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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星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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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的地面满是泥泞,骤雨滂沱,一阵疾风吹过,猝不及防间伞被掀起,大片大片的雨水争先恐后扑到脸上,身上。眼睛被淋得睁不开,我连忙先把伞稳住,然后才用斗篷擦了擦脸,脑子还是懵的。
半晌才找回理智继续往前走,大门开着,行人举着伞好奇地向里张望。
城堡算是福斯镇的地标性建筑,因为小镇居民都知道这是私人建筑,所以路过时总忍不住探头探脑地朝里面望望,眼睛里全写着不言而喻的艳羡,连带着看站在门口的我都有些别样意味,我不自在地避开视线,收好伞朝路灯那里望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雨太大了,又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我看到楚淮脸上不再是温和笑意,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表情,比任何一个过路人都要淡漠。
一股子异样感又开始蔓延,我皱起眉眨了眨眼想要看仔细些,他却依然是笑着的。
看错了?我试探着举起手挥了挥,那边楚淮很快也挥了挥手,慢慢转身走了。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雨里,逐渐敛去表情,进了城堡。
沿着木质楼梯上到二楼,将刚从女仆手里要来的钥匙插进门锁里,上帝保佑,锁没有生一点锈,轻轻松松就转了开。
房间跟公寓里的差不多大小,家具摆设依然是最开始的样子没变过,女仆定时打扫所以也很干净,我脱下斗篷随手扔到门边,把身体摔到床上,窗帘没拉开,整个房间黑得如同深夜,松软被褥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气,也是之前选好的香水味道。
雨势像是小了,滴滴答答地打在窗檐上,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棉质被套里,
没有困意,只是觉得很疲惫,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楚淮的存在总是令我感到不安,他的靠近与接触都让我无法抑制地想起烟火节那天晚上,越泽没有温度的眼神。
我太害怕越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就好像他这么多年的温柔只是我的幻觉般。
明明应该心狠一点,从出地笼就再也不与越泽往来,哪怕他在生活里无缝不入,关怀备至。我觉得自己简直没用到了极点,同时也深刻地认识到,几十年如一日的温情陪伴,我的确没办法跟想象中一般冷着脸拒之门外。
大概那颗被刻意忽略的种子早在地笼那十年就埋下了,我真怕它不知道哪一天就长出了嫩芽,而这颗种子原本该被碾成碎末的,是我不舍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私地把它留了下来。
以致于现在把自己扔进了进退两难的困境,既不能忘记初蓝的死和楚淮的转变,也无法承担对越泽的喜欢。
我的灵魂已四分五裂坠入深渊。
“叩叩”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过了五秒我才从床上起来开门,顺手捞起斗篷搭在门边的矮柜上。
“怎么了?”我拉开一半门,淡淡看着门外的两个女仆。
她们穿着最普通的灰色棉质长袍,像上个世纪的佣人一样,发型也是清一色的鱼骨辫,没什么装饰。这些血仆都是踩着初拥的生死线活下来的,简单来说就是,虽然成为了血族,但并没有特殊能力,为了存活只能做些普通甚至低下的工作。
“空桐大人,用餐时间到了,”其中一个恭敬地微笑,“您是在房间用餐还是在餐厅?”
我刚想说还不饿,转念又想到反正在房间没事做,于是拿好钥匙关了门,“餐厅。”
“好的。”她微微弯腰,朝身后的女仆示意了下,那个姑娘就往旁边去了。
留下的女仆恭敬地跟在我身后往餐厅走去。
“那个小姑娘去干什么?”我随口问道。
“去越泽大人的房间。”女仆低着头回答。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越泽房间?去干什么?!”
突然不善的语气令女仆愣了愣,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回答说,“传餐。”
传餐?!是传餐啊......
“...噢,”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猛地反应过来,“越泽住在这里?”
“是的,越泽大人一直住在这里。”
哦我的老天,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事实。越泽居然一直住在这里,我还以为早就搬了出去,姬里不是也说他搬出去了吗??这么多年了我居然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如果等会儿越泽也去餐厅的话我们俩还得面对面吃饭?见了鬼了为什么总要在我为他烦忧的时候让我们同框?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只能祈祷越泽不喜欢来餐厅吃饭。
一楼的餐厅隔着整个大堂与会议室相对,平时忙起来都会去那里吃饭,导致现在习惯性往楼梯那走,准备下一楼,身后的女仆及时喊住我,带路往二楼的餐厅走去。
我不由得再一次感叹k真是太有钱了。
他到底哪来的钱盖这么大一座城堡啊?还给了我们这么多钱,到底哪来的钱啊?
