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Shuu

14、第 14 章

　　星期一是个特殊的日子，白溪上为此已经愁上好几天了。
　　那是黄明鸣的——生日。
　　白溪上在周日跑到商店去买礼物。
　　这几天天天被大叔骂的狗血淋头，想到明天去学校他都觉得有逃离魔爪的感觉。
　　不过说实话，黄明鸣并不喜欢生日这种东西，至少在前世是这样的，什么生日蛋糕啊生日礼物啊统统拒绝，更别说派对这种本来就讨厌的东西了。他还记得在黄明鸣家工作的第一年送的礼物，自己选了足有半个月，最后选了一支笔，花了他当时三个月的薪水——天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贵，最后送给黄明鸣的时候被一气呵成的拒绝了，连同那笔订单的退款一并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当时他还默默伤心了好一阵子，直到听说黄明鸣谁的礼物都不收才稍微释然。
　　白溪上重生后已经能看出黄明鸣的家庭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对方那样抵触这些事情，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毕竟收不收是对方的事情，可送不送这份心意是自己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找个机会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而这需要一个借口和契机……
　　自从第一次看到黄明鸣和那女生之后，自己努力改变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刚开始还没什么，可过了一个礼拜黄明鸣对他简直到了视若空气的地步，又过了几个礼拜，他觉得自己在人家眼里都变成了毒气了，不仅不搭理还躲得远远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白溪上终于还是感受到自己这种处理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
　　还不如以前的相处状态……白溪上想赶紧停下这个事态的发展，所以只得自己先去示好，反正自己虽然抓不到对方想什么，但好歹要先赖着不让跑掉。
　　所以，礼物选什么呢？
　　这家店的商品价格并不贵，贵的白溪上也承受不起，他原本还想自己手工做来着，奈何除了吃的喝的他还擅长些，其余用手做的玩意儿自己确实是没有送出去的勇气。
　　看店的少年见这小顾客在架子边徘徊了十几分钟了还是两手空空，便过去询问了一下是不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白溪上被打断思绪，抬头见到一张刘海厚重的脸，像个黑色的圆盖子遮住了额前和眼睛。
　　这是现在的流行吗？看得清吗？他心中不由浮现出这个想法。
　　“我没事……”白溪上回答道，“不过我想挑礼物给，呃，给同学。”
　　“这样啊。”
　　白溪上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对方再说什么了，甚至转身回到了收银台。这种时候一般都会推荐一下的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他真是完全不懂了。白溪上心中又感叹着。
　　白溪上最后选了一张薄木雕刻的书签，不轻不重而且款式简洁，感觉会对那人的胃口才是。
　　准备去结账的时候，门口一个女人提着两大袋子进来了，并直接放到了收银台上。
　　袋子里好像是蔬菜鸡蛋之类的。
　　“哎哟气死我了，那菜场卖鱼的那小老头，死了那么久的鱼还跟其他的混一起卖给我，这种人啊真是一点良心都没的。”
　　少年道：“东西别放这里。”
　　“宋嘉尔啊你头发还没去剪吗？”
　　“有人要结账……”
　　女人跟少年似乎熟得很，是他的母亲也说不定，她直接用手掌抓起少年的刘海往额头后放，“你看你，这都多长了？”
　　白溪上正默默吐槽着这女人的“不拘小节”，却被那少年露出来的过分精致的五官小小的惊到了下。
　　哦豁。
　　即便是好看的相貌，不同人也是有很大区别的，有的是像桃花入水、春风拂柳般的自然，一笑就让万物复苏大地解冻，他家黄明鸣就是这样的，虽然很少笑；但有的像精雕细琢的钻石珠宝，像少年这样，让人觉得应该将其置于华丽的灯光之下熠熠生辉。
　　说起来，宋嘉尔这名字好像挺耳熟的……
　　他确定自己没有认识这么个朋友才是，怎么会觉得——等等，似乎这个名字和某个称号一直挂在一起。
　　好像是叫——
　　“国民男神？”白溪上脱口而出。
　　还在争着的俩人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说了，人家要结账了！”少年不满地后退一步，将袋子提放到地上去了。
　　“哎这不是没注意吗，这么小一个子刚刚被挡住了没看到，”女人转头对白溪上道，“小朋友抱歉啊。”
　　这么小一个子……哈？
　　啊咧？
　　啥？
