦两人。
　　祝颜递给了沈曦一个粉色包装的袋子，低头跟她说了几句什么，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瞧她眸色微亮，气色红润，显然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对不起。”离得近了，少女呐呐的声音传至耳际，“之前的事，是我错了。”

　　沈曦站在对面，摇摇头说没事。
　　似是犹豫了会儿，伸出手在少女毛茸茸的头顶揉了揉，以作安抚。
　　她比祝颜高了半个头，五官并不及祝颜出彩，但却别有股斯文秀气的学霸气质，站在一旁并不落下风，反而有些相得益彰。

　　简玥心头一紧，莫名产生了点危机感。
　　她走上去，柔柔地打招呼：“颜颜，沈曦，早上好，你们在说什么？”

　　祝颜正为两人的和好而开心，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来，面上尚且带着笑：“简玥，早上好。”
　　然后才回答她的话：“没什么，沈曦之前帮了我一个忙，给她还下东西。”

　　见两人说起话来，沈曦看了眼时间：“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自习了。”

　　“好。”祝颜被分散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她身上，犹豫了下，小声说，“那咱们先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两人交换了企鹅号，祝颜果然心满意足。

　　四周有路过的学生看见这一幕，低声八卦起来。
　　有在论坛上看过事情经过、脑补了一大堆恩怨情仇的人大着胆子发问：“祝颜，你和沈曦现在是朋友吗？”

　　沈曦正欲回教室，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主动接过话：“是。祝颜人很好，我们之前都是误会。”

　　这还是当事人第一次站出来说话，并且是力挺另一位当事人。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又有人发问：“那祝颜你要回实验班吗？”

　　简玥像是才想起这事，面上立马带着点惊喜：“对啊，既然误会澄清了，那颜颜你不如去和老班说说，回来继续呆在实验班。”

　　这话一出，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无数双眼睛投射而来。
　　简玥恍若未觉，只是期待地看着祝颜。

　　祝颜摇头，轻声道：“不用麻烦了。”
　　少女眸色雪亮，眼底没有任何不甘与怨愤的情绪，干净得纤尘不染。
　　她微微笑起来。
　　“现在这样，就很好啦。”

　　各归其位。
　　这话她没有说，可是大家仿佛都读出了其中的潜层含义。

　　气氛于是轻松起来，有人笑道：“这样也很好啊，祝颜你到了新班级也要好好学习呀！最好是凭借实力再重新考回来！”

　　摇光从高一下学期起开启月考制度。两个实验班，共六十人；两个培优班，共一百人，两文两理，均衡分配，剩下都是普通班级。通过月考测试，稳定三次月考进入文理科前80名的，则可以进入创新班和培优班。

　　事实上，实际运作过程中班级名额卡得没那么死，偶尔也会出现一个班三十二，三十三人的情况，但少这么一个家世出众的竞争对手总归是好的。
　　毕竟说是私立高中，也不是人人都能去留学的，大部分人还是得依靠高考成绩，正常迈入人生轨道。

　　简玥回到班级的时候，尚且有些恍惚。

　　几个在校园论坛上看了文字直播的女生正在讨论。
　　“她真的不回来了？”
　　“看来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她那成绩，没有她家里人替她开路，啧啧。”

　　“有自知之明就不错了，人家长得这么漂亮，大不了靠着家里去国外踱层金再回来嘛，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不如她。”
　　“人家就是命好，没办法咯！”

　　没有了利益竞争关系，这些人连话里那股火/药味都和缓了不少。

　　简玥坐在座位上，又一次产生了失控的眩晕感。
　　而这一次，远比上次更强烈。

　　*

　　祝颜和沈曦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沈曦之前虽然顶着一个学霸的名头，但其实并不怎么讨人喜欢，成绩优异的贫困生与无所事事的富家子，两者中间仿佛天然隔着点微妙的东西。
　　眼下有了祝颜做中转，情况倒是好了不少。

　　——毕竟，虽然她们敢在背地里对祝颜的身份嘀嘀咕咕，但却没人敢当面得罪她和她背后的周家。

　　祝颜给沈曦提供了帮助，沈曦也投桃报李。
　　得知祝颜成绩不好，这个清醒的女孩儿主动提出替祝颜补课。

　　她是理科生，成绩好脑子也活，在语数英方面辅导祝颜这个究极学渣绰绰有余，至于政史地，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每次补课，祝颜都是痛并快乐着的。

　　周越云得知这事，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叫人去沈家看了沈母的眼睛，以及沈奶奶的病。
　　——周家并不缺这点钱，周母名下就有对应的慈善基金会，资助一个贫困家庭并不难。

　　这女生和祝颜好歹是朋友，明着给钱太难看，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反倒容易让人接受。
　　沈曦果然没有拒绝，她看着咬着笔头一脸苦兮兮的女孩，笑了笑：“颜颜，你有一个好哥哥。”

　　祝颜便皱起鼻子，哼哼唧唧地跟她吐槽周越云的龟毛之处。

　　沈曦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门儿清。
　　这对兄妹的关系，远不如看起来那么生疏隔阂，那些背地里酸祝颜的人，可以歇歇了。
　　——给她们一样的底子，也未必能打出如今这副好牌。

　　*

　　五月下旬，祝颜接到了医院里认识的那位原奶奶的电话。

　　电话里，原奶奶唉声叹气：“给了你地址让你来看我，你也不来，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哎哟喂，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儿子不痛儿媳不爱，孙子也不亲我，好不容易认识一个忘年交小姑娘，人家只怕也不稀罕搭理我老人家。”
　　祝颜被说得连连告饶。