“空桐大人想要些什么?我去取过来。”
“一杯比拉,谢谢。”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宽敞的餐厅里空空荡荡,四方铜桌随意摆放,倒有些像外面人类开的西餐厅,食物在最里侧靠墙的长桌上放着,长桌旁边是调制酒水饮料的吧台。一楼的吧台可是很受欢迎的,常常鬼满为患,不像这里一般门可罗雀。
整层楼不会只住着我和越泽吧?
我伸出一只手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余光瞥到去越泽房间的女仆从餐厅门口进来,不由得慢慢放下手,紧盯着她身后,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其实心里那根线已经绷得笔直。
她进来了,身后什么都没有。我松了口气,也淡淡失落。
桌面上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装着比拉的高脚杯放在中央,女仆微微弯腰示意,转身出了餐厅。我端起玻璃杯抿了口,眉心徒然蹙起,白龙舌兰调多了,太酸。
“味道不好吗?”陌生的男子声音自头顶响起。
我抬头望了眼面前突然出现的扎着低马尾的棕发男子,淡淡道,“太酸。”
“酒酸,还是心酸?”他自来熟似的坐到对面,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桃花眼里波光荡漾。
“......”这什么奇葩的搭讪方式,这位大哥,你好非主流啊。
我随手把杯子放到桌上,翘起腿反问,“这酒你调的?”
男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笑得人畜无害,“我叫艾伦,新来的调酒师。”
“手艺不怎么样。”我回他一个笑,起身离开。
“这就走了?”
“不然?”
头也没回,沿着走廊往房间走去。
这个自称艾伦的男人看起来就一幅不正经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像荡春水一样,跟在酒吧里寻找猎物似的,总有种他要给自己下药的感觉,我迷迷糊糊回想着他的表情,一阵恶寒。
新来的调酒师不用了解规矩么?还是说,明知道这层楼住的都不是什么好鸟,还敢把魔爪伸过来?说实话,这个什么艾伦虽然长得还行,但实在激不起我心里一点波澜。毕竟是从小看着越泽,祁云还有k以及好多个极品血族男人长大的,审美水平早就像狂风中的落叶一样被卷到天上去了。
冰山美男,温柔美男,成熟美男,斯文美男,类型太多,数不过来。
艾伦放在这里面根本排不上号。毫不客气地说,楚淮这个半路出家的血族都比他好看,而且自从接受初拥后,楚淮似乎有越变越好看的趋势了,不过比起越泽还是有些距离。
我突然深刻地发现自己本质是个颜狗。
空荡的走廊里幽深安静,尽头的光亮缩成一小块,走着走着竟有些犯困,一双腿懒洋洋地提不起来,我靠墙站了一会儿,大脑越发混沌。
不至于吧,才抿了一口而已,什么时候酒量这么不行了?
我摇了摇头,扶着墙慢慢往前走,眼前的景象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万花筒一样旋转起来,还好房间就在前面不远,还能撑到回去。
垂下的手臂忽然被大掌捞起,耳边落下个魅惑的声音。
“醉了?”
叫艾伦的那家伙?我掀着沉重的眼皮看过去,目光正对上他嘴角的笑意,心下一惊。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挣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
“当然是送你回房间了,”艾伦笑着靠近,“让醉酒的女士独自回房可不是绅士行为。”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啊,那多可惜,”他挑起我耳边一缕碎发轻嗅,“这漫漫长夜,怎么能一个人呢?”
腿软得不行,我隐隐猜到这家伙大概真给我下了什么药,否则不会浑身无力,这什么毛病啊,第一次见面就下药??
还这么嘚瑟,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逼急了把越泽喊出来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最好现在回你的吧台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想一巴掌打掉他的爪子,挥过去的手却软绵绵得如同调情,气得我牙痒痒,“别想着对我做什么,后果你承担不起。”
艾伦不甚在意地继续逼近,“随意咯,这层楼只剩我们,有什么后果也是明天的事。”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扫了扫,突然解开自己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露出里面瓷器一样的皮肤。
靠!来真的!!
我迅速挥出一把冰刃刺入他皮鞋前的地板,顺手在自己腿上扎了一下,血液汩汩淌出,剧痛刺激神经勉强恢复一丝清醒。艾伦被突然的攻击吓到,动作停了几秒。我连忙转身凭着仅剩不多的意志朝前跑去,嘴里还不忘大声喊着越泽的名字。
“闭嘴!”艾伦气急败坏地踩断冰刃,一个闪身追了上来。
越泽的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动静。不会这个时候出去了吧!!那我怎么办!
