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第 23 章 ...

  •   房间内,医官们正在全力为瑾年止血,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丫鬟们进进出出,一会儿送出带血的布条,一会儿又端去新熬好的药。冥兮公主、卓冉、夏都护则守在病房内,护卫队一重又一重的守在门外。

      暮儿站在门外,她表情凝重,目光呆滞。
      “太子有那么多人照顾,定会没事的,郡主先随我回房,待会儿再过来看看吧!”彩儿问道。

      暮儿低头喃喃道:“三日了!”。
      当医官从瑾年的房里出来时,她对医官行礼问道:“大人,太子的伤势如何了?”

      “太子失血过多,虽已止血,但仍未苏醒,都三日了,若还不醒来,恐有性命之忧。我还得回医馆,琢磨一下方子。”医官回道,说罢便转身离去。

      暮儿随彩儿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后,便又去了太子的房外,卓冉扶着冥兮公主刚从房间里出来,暮儿便迎向前行礼。冥兮气愤太子因暮儿而负伤,只因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而今需要她来稳固西郡局势,不能将她抓起来出气,所以对于她的行礼,便只能装作视而不见来泄愤了。
      “郡主,这冥兮公主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彩儿生气道。
      “瑾年本就因为我而负伤,公主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暮儿话还未说完,只见夏都护打开房门,他们相互行礼后,夏都护离去,留下安然与轻音、轻铃照顾。

      房间内,轻铃与安然将瑾年扶起半躺卧的姿态,轻音拿着药勺喂瑾年服下。可殿下已经昏迷了三天,喂进去的药大多都被吐了出来,进食又少,轻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暮儿走至跟前道:“重新去熬一碗吧,然后再把这只茶壶洗干净,我有办法让他喝下去。”

      彩儿也随轻音去熬药了,轻铃与安然则去了门外守候。

      暮儿坐到瑾年的床边,帮他盖好被子,望着瑾年苍白的脸,想起他舍命救她的样子,暮儿的眼眶又湿润了,如雨点般洒落下来,她望着他哽咽道:“你知道吗?我已经对香味不过敏了,其实我一直想谢谢你的。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放在心上,你不醒过来,我又如何去报答你呢?你怎么这么傻?”暮儿的泪滴落在瑾年的手背上,她便从衣袖中取出棉帕在他手背上轻轻擦拭。他手背有所感应,在暮儿擦拭的时候微微触动。

      暮儿心中一喜,以为他便要醒过来了,可她在他耳边叫了许久,他都没有回应。直到轻音将重新熬好的药递到暮儿的手上,他仍旧未醒。

      暮儿将汤药装进茶壶,微微摇动,待汤药温热后,让安然与轻铃将他扶起,暮儿捏住他的鼻子,他嘴巴微微张开,彩儿趁机用勺子撬开牙齿,暮儿将茶嘴插进他嘴里,徐徐倒入汤药。见他将汤药一一咽下后,才扶着他躺下。一旁的轻音看得目瞪口呆,惊呼郡主的方法甚妙。

      夜深人静,暮儿让轻音、轻铃下去歇息,彩儿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暮儿静静的守在瑾年的床边,她用温水给瑾年擦拭着额头和手,希望他会舒服一些。望着他那墨黑般的秀发和那张不染俗尘,俊逸而脸苍白无力的脸。她低头喃喃道:“曾经我以为我们是对立的,是国仇、是家恨,我应该恨你、恨北冥。可是,相处的这些时日,我对你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好似木樨芬芳,红尘染香,误入一片情深处,原来相思已入骨,你这般模样,我该如何对你呢?早知你会如此,我宁愿与那黑衣蒙面跳下山崖同归于尽。这样,你不会负伤,我也不会心愧南粤了。”

      泪已模糊了暮儿的视线,她又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已经辜负爹娘,辜负了一城的百姓,而今不能再辜负你了。如果你醒不来,我活着也是罪责。”

      天地悠悠,夜深人静,哭累的她倚在榻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昏昏然合上了眼。

      瑾年醒来,乜斜着眼睛,他试图起身,可那胸口的疼痛让他身体无法动弹,他从被褥中抽搐自己的手臂,却不小心触碰到暮儿的掌心,软软糯糯,温润细滑。他心想,安然的手怎么如此嫩滑,他转脸一看,是熟睡的暮儿。他微微触动嘴角,拉丝一笑,好似伤口都不疼了。他轻轻地把手放进暮儿的掌心里,暖暖相思,绵绵爱意,手心的触碰如晚风踩过的晚霞,春风拂过的桃花,喜上眉梢,舒心展颜。心安便是如此,有爱人的陪伴,然后慢慢变老。