　　原奶奶身旁，坐着她口中不亲近她的孙子。
　　不知何时换了一头奶奶灰的原曜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奶奶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不亲你了？”

　　原奶奶眉头一竖，打断他：“别瞎嚷嚷，我跟我朋友聊天呢。”

　　“行，我不打扰您嘞。”原曜起身，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原奶奶放下电话，叫住他：“等等，先别走，我有一个朋友要过来，她第一次来这边，你到小区门口去接接她。”

　　“奶奶——！”可怜对外像个小霸王一样的原曜，在面对自己的亲奶奶时，照样无可奈何。
　　“行行行，您朋友长什么样给我说说，我去接。”

　　原奶奶露出满意的笑容：“是奶奶的忘年交，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跟你应该差不多大，穿了条红色裙子。你到门口就知道了，盯准人群中最漂亮水灵的那个，准没错。”

　　原曜撇撇嘴，槽多无口。
　　既然知道了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生，他便也打消了开车过去接的想法，直接开着辆机车冲了出去，准备跟门卫说了放人进来，就出去跟几个死党玩。

　　小区这边门禁很严，能住进来的都是同等水平的人家，平时很少有外人过来。
　　故而门口的门卫也闲，大多数时候坐在亭子里小酒喝着，抗日神剧追着，日子比他还悠哉快活。

　　他到时，门卫却没在亭子里，而是隔着栏杆在跟外边一抹红色的身影说话，神态间颇为和蔼。

　　原曜眯了眯眼，看过去。
　　隔得太远，五官瞧不太清，只能看出是个年轻苗条的女孩儿，白肤墨发，穿着一身红裙子，越发衬得人肤色雪白。
　　声音也是极为清脆的，笑时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仿佛切开冰镇西瓜时带起的凉风，倏忽一阵，便将夏天的燥热一并带去了。

　　原曜对她的观感好了点。

　　他的机车开近，门卫很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朝他招了招手，又转过身对着女孩笑：“原奶奶家的孙子过来了，应该是来接你的。”

　　女孩便朝这边招招手。

　　离得近了，五官也看得清了。
　　他懒懒抬起头，随意扫过去一眼，目光突然顿住。
　　怎么是她？

　　祝颜也想问这个问题。
　　原奶奶一直挂在嘴边的叛逆不成器的孙子，居然是原曜！

　　不过两人之间并无龃龉，相反还有一份恩情在，她便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原同学，上午好呀。”

　　女孩笑得眉眼弯弯，皮肤白得简直发亮，原曜唯恐被刺伤了眼似的，躲了一下，很快硬邦邦道：“进来吧，签完字我带你进去找我奶奶。”

　　祝颜依言签字，门卫很快放她进来。

　　少女站在他的机车旁，两人面面相觑。
　　“额，那个……原曜同学，要不……”你告诉我是哪栋，我自己过去？

　　话还没说完，原曜已经打断她：“上来！”

　　祝颜犹豫了下。
　　这机车明显改装过，这么高，四面都被围住了，她不会上啊。

　　少年忽而朝她伸出手，目光灼灼：“上来！”

　　祝颜迟疑了下，也伸出手。
　　两只手交握，祝颜顺着他的力道坐上了机车后座。

　　“坐稳了！”
　　轰隆隆——
　　机车向着别墅群深处开去。

　　改装过的重型机车启动声音大，扰民功力十足。

　　周越云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一道黑影在视线里飞速划过，中间夹杂着一抹灼艳的红。
　　那少女捂住裙子，纤细的手踝被日光折射出一点白，近乎刺目。

　　身旁的吴总笑道：“怕是原家那小子，这附近就属他那机车动静最大。倒是听我家小子说他那机车平日里不载人，不过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倒也正常。”

　　原家？
　　她要送礼物的那小子？

　　周越云收回视线。
　　这才注意到手中茶杯不知何时已被他攥紧。

　　他眉头微蹙。
　　缓缓松开，笑着应了声。

　　*

　　上次的事像是打破了什么禁制，祝颜在学校里的人缘忽而好了起来。

　　一次偶然的意外，祝颜发现，沈曦居然和那位传闻中的学生会会长白清礼认识。
　　这事说来也巧，白清礼平时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却和沈曦报了同几门竞赛班，两人都是成绩优异、思维敏捷的尖子生，不时在一起讨论竞赛题，渐渐便也称得上一声朋友。

　　三人打了个照面，发现彼此都认识，都颇有些惊讶。

　　白清礼神色愧疚：“对不起，上次本来约好了给你补课，不过那天不凑巧，我姐姐正好生病，我一时心急便先回去了，实在抱歉放了你鸽子。”

　　祝颜摇摇头：“本来就是你好心帮我补课，结果我反而迟到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不用道歉。”

　　身旁的沈曦推了推眼睛。
　　“行了，互相道歉来道歉去的也没意义。既然想弥补，不如现在补回来吧，正好我一个人还有点教不来祝颜。”

　　祝·顶级学渣·颜默默羞愧。

　　白清礼反应了数秒，从善如流：“好。”

　　于是乎，三人组就这么莫名其妙形成了，几人也都默契没有打断的意思。

　　祝颜混在他们当中，就像混在两个大神中的学渣，只能瑟瑟发抖。
　　好在沈曦和白清礼都是很有耐心的性格，面对祝颜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都会一一细致解答。

　　一时之间，竟也相处得颇为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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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孟子·万章上》：“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