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Shuu

7、第 7 章

　　吃完饭后白溪上借着黄明鸣还残存的好脾气，量了他的体温后又让他喝了杯药剂。
　　黄明鸣苦着脸慢慢喝药，他在这种事情上倒不会任性，白溪上觉得他似乎只是特别不习惯被照顾或者被关心什么的，也可能只是对自己这个人有意见而已……
　　白溪上两手撑着脸，看黄明鸣像个人参娃娃一样坐在沙发上捧着那杯子慢吞吞地啜饮，露出来的圆润的脸颊和胳膊以及抓着杯子的手指都像精心制作的人偶的部分似得，蓬松柔软的头发还在客厅的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金黄色。他有些难以想象这个人会慢慢长成那副冷淡而寡言的模样，却又经常会看到两者的面容身影渐渐重合……
　　他很庆幸自己重生还是一个小孩，能陪着他慢慢长大。如果若以原本的躯体重生，那这份缘分会延续得非常艰难。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能够喜欢自己呢，或者说对方会喜欢、能喜欢自己吗？
　　这简直像一道没有选项的的数学选择题。
　　白溪上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已经十点零五分了，而这家的主人还没有回来。看来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家庭，父母都是很忙碌的。
　　“差不多要去睡觉了吧？”白溪上道。
　　“嗯……你睡哪里？”
　　反被问这种话，白溪上有些无奈：“客房可以吗？不行的话这里的沙发也可以。”反正这家的沙发都跟自己家的床差不多大了。
　　“客房啊……”黄明鸣想到了什么，从沙发上下来，转出了客厅去了二楼。
　　白溪上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见黄明鸣打开了里侧转角边上的一个房间。里面倒是挺像模像样的，床、衣柜、架子什么的一应俱全，活脱脱是个酒店配置，然而床上空空如也，别说被子，连床单也没有。
　　“被子在哪里？”白溪上问道。
　　黄明鸣指了指衣柜上面的柜橱，离地面大概将近三米，换言之即便他们搬来椅子也绝对是够不着的。
　　“没有别的了吗？”
　　黄明鸣摇了摇头。
　　“那我睡沙发吧。”反正他也不可能去人家父母主卧睡，之前黄明鸣都说了那种话，他去对方的房间里也会被打出来。
　　黄明鸣似乎有些不情愿，却没有说什么。
　　“不过我可能会进你房间看看你烧退了没有，你记得别锁门，免得出事我进不去。”白溪上嘱咐道。
　　“唔……但是……”
　　“这个不能拒绝，也不能别扭。”
　　“谁别扭啦！谁会别扭……”黄明鸣不满道，哼哼唧唧地离开了这房间。他觉得挺不解的，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对方为什么如此自来熟，还会这么关心自己呢？感觉怪怪的，虽然说不上坏……
　　沙发上有条小毯子，在这种天气倒是足够用了。白溪上也并不打算睡多久，他准备等着黄明鸣睡着以后悄悄观察这个屋子中摆的一些相片之类的布置——虽然这样偷偷摸摸似乎挺不道德的，但他的意图并不下流，只是纯粹想更多的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而已，那些藏起来的也不会去触碰。
　　等到这里关灯后，白溪上迷糊地睡了两小时就醒了。即便只是两个小时的合眼，也让他在醒来的时候恍然了会才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爬起来，打开了壁灯，垫着脚看柜子上的相框——老实说即便重生好几天了，他还是不太适应这个年幼时的身体，在之前煎饼的时候这感觉便格外明显，锅铲用起来就跟用铲子铲土一样费劲。
　　上面摆了三个相框凑在一起，除了黄明鸣在中间，剩下两个应该就是他的父母了。虽然这三个相框放的紧密，但也改变不了它们是被框在不同框里的事实，总有框隔在中间。
　　“不会连个全家福也时间拍吧……”白溪上想到，虽然他觉得这不大可能。
　　其他地方也有些照片，但数量并不多，而且说实话，只有一张婴儿时期的合照看上去比较有阖家欢乐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些玩偶啊什么的散在附近，然而在白溪上看来这些似乎都是更小的那种孩子才会喜欢的，以黄明鸣的个性，像这种小玩具车之类的估计碰都不会碰了。
　　光看这些虽然分析不出太多，但对这儿的氛围他大概有底了。
　　白溪上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去看看黄明鸣怎么样了。他努力慢慢地拧开门，进去快速瞄了几眼这个房间，到床头却看到一双还闪闪发光的眼睛直瞪瞪注视着自己。
　　“……你还没睡吗？还是被我吵醒了？”白溪上有些尴尬地问道。
　　“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进来，所以睡不着。”黄明鸣像抱怨似地道，还打了个哈欠。
　　白溪上摸了下对方的额头，感觉并不烫，之前量体温的时候温度也不高，看来明天应该可以完全康复了，“那是我的错，之后我不会再进来了，要喝水吗？”反正这次能进来也算是赚到了，在各种意义上。
　　“不要，你快出去！”黄明鸣提上被子蒙住头拒绝道。
　　“好嘞，那我出去了。”白溪上轻轻弹了下被蒙住的小脑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声音还是如此的稚嫩，他都会错觉这是一个父子之间的对话……算了，反正前世自己差不多也是这么照顾黄明鸣的，只是那时对方没有表现得这么别扭罢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白溪上正在厨房里提前准备早餐和黄明鸣中午可能会用到的便当，就听见客厅的电话响了。他急忙上去接了起来免得楼上的人被吵醒。