      天刚微亮,鱼肚色的天空中,海天霞光微微泛着红晕。霞光漾海波,霞色染轻罗。轻音推开门,对着暮儿行礼。安然送来了一碗药,向暮儿点头行礼,暮儿接过药,对安然道:“还是将殿下扶起,将药倒入茶壶里喂吧!”

      瑾年嘴角仍然挂着一丝微笑,在梦里,他牵着暮儿的手在冥都的集市上闲逛,暮儿拿着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后,将另一半送到瑾年的唇边,瑾年张开嘴去咬那冰糖葫芦。床榻前,安然将他扶起,瑾年在梦中张嘴去咬冰糖葫芦。安然望着他张开的嘴,心想:“正好,可以不用勺子来撬开嘴巴了。”他提着茶壶快、准、狠的将茶嘴插进瑾年的嘴里,徐徐倒入汤药。瑾年在梦里含着冰糖葫芦,怎么咬都咬不动,似乎咬出的冰糖葫芦汁是苦的。安然见他用力咬着茶嘴,怕伤到殿下,倒药过猛,以至于呛到了瑾年。他手捂着胸口,咳嗽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眼,伸手将茶壶推开,对安然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安然瞪大眼睛道:“殿下,您终于醒了。”
      轻音向瑾年行礼道:“殿下,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早膳。”
      瑾年轻语道:“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想安静的歇会儿。”

      暮儿望向安然道:“安然,你去禀报冥兮公主与夏都护,说殿下已经醒了,再差人去请医官过来看看。”
      安然与轻音向瑾年与暮儿行礼后退去,轻铃依旧守在房门口。
      暮儿望向瑾年,与他的眼神对撞,她对他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便回房了。”
      暮儿转身,准备离去。

      瑾年望着暮儿的背影轻语道:“哎!好歹我也是因你而伤,你就不打算照顾一下吗?”
      暮儿转身,故作一本正经道:“刚才殿下不是说了吗?想要安静的歇会儿,我不也是遵照殿下之意么?”
      瑾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安然太过吵闹,所以才让他退下的。”
      暮儿浅笑道:“我只是回房换换衣裳,梳洗一下。过会儿再过来看你。”

      瑾年轻语道:“那你,快些过来。”
      “好!”暮儿回道。她与彩儿向瑾年行礼后,一同回了梨花蕑。
      梨花蕑内,彩儿认真的给暮儿梳妆,彩儿像往日一样拿出舒妃娘娘送的红色发带。暮儿拦住了彩儿,将纤绣坊的一根天缥色的发带递给彩儿道:“用这个!”
      彩儿疑惑的望着暮儿道:“郡主不是一直不愿意用这些发带么?”
      暮儿浅笑道:“有时候,也可以试试曾经不愿做的事。”天缥是骤雨初收时天空的色彩,雨过天青,不负等待。暮儿心想:“女为悦己者容”我这般刻意,如果瑾年看到这条发带,他的心也如这天缥色般的明亮么?

      要直面自己的真心,暮儿不知怎的,心里开始慌乱起来。当她与彩儿要走到瑾年的门前时,又整理了自己的襦裙,理了理头发,她是想用最好的姿态去见他。却不料被新来的一批侍卫拦下:“公主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太子静养。”

      彩儿拿出锦和郡主令道:“大胆,这是皇上亲封的锦和郡主,你也要拦吗?”
      “没有公主令,谁都不能进。”那侍卫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彩儿指着侍卫道。

      “彩儿,不得无礼!既是公主有令,你又何必为难一个侍卫,我们回去吧!”
      那房间里已经围满了很多人,瑾年左顾右盼,终是没有把暮儿给盼过来。
      冥兮坐一旁,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对卓冉道:“我这一会儿还要去佛堂,我就把冉儿留此陪陪太子吧!”
      冥兮起身,卓冉向母亲行礼道:“是!”
      “不用了皇姑姑!我精神不佳,想要安静地休息。这里有轻音与安然照顾就行了。”瑾年接过冥兮的话道。
      冥兮又道:“那好吧!你且好好休息,晚些在让冉儿来看你!”

