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Shuu

23、第 23 章

　　白溪上穿过这个静谧的住宅区到另一头的那独栋，敲门后开门的人却并不是黄明鸣。
　　“你是谁？有什么事？”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白溪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是黄明鸣的同学，请问您是……”
　　“他爸，你有事吗？”
　　“伯父好，我找黄明鸣，请问他在吗？”白溪上快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对方摸了发蜡的头发还整整齐齐的，身上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上面还有一些不至于花哨的纹样，总之并不能说是非常严谨严肃的打扮，但应该是回来不久才是。
　　“不在。”对方似乎有点冷淡，甚至是可以说不耐烦，白溪上不明白自己哪里让对方不悦了——还是说在此之前，这个男人就已经在这种状态了？
　　“那请问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男人皱着眉退到屋内，将房门逐渐合上，“你没事就回去吧。”
　　白溪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就这么关上的大门，心里觉得很不妙，各种意义上的不妙。
　　好吧，他很少会对初次见面的人有这种想法，但他确实不太喜欢这个男人——即便这是黄明鸣的父亲。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黄明鸣的去处，他不知道那男人说的“不知道”是敷衍还是事实，若是敷衍那反而还好，若是事实——
　　现在可是晚上十点多了。
　　白溪上拿出手机给黄明鸣发了条短信，先问他在不在家。
　　他绕着这房子转了几圈，二楼反正是漆黑的，一楼只有客厅亮着灯，窗帘拉的严实也看不清里面。
　　所幸黄明鸣回答的并不慢：“你最近别来我家。”
　　这话并没有直接白溪上的问题，却透露了其他的信息，而且就现状而言绝不算是正面的信息，白溪上继续试探道：“我不过去，那你过来？”
　　对方间隔了几分钟才回复道：“不。”
　　以白溪上对黄明鸣的了解，这几分钟的犹豫基本能确认黄明鸣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若是平常，他绝对不超过三秒就直接拒绝了，可现在犹豫，就说明黄明鸣至少对他目前待着的地方不满意。
　　不管他们父子或家庭是怎么回事，也不管黄明鸣到底在不在家——直觉他不在家，白溪上都希望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庇护他。
　　“可我家里有了很麻烦的事情，只有我自己怕是解决不了，”白溪上在后面加上了哭泣的表情，“真的不来吗？我可以去接你，你说什么地方就行。”
　　这话当然有很多漏洞，但如果黄明鸣的处境确实糟糕的话，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果然，黄明鸣过了会儿又问道：“真的？”
　　白溪上遂添油加醋了一番，将自己遇到的麻烦都快描述成灾难了。
　　可能是之前去白溪上家里的那次的影响，也或许是黄明鸣自身想要寻个地方，他回答道：“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帮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基本就是同意了，白溪上算是松了口气，和对方约了个车站，准备去那里见他。
　　白溪上急忙回到吴大叔家，说了道别的话，大叔本要送他回家，但是被拒绝了，白溪上可不想让这个事情变得更复杂。
　　“那这书包你直接背上吧，东西装里边，”吴姐道，往里边还塞了把雨伞，“晚上可能会下雨，你尽量快点回家，到家后给我们发个消息。”
　　白溪上点头应下，然后出门直奔那个约定的车站。
　　车站离这小区并不算近，白溪上直接打车过去了，即便这样也花了十几分钟。
　　他在车站旁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黄明鸣的踪影，只能问对方在哪。
　　为什么会约在这么远的地方呢？莫非黄明鸣跑到这儿附近来了？会不会是他的母亲在这里，或者说母子在一起？好像不太可能……
　　过了五分钟，黄明鸣没有回应。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下雨了。
　　“真有雨啊……”白溪上拧着眉头呢喃道，他的手伸出去，飘落的雨丝划在手心，转眼又有雨珠掉落下来。
　　才两分钟，这雨就变大了。
　　听到手机有提示音，白溪上赶紧拿起来看，却是吴大叔发来，问他到哪里了。
　　白溪上回答自己已经上了车，离家不远了。
　　然后他翻了翻手机的其他通讯软件，甚至是拦截过滤的垃圾箱，确认没有遗漏掉黄明鸣的信息，才重重地叹了气。