　　宋嘉尔拿着书签扫了一下，正要结账，白溪上突然道：“等下！还要……高钙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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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明鸣最近过得不是很好。
　　至少是不怎么愉快的，虽然他以往就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就是了。
　　因为各种原因，他一年一转学，所以并不是很在乎什么交际什么同学情谊之类的。有些这样情况的人，可能反而会格外渴望那种东西，但黄明鸣很清楚自己，他是真不在乎了。
　　在很小的时候自己就属于那种被喂养过剩的小胖鸟的类型，虽然这些年已经瘦下来很多了，但还是会受到些目光。
　　可那些投以眼光的人，过几个月就无处相逢是路人了，这些人怎么说、怎么闹都无所谓。
　　即便是自己性格有问题这点，他也是清楚的。就如同他无法理解同龄人的喜好一样，其他人也鲜少会觉得自己是正常的。可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改变的必要，在某种意义上他觉得自己的缺憾反而显得高级。
　　直到这次转学。
　　那个姓白的人对自己好像具有一种无由来的侵略感，有时会让他觉得自己像被狩猎着一样。这种被格外关注的感觉让他既想逃避又想抓住，太矛盾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自己更想做什么了。
　　索性就随心情乱走吧，反正也只是其中一次的转学而已，他这么想着，所以稍微破例、破格接受一些事情，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可是那个垃圾居然在自己做了这种决断以后又变了一副面孔，真是人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但那个人真是超级人渣！
　　黄明鸣握着水笔恨恨地戳着本子，戳出一个一个的小洞。他也很恼火自己被人这样左右情绪，明明不管不问就可以了——
　　可是好生气。
　　不值得不值得，他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努力无视对方。可他的视线老是不自觉往那人的方向飘，只要一不小心发呆，就会侧过眼去，仿佛那双眼睛有独立的意识一样。没办法，虽然很不甘，但惹不起就只能躲着了，减少共处的时间就可以了，他甚至想让老师掉位子，可还是觉得这样太失礼了——绝对不是因为有些不舍得什么的。
　　星期一，今天那个人又来学校了。
　　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那就是不高兴了。
　　不能给他好脸色看，不然就是示弱了，对方肯定会沾沾自喜还看不起自己，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好操控，就像用糖对付蚂蚁一样简单。
　　说起来……对方好像又在盯着自己？
　　为什么？莫不是在偷笑什么？
　　真是可恶。
　　白溪上见黄明鸣突然把书用力划破了，不由胆颤一惊——现在好像不是送礼物的好时机？
　　到了中午的时候，黄明鸣以为白溪上会像往常一样直接离校，没想到对方却留了下来，还待在教室里不去食堂。这让他觉得心情更复杂了。
　　他都不想把饭盒拿出来，怕白溪上如同无事一样地要和他分食——到时候如果自己一不小心没忍住答应了，那事后肯定会痛骂自己一辈子的。
　　静默着静默着，白溪上就忍不住了。
　　“咳，你不吃饭吗？”
　　“……”听不到。
　　“鸣……鸣？”
　　“……”听不到听不到。
　　看来是没那么容易了，白溪上有些失落，继续道：“那个，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黄明鸣心中意外，不知道哪来的这一茬，面上却毫不显色。
　　“呃……那我就先放这里了……”
　　白溪上担心对方当着自己的面直接扔垃圾桶，那样自己的小心脏可承受不了，所以只能快速收拾东西跑了。
　　白溪上走出教室门后，黄明鸣才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背也弯了下来。不知怎的，自己这样的反应并没有让自己觉得高兴，反而十分郁闷，甚至还有负疚感……
　　不过……礼物？到底为什么要送礼物？
　　难道是对方示弱吗？
　　哼哼。
　　莫不是以为这种做法就能弥补过错了吗？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诚心诚意低声下气了，自己好像也可以稍微勉强宽容一点……不然多不礼貌呀。
　　那是不是要稍微准备下回礼呢？
　　黄明鸣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短短几分钟里面态度的飞快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