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烟火(一) ...

  •   姬里陪着我坐了一会儿,落地窗外的天空始终阴沉,灰蒙蒙的积云压在福斯镇上方,好像斯里兰卡红茶上厚厚的奶盖。
      傍晚六点左右,姬里起身离开,我送她到门口,然后上楼去楚淮的房间,正犹豫敲不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楚淮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一团,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他看着门前的我愣了下,视线顺着滑下落在锁骨下方,明明换了件高领的毛衣,伤口也早就愈合了,那一块皮肤却莫名轻轻痒起来,我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当时没把他的眼睛捂严实,于是连忙侧了侧身,隔绝他的目光。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啊,”楚淮别过视线,“睡得不踏实。”
      我刚放下心来,马上又瞪大了眼睛,拉过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不会是定灵没用吧?”
      “没有,”他失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只是做梦了。”
      “吓我一跳。”我讷讷放开,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下溜走。
      夜色如水,温柔地注入天空里,天边那一线黯淡的深蓝逐渐将整片天空晕染成墨色。为了让手腕的伤口舒服点,特意挑了件袖口宽松的毛衣,纱布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楚淮应该记得发生过的事。
      “疼不疼”他捞起我手腕,拇指覆在纱布上轻轻抚摸着。
      “还好,估计明天就能愈合了。”我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将手抽出来。
      楚淮动作顿了一秒,他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沉沉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
      “哎呀!”我拿他没办法了,双手合十念叨着,“算我求你啦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挠挠后脑勺,“就是怪别扭的。”
      总不能说因为我对他已经很抱歉了,所以不觉得他有什么需要对我道歉的地方吧?我巴不得能做些什么还清欠下的情,这样说实在很是生分,他听了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而且自己也会很尴尬。
      “那你也不要跟我说,”楚淮静静地望着我,淡笑,“这样才公平。”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微微浮光,一片黑亮。
      我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知道了。”
      落地窗外蓦然炸出一朵五彩缤纷的烟花,巨大炸裂声响伴随着远处街道的喧闹骤然打碎逼仄空间里的静谧,忽明忽灭的灰烬随风慢慢改变飘落方向,我呆呆地立在窗前,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身影和烟火余烬重叠在一起,仿佛胶卷一般的回忆。
      一朵朵烟花带着鲜亮的火星窜上夜空,几声脆响之后绽放出流光溢彩的玫瑰,映红了半面黑夜,直到看见隔壁的邻居大妈牵着小孩子往城堡前长街尽头的广场走去,这才发现烟火都是从那里升空的。
      身上突然多了件外套,楚淮笑意盈盈地让我穿上,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大衣,我茫然地穿好,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便被拉着往楼下跑。
      “去哪儿啊?”我刚锁好门脚步又被带起来。
      “去看烟花!”楚淮头也未回,墨色衣角在冬夜里飞扬。
      头顶的烟花还在继续轰轰烈烈的绽放,街道上顿时亮如白昼,行人比往常多上不少,显得有些拥挤,喧闹嘈杂,带着生动热闹的烟火气。楚淮牵着我熟练地在人群里穿梭,看来定灵的效果还不错,他现在非常稳定。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竟忘了今天是福斯镇传统的烟火节。
      我抬起眸子,正对上楚淮回过头来的视线,彼此不约而同地扬起嘴角,在这摩肩接踵的人海里眉开眼笑。
      无关风月,不带杂念的笑意,只为了这场盛大的烟火。
      突然身后有人喊我,声音在持续且巨大的炸裂声中十分微弱。
      “空桐小姐!”