　　这雨越下越大，空气凉意更甚，他的内心却越发焦灼了。
　　他想着要不要回黄明鸣家再确认情况，可又怕自己前脚刚走后黄明鸣又到了这里。
　　要命的是自己发过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毫无回信。
　　难道那个男人其实是绑架犯？
　　其实是黄明鸣家的仇敌找什门？
　　白溪上脑子忍不住胡思乱想着，他可是被入室抢劫犯捅死过的人，这种情况他很难不联想到危险的事情。
　　眼看这雨帘子已经变成花果山前面那瀑布的模样了，白溪上不禁想到——
　　要不打110吧。
　　他在车站那儿走来走去，四处张望，这时他隐隐约约在一个方向上看到一个身影，那并不是十分明显的，边缘被雨模糊的身影。
　　来不及确认，白溪上的身体就不受控地直接往那里冲了过去，雨伞都忘了打起来。
　　“鸣鸣！”他不知道在这样的雨声中对方是否能听到自己的呼喊，那身影已经渐渐的清晰了，虽然整体还是模糊的，但足够确定那就是黄明鸣了。
　　黄明鸣看到那个奔跑过来的身影，自己愣在了原地。
　　黄明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走不动了，双腿变得软弱。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都消失了，天上地上都只剩下那个朝向自己的身影，就像一个火球一样越来越靠近，越发明亮，渐如白日。
　　此时此刻黄明鸣并不明白自己看到的景象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几乎要被这光亮晕眩了。
　　眼睛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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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小的房间内。
　　白溪上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这块地儿，实际因为地方太小，所以无论怎么收拾，这个“干净”都是有上限的。
　　地上的水渍也很麻烦。
　　他找出多余的充电线将黄明鸣的手机连上，看到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空的电池样式——也是害他提心吊胆的源头。
　　卫生间还哗啦啦传来水流声，白溪上希望至少今晚的热水能够正常一些，不要一会冷一会热。
　　趁着黄明鸣还没出来，他还得拿好给对方穿的衣服……
　　那只能是自己的了吧。
　　反正他们现在的体形也差不多了，虽然自己还稍微有那么一些些矮。
　　“洗好了吗？”
　　他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了有一会儿了。
　　“衣服……”
　　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白溪上将一件T恤和短裤放到了伸出来的那只小白手上，并没有给内裤，反正是男孩子，挂空挡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他可不觉得黄明鸣会坦然地接受去穿他的内裤。
　　“桌子上有姜汤，你记得喝，”等黄明鸣换好衣服出来后，白溪上也准备拿着衣服进去洗洗了，毕竟他也湿了一身，虽然肯定没有像黄明鸣那么夸张。
　　黄明鸣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显得还挺乖巧的，白溪上却注意到那白皙的脸庞上仍有红红的眼圈，就像很多演员常用的那种胭脂色眼妆一样，又如瓷偶上的涂彩。
　　说不出他心中浮现的更多的是可爱还是可怜之意。
　　白溪上飞快地冲完热水澡，准备了满腹的疑问憋着要解决。
　　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
　　黄明鸣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呆呆地伫立在大雨里，湿透的头发和衣服紧贴着身体，显得瘦弱了几分，而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毫无掩饰也毫无保留，充满困惑又盈逸祈望，在白溪上的心里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他没有想过黄明鸣会有这种脆弱的表现，明明是喜欢逞强的别扭性子，长大又是个情不外露的大总裁，这样的画面和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人身上的，可它确确实实的就这样放映在白溪上的眼前，揪得他头脑空白。
　　他无法不对那个父亲感到怨怒，可其中或许又有其他的原因，他还不想太早下结论，毕竟是黄明鸣的父亲——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