　　“喂？”
　　“白溪上？醒了吗？”
　　原来是李老师打过来的，白溪上以为她是来说接他们去学校的事情，谁知道对方还说自己的母亲有事情要他回家一趟。
　　“既然黄明鸣的病好了，那我等下接他去学校，然后送你回家一趟，怎么样？”
　　“这……”白溪上觉得母亲如果这时候特意找老师，肯定是有要紧事和自己讲，他也不想麻烦李老师太久，可能耽误人家上课，“我等下就自己回去吧，您过一个小时来接他去学校就可以了。”虽然黄明鸣应该可以自己去，但病刚好，还是这样他更放心一点。
　　“这样吗？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知道的，您放心吧。”
　　“那也好，如果有事可以找家店借电话打我手机。如果你家里……有事情要处理的话，今天可以请假，不要太勉强。”
　　白溪上应了下来，随后找了纸笔给黄明鸣留了封简短的信，然后给厨房的工作收了尾，就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他赶回家的途中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会需要当面说的，还特意这样转告过来。到家后母亲正在收拾准备上班，见他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挺惊讶的。
　　“关于这个……”白母道，“其实是我已经和那个吴导演聊过了，我是觉得他说得挺可信的，但有些东西妈也不是很懂，他又说这个赶时间，如果要参加的话这两天就要确定了，还让我看了什么合同，”白母掏出合同放在桌子上，“可签这合同之前又要让你去试试角色什么的，所以要尽快。其实你可以上完课回来再看的，我电话里可能没有讲明白。”
　　对于母亲对这事出乎意料的重视，白溪上觉得这也算是好事，至少说明她是真的在考虑而不是一味想阻止自己的。
　　“我有个同学的家长对这方面挺熟的，我到时候拜托一下让他看看这合同。”白溪上胡诌道，这合同他扫了几眼，自己也看得懂，应该是出不了岔子的。
　　“哦？什么同学？”白母却还挺谨慎的。
　　“就我昨晚住他家的那个。”
　　“是吗……”白母这才点头，“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住同学家，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转校生，”白溪上低头看着那合同，顺口道，“你未来儿媳。”
　　白母闻言，双眉抬起，拍了下他的脑壳道：“那你小子挺有本事啊，别吓得人家都不敢和你做朋友了。”她只觉得另一个小孩估计是长得清秀，所以这小子才迷糊得说胡话，等长大点估计就反应过来了。
　　“不会的，你快去上班吧。”
　　白溪上决定等母亲走后，再看遍合同，如果没有问题就直接去联系那个吴大叔了，先确定这合同能签下来再拿回来让母亲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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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黄明鸣起床后发现白溪上已经离开了，既松了口气又觉得很是失落。
　　他一个人默默吃完白溪上留下来的早餐，觉得意外的对口，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做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而且那个便当盒里的东西，精致的造型和布置，比他在那些店里看到的都不差多少，让他觉得之前自己做的便当简直寒碜得不能看，可这真的是个小孩子能做的水平吗，也太……
　　黄明鸣一边鼓着脸一边将便当小心地横放塞进书包里，他怕倒过来或者颠几下，会让里面摆的东西变乱。
　　等他到了学校后，并没有什么人因为他缺席两天而来问什么，大家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自己的事情了，他也习惯了这点，没有人嘲笑他就已经很好了。
　　最重要的是白溪上好像还没有到学校……
　　黄明鸣没法不分心地瞥向旁边空荡荡的座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就是忽然觉得挺无聊的，少了什么似的。
　　直到中午过去了，白溪上还没有来，看来今天是不会来了。
　　“难道是我传染给他了？还是沙发太冷了？”
　　黄明鸣挺不安的，他不知道这个情况是不是因为自己而导致的。
　　“是不是因为我对他太过分了……”
　　黄明鸣越想越无精打采，他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关于对方的以及关于自己的，乱缠成一团都不知道怎么解开。
　　明明是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而已……
　　他无聊地翻着抽屉，却在下边看到了自己的考卷，好像是上次考试的，应该是白溪上放的吧。
　　上面还粘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比你高一分。”后面跟了个笑脸。
　　“嘁……”
　　黄明鸣撕下那个纸条，刚想扔掉，犹豫了下又神出鬼差地夹到了笔记本里。
　　他觉得那个字写得挺好看的，画也画得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