“越泽唔!!”我大喊,尾音刚落就被艾伦捂住嘴摁在怀里。
“不要调皮。”他的脸悬在视线上方,阴沉沉的。
这家伙连越泽的名字都不怕??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算是见识到了!
手上蹭到了一些血,挣扎的时候有点打滑。我死死盯着几米远的房间门,心里忍不住慢慢开始慌了。本来我不慌的,我还打算先发挥审判官的职业水平讲讲道理,讲不下去就喊越泽出来帮忙,可我没想过越泽根本不在啊!!
我一边抠艾伦的手,一边悄悄在手里握了根冰锥。该死的,这画面怎么这样熟悉,我一天天的不是被偷袭就是在被偷袭的路上!为什么这些大男人对付一个弱女子总是要先麻醉一下呢?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打一架,还能不能行了!
再不速战速决就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现在可是连白眼都翻不动。
我拼尽全力往后一捅,也不管捅到了哪里,在艾伦的痛呼声中又抽出来狠狠补了一刀,他的手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缩了回去,我一时失去支撑,也倒在地板上,不敢松懈地往前爬了一会儿,回头看到艾伦捂着肚子开始发狠的表情,又强撑着站起来往前跌跌撞撞跑去。
好在就要放弃那间房门的时候,它终于打开了。越泽站在门内,只穿着一件T恤和宽松的棉布裤子,睡眼惺忪,似乎刚从床上起来,我松了口气,用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被越泽稳稳接住。
他单手搂住我腰间,有些讶异,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他低声喃喃,“我还以为在做梦......”
我浑身软得像滩泥,在他身上挂都挂不住,只好两只手搂紧他脖子,整张脸都要埋在他胸前。越泽身体有些僵硬,他喉结微滚,低下头看我。
“怎么了?”
“快把他弄走。”我靠着宽厚的肩膀,把全部重心压到他身上,声若蚊蝇。
越泽侧过头,下巴刚好抵在我额前,“他是谁?”
背后已经没什么声音,只有衣物在地板上摩擦的窸窣声响。
“......”我默了默,心想这个时候还问这么多,越泽这家伙果然是睡蒙了,我也没力气再解释什么,于是简短地向他描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给我下了药。”
头顶蓦的安静下来,脑袋枕在他颈窝处,挣扎着抬起眼皮只能看到下颌流畅的线条,以及那高挺的鼻梁骨,昏昏沉沉,几欲仰头栽过去。越泽的手臂紧了紧,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往房间里走去。
窗帘只拉了半边,房间里的光线忽明忽暗,我一只手失去力气滑落,一只手臂还搭在他肩上,随步伐轻晃。脊背慢慢落到柔软的被褥上,越泽替我脱下短靴,精致的五官在微弱光线里清冷而朦胧,他俯身摸了摸我的额头,转身出了房间,而我在满床薄荷香气里,逐渐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走廊里很快传来打斗的声响,准确来说,打斗的声响只存在了一秒便被惨叫代替,房间门没有关,讨饶声清晰可闻,伴随着刺耳且持续的鬼哭狼嚎,我双眼一闭,慢慢陷入了昏睡。
又做梦了。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到越泽对我说除了姓名外第一句话的场景,他小时候一直很安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一个迫于生活过早成熟的孩子。
还有些认生。
地笼深处幽暗的走廊里,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脑袋埋进双膝间,长发披散的瘦弱肩头一下下耸动着,似乎在抽泣。
浅发男生悠然走过,并没有停留的意思,训练了一整天,他现在的目标是宿舍。
“呜呜。”一小团终于没憋住溢出一声呜咽,男生的脚步硬邦邦地顿住了。
他双手插在训练裤的兜里,犹豫着回头看了眼,一幅不太想管的样子,于是又转过身迟疑地抬起脚,背后的呜咽声更大了,他仰头叹了口气,倒回一小团身边。
“起来。”
一小团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溅着几滴血和眼泪,眼尾还红得吓人,男生无奈地蹲下把她从地上捞起来,略带嫌弃地只拉着她衣袖。
他没说去哪里,也没说去干什么,只是拉着往前走,一小团也不哭了,听话地跟着走,然后在一间宿舍门口停下来。
“喂,”男生一把推开门,又将她推进去,“交给你了。”
说完,一秒也没停留地回了自己宿舍,只留下一小团和宿舍里的短发姑娘大眼瞪小眼。
“越泽!!”短发姑娘仰天怒吼。
一小团靠墙根站着,拘谨地笑了笑。
画面忽的模糊起来,像照片上落满了雨,黑雾从四周逐渐聚拢,最终将所有东西都包裹进一片无限而广阔的虚无里,一会儿变成漫天星光,一会儿是鹅毛大雪,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回忆都按下播放键放个没完似的。
我在睡梦里翻了个身,脑袋撞到一片不硬不软且有弹性的东西,因为睡得太香还不想睁眼,也没管是什么,反正在越泽房间总不会遇到危险。
这样想着,我无意识蹭了两下,头顶像挨到了床头的木板,于是又往下滑了点,再次沉沉地进入了睡眠。
醒过来的时候,整个房间昏暗得如同夜晚,我侧躺着没有动,映入眼帘的是拉得紧紧的窗帘,透出来一点微弱的光线,床边的摇椅,以及眼前一只微微弯曲的手臂。脖子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硌硌的,而后背正紧紧贴着谁的胸膛。
身上盖了床被子,一只手隔着被子搭在我腰上。
我瞪着迷迷糊糊的双眼,思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越泽这家伙,抱着我睡的?