      是克劳斯!我欣喜地回过头朝他挥手,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隔了好几个人头笑容可掬的望着我和楚淮,伸手挥了挥,楚淮跟他简短地打了个招呼,拉着我继续往广场挤去。
      城堡前的长街不复前些天的凄凉寂寥,此刻正排着满满当当的小铺子,将街道两侧占了个严实,有些在卖水果,有些是小吃,有些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大部分是可爱的头箍和仙女棒,买卖之间喧闹的夜市生动而带着人间特有的烟火气。
      长街的行人不如广场多,三三两两站在摊铺前,每个人脸上都是快乐又轻松的笑意。我跟楚淮在各种各样的商铺前流连,最后站在卖烟花的铺子前时,他脑袋上顶着个小恶魔的红色犄角,我戴了个毛茸茸的兔耳朵,他不老实地总想伸手过来揪两下,我往后倒退,他便眼疾手快地拉住,笑得眉眼弯弯。
      我挣扎了一会儿没能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只好被重新牵回烟花铺子前,花样繁多的仙女棒小捆小捆扎在一起,我用另一只手在放置的桌面上挑挑拣拣,楚淮趁我注意力分散立刻又伸手过来想揪兔耳朵,我反应很快地转过身,猛然撞到一堵不算柔软的肉墙,“砰”的一声,脑门磕得生疼。
      “空桐?”姬里诧异的声音在肉墙后面响起。
      咦?姬里在这儿?所以撞到的是祁云?我便没有后退,揉着脑门仰头去看那堵肉墙,鼻尖却敏锐地嗅到不属于祁云的淡淡薄荷味儿。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往上,一双低垂的湛蓝眸子静静看着我,里面倒映着一个带着兔耳朵的憨傻模样,他神色不明,眼底却带着细微的笑意。
      我愣了一秒,猛地将手从楚淮掌心里拽出来。
      越泽站在身前没有动,整张面孔意外地柔和,仍旧穿着黑色大衣,一头金发在夜里格外亮眼。
      身侧的路人来回穿梭变换,我们四个面对面站着,割据出一小方空间。
      “你们也来看烟花?”姬里手里还剩下半捆仙女棒,彩色的包装纸有些乱了。
      “嗯,”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步,只看着她,“你不是回去了吗?”
      “昂...”姬里看了越泽一眼,“本来是要回去的,路上碰到越泽刚从斑白镇回来,就拉着他过来陪我放烟花了。”
      不是说怕被他一盆水泼出来吗?
      我没有接话,目光静静落在她手里的仙女棒上,指尖不由自主地贴着裤缝蜷缩起来,所有的兴致突然烟消云散,只觉得索然无味。他一直不曾开口,双手随意塞在宽大口袋里,我没有看他,也不敢看他。
      “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吧?”楚淮站到我身边,淡淡笑着。
      姬里霎时尴尬地看了看我和越泽,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为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回去吧,”我不再看他们,“累了。”
      “也行。”楚淮耸耸肩,自然地牵过我。
      我惊得身体一颤,抬头只来得及看到越泽徒然皱起的眉,下一秒便与他和姬里擦肩而过,脚步不由分说被带着走向回家那条路。街上的人比刚开始少多了,楚淮却仍像赶时间似的走得很快,我满脑子都是越泽降至冰点的目光,直到绕过矮墙,眼前再没有一丝亮,我终于清醒过来狠狠甩开楚淮的手。
      他身体被惯性带着转过来,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明明已经惊讶到要发脾气,却依然克制地反问,“你故意的?”
      “不是说累了吗?”楚淮轻笑。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他嘴角僵了几秒,慢慢收敛起无所谓的笑意,露出一幅完全陌生的表情。
      “怕了?”
      “......”
      “怕他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我狠狠皱眉,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指尖一点点收拢成拳,胸腔里烧满了无名之火,灼得气血翻涌,灼得神志不清。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楚淮沉默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深深的,良久,他别过头去,下颌紧绷。
      “我以为这些天,说的,做的,已经很明显了,”我牙齿轻颤,感到一阵力不从心的无奈,“之前跟你有过不合适的举动,我道歉了,知道那样是不对的,也说过以后不会了,你明明也说过,要做家人的......”
