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Shuu

22、第 22 章

　　白溪上剧组学校两边跑，过着脚不沾地的生活。有些拍戏的地方远，为了节省时间，睡在剧组里也变成了常事，其他人看不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这样，想给他的时间排的松一点，反而被白溪上自己拒绝了。他自认为并没有亏待自己的身体，虽然忙碌，但该睡的睡该吃的吃，因为他自己也不想让该发育的地方得不到充分的发育……
　　但显而易见的是有些事情挤在一起时间还是不太够的，他甚至缺席了小学毕业前的组织的最后一次活动，只来得及参加小学期末考和毕业典礼，典礼也是在尾声未完时匆匆离场了，学末奖金都让黄明鸣代替自己去帮忙领一下，班上的人都对这个来去如风的班长感到极度好奇。
　　有个小插曲倒值得一提，在毕业进行最后的集体照的时候，白溪上中途而至，到学校没找着黄明鸣，寻了一番，竟然在后操场角落看到一个女生跟他在一起，那小女孩还递了一封信，信封是粉红色的。
　　白溪上毫不顾气氛地插了进去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那女生脸一红飞快地跑掉了。
　　“早恋不好哦——”他拉长语调对黄明鸣说道，这人越长越好看，想必也到了招蜂引蝶的时候了。
　　黄明鸣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这就不要了。”然后他将那封信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扔进了垃圾桶。
　　白溪上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口是心非道：“好歹是人送你的，这样真不礼貌。”
　　“你好烦。”黄明鸣翻了个白眼，他又没说这信是给自己的，不过看样子对方也不需要知道了。
　　于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黄明鸣都主动干脆地“处理”掉了这类信件，即便收信人的名字可能并不是他。