我盯着那只手,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先怀念还是先推开他,毕竟这可真是一个久违的拥抱。
窗帘被钻进缝隙的风轻轻掀起一阵波动,有个下巴在头顶上慢慢蹭了蹭,靠得更近了。我闭上眼睛,像睡觉时一样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
越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轻轻抬起头,像是在观察我是不是醒了,过了几秒又轻轻躺回去,手臂收拢了些。
原来他没睡着,想想也是,要是让我醒着的时候抱着他睡觉我反正是睡不着的。
就这一会儿,让我暂时忘记一切地抱抱他吧,那些不算美好的过去里,太久,太久没有靠近他了。
我很想念他。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映亮了满室黑暗,斑驳树影透过窗帘映进室内,惊天动地的炸雷轰然作响,猝不及防吓得我一个颤栗,身边的越泽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真奇了怪了,他居然没被吓着,我不动声色地睁大眼睛盯着他喉结,听着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雨声,指尖却猛地僵硬了。
刚刚,我好像,打了个颤......
动静不会有些大吧?他会不会感觉到我其实已经醒了?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膛,神经顿时有些紧绷。
雷声还在天边持续轰响,只是已经没什么威慑力。
等了一会儿,越泽没什么反应,大概是没察觉到。我不由得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刚松到一半,他忽然伸手轻轻盖住我露出来的那只耳朵,柔软的指腹划过脸侧,这个动作霎时将我整个脑袋都拢进了他怀里,像护着雏鸟的鹰。
耳廓甚至能感觉出他掌心的一层薄茧,我愣愣地睁着眼睛,泛起一丝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里的药,这个时候我格外无法保持理智。
越泽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回身从床头矮柜上摸过手机,那默认的铃声很快消失了,不会又是杰西卡吧?还是为了后裔的事?
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越泽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去,穿好鞋之后又掖了掖被角,身边顿时空落落的,像满满的怀抱里突然缺了什么。
“喂。”越泽接电话的声音很低,他的掌心在我脸侧停留了几秒,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陷入安静,隔着一堵墙越泽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的不真实,我眷恋地抱了他的被子一会儿,整理好表情从床上起来,满满的薄荷香气,像他身上的一样好闻。
昏暗的光线下小矮柜面上放着一条黯淡的手绳,像是它的主人走得太急忘了戴,细绳中间挂着一枚小小的鲸鱼铜片,格外眼熟。
平时也没见越泽戴什么手链啊,他不像是喜欢这些小物件的。
我找了一会儿床头台灯的开关,在稍明亮的视野里仔细端详起这条手链。
这不是圣诞节的时候,在街上那家店里老板送的吗?我露出自己手腕上那条挂着独角兽铜片的细绳,不知该作何感想。越泽大概还不知道另一条在谁那儿,送给楚淮的时候我只是当一件圣诞节礼物而已,并没有想别的,可是如今看来意义却不一样了。
墙外的电话像是快要打完了,我放回越泽的手链,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解下来,塞到他枕头底下。
在西方一些古老的传说里,鲸鱼和独角兽都是可以带来好运的象征,我不需要什么所谓运气,我只是想把这条手链留在他这里,连同最隐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