      天边的烟花还在盛放,人群在一墙之隔的长街欢声笑语。楚淮小指动了下,却没有转过头来,也没有说话,头上的恶魔犄角灭了一根,只剩下一抹微弱的红光闪烁,我随手摘下头上的兔耳朵扔到路旁垃圾桶里。
      “我怕,没错,我就是怕他看到这些明明不会发生的事!”我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喉间发紧,“哪怕全世界都不能知道这份心意,我也要自己守着它的纯粹,干净!这是我的底线,是我的原则!我自知亏欠你太多,所以从来不拒绝什么,可你唯独不该,在他面前做这样的事。”
      “......”楚淮的侧脸在黑暗中微弱光线里忽明忽灭,他低头看着脚尖,半晌才侧身看过来,带了点僵硬的笑意,“原来你这么喜欢他。”
      我没说话了,紧绷的肩膀慢慢松下来。
      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挣不开的手一遇到他的视线便不知道从哪儿生出力气,毫不犹豫地甩了开。
      那半捆剩下的仙女棒就好像是燃烧在眼里,不轻不重地刺痛着。
      不是对姬里感到不满,只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就连放烟花这样渺小的美好也没在我们之间存在过。
      我和他可以与除彼此外的每一个人放烟花,逛夜市,这些微茫的快乐,也许一生都没办法跟他一起体会。尽管这样,我也还是想,瞒着所有人,干干净净地守着心意。
      它本不该存在,我知道,可它的存在也许早过这挣扎浮沉的所有一切,它并不是这些年滋长出的孤独组成,恰恰是因为这几十年,它被埋进地底最深不可测的洞穴里沉睡,如果不是那晚楚淮说了那些话,它也许永远不会醒过来。
      “回去吧。”我垂着眼睛转身,抛下身后的热闹与美好,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前方黑暗里。
      医药箱还放在茶几上没有收拾,我把钥匙扔到鞋柜上,默不作声地给自己找事情做。姬里不收拾东西的坏习惯几十年都没改过,纱布乱七八糟地缠在一起,我盘腿坐在地上,很有耐心地一点点去拆。
      门轻轻关上,换鞋的声音很小,楚淮踩着棉拖坐到茶几对面,闷着头往医药箱里装器皿,眼角余光瞥到他修长手指无措地在药箱上来回摩挲,该装的都装完了也不放手。我无奈轻叹,从他手里拉过药箱,将纱布放到角落里。
      果然还是不好意思对他发脾气。
      客厅的石英钟滴滴答答发出细微声响,看向窗外才发现烟花已经不再放了,夜空一片黝黑,像一池没有波澜的浓墨,平整铺满福斯镇的上空,看不到一点星光。
      整个世界在狂欢后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放好医药箱,拿了本书坐到沙发上看,指尖机器般隔几十秒就翻一页,其实一个字也没看到脑子里去。翻了不过十页左右,楚淮轻轻起身上楼了,我瞥向钟表,时针正指向数字11。
      这么早就睡觉?我蹙着眉趴在沙发上,仍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继续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臂支撑得太久有些酸麻,我翻个身躺下,直到眼皮快要合上才起来关掉一楼的灯,尽量放轻步子踏上二楼,却意外在落地窗前看到一个席地而坐的背影。
      没有灯光,他坐在满室黑暗里,头上的恶魔犄角因为电池耗尽不再发光,红色的外壳黯淡。他肩头洒着一层轻薄的月色,墨色衣角随意摊在地上,落地窗的窗帘轻轻晃动着,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许是听到了动静,楚淮回过头望着我,眼睛里微微反射出清冷的月光,他勾起嘴角。
      “陪我看会儿星星吧。”
      我回望着他,也慢慢地笑了,“今晚没有星星。”
      露台的门没有关好,溜进来的风吹起薄薄的浅蓝色窗帘,不时掩住楚淮背影,使他的表情愈发难以看清,我眼睛有些累,只好眨了眨。
      “那陪我聊聊吧。”楚淮对着窗外说,语气平静。
      “……”
      没有再拒绝,我安静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说是聊聊,他却不说话了。
      上一次像这样坐在窗前的时候,我还大大咧咧挨着他坐下,现在已经知道刻意留出一段距离。
      棉布窗帘时不时从面前拂过,又绕到身后,将整个人包裹起来,我闭着眼任它轻抚,再一次差点坐着睡着后,楚淮终于开口轻轻问了句。
      “跟他说过吗?”
      “嗯?”我半梦半醒地反问,“说什么?”
      “说喜欢他。”
      “......”睡意突然就散了,我闭着眼睛缓了缓,双手撑到身后,“喜欢谁,一定要让他知道吗?”
      “不被知道的喜欢,还有意义吗?”
      “为什么没有?”
      “……”
      我睁开眼睛,视线静静落在窗外,问了个思考很久的问题。
      “你确定,喜欢我?”
      “你想我怎么回答?”楚淮也跟着双手撑到身后。
      “实话。”
      “确定。”他立刻道。
      “……”我没有看他,不免叹笑,“原因呢?”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讨人喜欢,也曾想问越泽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平凡又没用的我,像楚淮这么温暖和煦的正常人,难道会喜欢自己最憎恨的血族?更何况,他的被迫转变也是我间接促成的。我甚至想过那天他醒来后会有多恨我,可他居然对我说喜欢。
      到底不懂喜欢的是我还是他?