　　回到剧组后不久，大叔就告诉他电影审批通过了，白溪上没反应过来还反问了一句“什么电影”，问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石骑士》，又接着道喜祝贺。
　　大叔笑了几声，但似乎并没有那么畅快。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白溪上问道。
　　“这过了审之后才轮到最大的问题啊。”
　　白溪上思考了一下，回味出其中的意义，道：“那是一部很好的电影啊，你不会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信心吧”
　　“我当然有这个自信，”吴大叔道，“但对于市场和观众，我真有点抓不住了。”他这么几年拍下来的电影自个儿也是精雕细琢的，可反响并不如他所期望也是事实。
　　“这部接地气些，应该会有不错的评价和成绩。”白溪上也能体会对方的意思，但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劝慰的，大叔的作品不够大众化对于其本人而言并不见得是坏事，反而像某种坚持。相比而言滚导则变通些，大部分的电影都是为了卖座，有余钱了才去拍部非主流的。在他看来两人都挺好的，也不需要去改变自己的路子。
　　“那就借你吉言了，今天来我家吃顿饭当庆祝一下，你还欠着我几顿大餐没做，哦对了，你婶叫你写份菜谱给她研究。”
　　“好的我记住了。”菜谱啊……这倒是没写过，说不定可以整一份给黄明鸣做成菜单。
　　这天的戏也很顺利，白溪上能切实地感受到每一天自己表演时的不一样，这种进步让他逐渐在这方面有了自信，而自信与热情本就是互生互促的，他也能够慢慢享受作为一个演员的工作了。
　　这个剧组的导演也是个起步不久的新导演，整个剧组投资也不多，演员基本也都没有什么名气，白溪上在里面甚至算得上是经验比较丰富的了。所以不知不觉大家也不单单把他当做小孩子，也会讨论一些演技上的问题。虽然这些人籍籍无名，但白溪上很喜欢这些人认真努力对待不擅长的事情的模样，所以也很乐意与这些人交流，一来二去就亲近了许多。从演员、场务到道具师等等，连许多群演的联系方式都加了个遍，倒不是为了什么，结交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本身就是让他开心的事情。毕竟他前世的交际面窄得可怜。
　　良好的剧组氛围也加速了进程，白溪上得以提前收工，去超市买了点佐料食材就去了吴大叔家里。
　　要准备所谓的“大餐”，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敲门后，吴姐开了门，而吴大叔还没回家的样子。
　　吴姐也从丈夫那里听说了事情，所以和白溪上一起到厨房帮忙，顺便交流一下厨艺——她之前还一度劝白溪上去尝试料理行业，可白溪上喜欢的只是做菜给身边的人，而不是做菜本身，所以都婉拒了。
　　白溪上在砧板上剁着肉，突然问了吴姐其他的事情：“姐你知道这小区十二号那家人么？”
　　吴姐边洗着菜边回答道：“没怎么接触，是你经常去的那个同学家？”白溪上在他们家吃完饭后常常消失一个小时左右，也神神秘秘地不告诉他们去的是哪户，他们也不深追小孩子的小隐私。
　　“嗯，”白溪上这次干脆地承认了，“我去他们家从来没见到过别人，他父母都没出现过，我觉得太奇怪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没有印象，”吴姐道，“改天我问问这里的熟人看看知不知道什么。”
　　“诶算了算了，”白溪上赶忙道，“我怕他知道了这事要怪我乱打听了。”
　　吴姐笑了一声，不无调侃道：“你怎么这样怕人家啊？是个小女生吗？”
　　“是个小帅哥。”
　　吴姐微微挑眉，倒没有就这话题继续接话了，转而道：“我从老吴那里听说，你的母亲暂时去了外地？”
　　白溪上点了点头，为了避免一些难以解释的地方，他并没有将事情都说出来，而且事到如今，同情反而是互添烦恼。
　　“那你一个人生活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上厅堂下厨房我都可以的。”
　　“话是这样，但有事还是要多找大人，不要怕麻烦到别人。”
　　聊着聊着，菜就一道一道地端上了桌。说是要白溪上做大餐，其实至少有一半是吴姐做的，不然他一个人没有十几个小时还真搞不定这一桌子菜。
　　这么多是肯定吃不完了，想着黄明鸣肯定又是孤独一人啃外卖，白溪上就忍不住叹气，等下看看能不能找东西给他带一些菜过去吃吧，还得挑不辣的那种。
　　白溪上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所以等吴大叔回来，噼里啪啦地对着那电影的事情倒苦水的时候，他也没听进去太多，只能是间歇地附和着，顺便给倒倒酒。
　　“对了，”吴大叔转身去房间里拿来个盒子，“你小子毕业的礼物。”
　　“啊，”白溪上惊讶地起身伸手接过，他自己一时间都忘记了毕业这回事了，“等我以后红了一定罩着大叔你！”
　　“那你可得快点了。”
　　“得嘞！”白溪上笑道，轻轻解开缎带，打开盒子，“这是……书包？”
　　“对啊，之前看你那个已经很旧了，你婶挑的，不好看别赖我啊。”
　　“不会，很好看！”白溪上心情很复杂，这种普通的礼物对他而言，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很奢侈，“我很喜欢，谢谢吴姐！”
　　这么说起来……还有个人或许也会需要这种“普通”的礼物呢……
　　吃饭的时候，吴大叔看白溪上似乎有些神游天外，便问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我记得你最近演的那个是个哑儿吧？那种角色还是挺有挑战的。”
　　“是吗……”白溪上咬着筷子，思索了会，“我觉得这种反而比较容易呀。”
　　“容易？”
　　“唔，我会比较喜欢没有台词的镜头，尤其是在长镜头里，”白溪上模糊地道，他也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感觉会舒服一些，情绪来得也能更自然。”
　　大叔倒是不置可否，只是道：“说不定把你扔去练几部话剧，你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不过你还是要每天练练，台词功底也是很重要的。”
　　“话剧的话……我这阶段还不太想去尝试，姐好像说过你以前是做那一行的，为什么转行了啊？”其实吴大叔的电影里也经常给他一种非常强烈的舞台剧的感觉，但他之前对这种并不太能够驾驭，总是找不到那个节奏，还被对方拎着训了无数次。
　　“话剧这行又不能填饱肚子，”大叔低眉叹气，“相比之下电影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目前赚的钱也并不是很多，白溪上默默补充道，大叔的父母都是艺术工作的从事者，所以大叔的一些倔的地方约莫都是受其影响的。至于自己嘛，什么理论也不懂，只能边实践边摸索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天赋的。
　　吃完饭后，大叔又个了他一个剧本，表情还神神秘秘的，“这个戏你得去演演。”
　　白溪上好奇地翻开来，浏览了几分钟便定位到了其中自己能演的角色——一对双胞胎，“为什么特意要我去演这个？”
　　“啧，双胞胎啊，你没想起什么吗？”大叔仿佛恨铁不成钢似的。
　　白溪上想破头皮也不明白：“双胞胎……没演过啊……”
　　“就是因为没演过！你想想那类似戏是怎么丢的？”
　　说到这份上，白溪上总算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了，无奈地道：“人家那是人格分裂，这是双胞胎，不一样的。”
　　“这只是表面看起来不一样，”大叔道，“但本质上都是一个演员去演两种角色，而且这个设定的反差更明显，你要演好了绝对能给他比下去！”
　　“他”——大概是指那个叫什么丸的吧，白溪上并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更何况那人还是小孩子，不过这种一人两角的戏他确实挺感兴趣的，大叔也特意找来了，白溪上便答应了。
　　这时候，吴姐从厨房端了个盒子出来，放到白溪上前面，“你要的那些菜装里边了，现在还算是热的，快给你那同学带去吧。”
　　“谢谢姐！”
　　大叔还来不及再说什么，白溪上便抱起盒子一溜烟跑出门了。
　　不知为什么，吴大叔莫名有一种被“见色忘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