      “你喜欢他的原因呢?”
      楚淮又开始答非所问了,每次他不想回答问题都这样,我懒得拆穿他,环着膝盖,把下巴搁在小臂上,认真考虑起他的问题。
      喜欢越泽的原因?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心的,不知道喜欢他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喜欢,只知道这样不对。
      那双冰湖一样的眼睛慢慢浮现到眼前,闪着干净的微光,好吧,也许是有原因的。
      我出神地望着窗帘,“他在我身边最久。”
      那双蓝色的眼睛,从第一天进地笼,到长达十年的训练时间,到初蓝离开,到我们都长大,一直在我身边,连带着他整个身体,灵魂,贯穿了记忆里的所有时光。
      “陪伴最久的也会是别人。”
      “不会的,”我静静地笑了笑,“只要他活着,陪我最久的就一定是他。”
      “如果他离开你呢?”
      “他不会。”我脱口而出。
      说完,我愣了半晌,甚至没搞懂为什么潜意识里这么肯定。
      “呵,”楚淮笑了声,仰头望向夜空,“那我问你。”
      “什么?”
      “你说觉得亏欠我很多,所以不拒绝什么,你告诉我,亏欠了什么?”
      我哑然,避开他的视线,半晌才回答道,“活在阳光下的权利,一整个正常的人生,这些还不够吗?”
      “那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他话锋突转。
      “......”我没说话,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寻常的要求。
      见我沉默,楚淮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如果我要你别喜欢他了,来喜欢我,你答应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笑不出来。
      这不是适合开玩笑的话题,尤其对现在这样敏感的时段,我大可以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既不伤和气,也回避问题,但性格使然,我不喜欢这样。
      或者说自从和越泽走到今天的局面后,我再也没办法接受认真提问后的没有答案。
      你以为有些事躲过去就是躲过去了,问题这种东西不回答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的,有些答案很重要,有的事不是躲过去就躲过去了,它只是积压在不知道的角落里,等着下一次更猛烈的攻击。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慢腾腾从他身侧挪到斜对面,与他面对面坐着,将背靠在落地窗上,他的视线有些躲闪,也许是害怕在我眼里看到什么答案。
      风还在漫不经心地吹着,我看着他的眼睛,学着他答非所问,“我可以把命交给你。”
      楚淮视线僵硬地定在脚尖,他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不用放在明面上说出来让彼此都尴尬,只需要一句或明或暗的点醒,他就什么都懂了。
      我只是没想到他真把这样的问题问出了口,以后该怎么相处啊,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其实说清楚的那天晚上我就已经开始考虑这件事了,只是现在看来得更快提上日程,当初为了照顾他的焦躁期接他过来,现在却成了迫在眉睫的头疼事。
      没有接过来再赶人走的道理,我揉了揉后脑勺,决定明天以工作太忙为理由悄悄搬到城堡去。
      按最后出地笼的编号和模糊记忆来看,房间应该在二楼,那年一出地笼就和姬里一起买了自己的房子,她是因为祁云不住城堡,我是因为越泽就在隔壁房间。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他大概也在镇上买了房子自己住,偌大的城堡也许只剩下k和血仆。
      城堡不是传统建筑,更像是一个顶部不规则的正方体,每层楼都有中央大厅,四周围着四条宽阔的长廊,一楼没有房间,都是些会议室,不过二楼及以上平时只有都城官员才可以走动,圣诞节那晚或者其他特殊情况时其他高层会在城堡里留宿,血仆会定时上去打扫,那里算是我们的宿舍,就算不住也是挂名的专属房间,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外面住的自由自在,差点忘记这个小窝。
      原本搬到姬里那儿也是可以的,不过k上次说的最后一批审核就要开始了,总归是要在城堡久待的,索性不麻烦她。再说,她天天往祁云那里跑,我才不过去给她当保姆。
      确定好暂时的计划后,我松了口气,楚淮依然垂着眼睛沉默,我看他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从地上起来。
      “早些休息,我先去睡了。”
      说完,我进了房间,轻轻关好门。
      原本这个时间段是血族精神最好的时候,只是下午被发狂的楚淮折腾了好久,手上带了伤,刚刚又在夜市里疯玩儿了一阵,现在竟也困顿不已,连衣服也没脱就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