      每一日,暮儿在看望瑾年的时候,冥兮公主与卓冉都在他房中,每一次,暮儿都默默地离开了。日复一日的来,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每一次都未踏进瑾年的房门。

      瑾年一次又一次的望向房门,一次又一次的未见暮儿的踪影,他掀开被褥,一脸阴沉的让安然为他更衣。他走至卧房门口,却被侍卫拦下,他一脸严肃道:“放肆!本宫不过是受了点伤,就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么?”

      侍卫连忙俯首行礼道:“属下不敢!是冥兮公主有令,说殿下伤未愈,需要静养,不宜随意走动。若殿下执意出去,那属下只能以死向公主谢罪!”

      瑾年气得让安然关上了房门,他坐在桌前,对安然道:“郡主这几日在忙什么?”

      安然向瑾年行礼怯怯弱弱道:“近几日郡主出府寻访百姓,惩戒了欺压良民的恶霸,还解救了不少被亲人卖掉的女子。郡主说:西郡重男轻女的思想太重,以至于这里的女子地位很低。应当效仿南粤,开办女子学堂,女子可以读书、经商、行医诊病、还可以为官。”

      瑾年嘴角上扬,浅笑道:“想法还挺多的。”
      又对一旁的轻音道:“你去屏风后面回避一下,一会儿再出来;”
      然后转头对安然道:“把衣服脱下来!”
      安然噗通跪地,磕头道:“殿下,奴才犯了什么错,请殿下明示!”

      瑾年又道:“让你脱你就脱!”
      安然脱下衣服,双手托举,呈给了瑾年。瑾年让他躺在自己的塌上,然后换上了安然的衣服。拿着一个托盘遮住一半的脸成功的离开了房间。

      瑾年走至梨花蕑,他望向紧闭的房门,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都护府的婢女,婢女说郡主出去了,不知何时回来。瑾年退下了所有婢女,他独自坐在房内,拿起暮儿放在桌上的书,饮着茶等暮儿归来。

      两个时辰后,暮儿与彩儿、轻铃回到梨花蕑。彩儿推开门,低着头请郡主进入房间。暮儿踏进房门便望见了瑾年,轻铃与彩儿行礼后,自觉地退出了房门。

      还未等暮儿开口,瑾年放下手中的书道:“去哪儿了?”
      暮儿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瑾年回道:“还知道我有伤啊!”
      暮儿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看过你好几次,因为冥兮公主在,所以没去打搅。”

      瑾年又道:“那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吗?”
      暮儿回道:“方才不是说了吗?来看过你好几次。”
      看着瑾年一身太监服,暮儿抿嘴笑道:“没想到你穿上安然的衣服还挺合身的嘛。”

      瑾年回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穿成这样的。”
      暮儿低头道:“是冥兮公主不让你出来吧!她是你的长辈,自然是因为爱护你,怕你磕着碰着。”
      瑾年又道:“那你呢?”
      暮儿转身回道:“有那么多人关心你,照顾你,我还担心什么。”
      瑾年听到此话,似感玄冰入骨,四肢寒凉。他眼眶有些湿润,轻声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以为我们也算共过患难,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意吗?”
      暮儿回头双手抓了抓自己的襦裙道:“我......”
      瑾年憋住眼眶的泪,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不自然的笑,又道:“算了,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说完,瑾年打开门,走了出去。

      暮儿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又追了出去,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她看着他的背影,回眼过往,初见他时他笑若春风,双眸若星河染秋水,一袭白衣,郎朗晴空,身姿如松,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与他踏过山川湖泊,策马飞驰,与他看过一池星河,望过明月疏影,屋顶畅谈,他满心赤诚单枪匹马以命相救。这样的他怎能让人不心乱呢?心悦于心口难开。

      他们一直这样轻轻地走着,瑾年忽然转身道:“你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暮儿回道:“你出门都没带一个侍卫,万一伤势发作晕倒了怎么办?”
      瑾年又道:“你现在倒是关心起我来了,我腿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胸口上的伤倒是伤的挺深的。”
      暮儿眉头一紧说道:“医官不是说你胸口上的伤未伤及心脉吗?之前的昏迷不是因为失血导致的吗?”
      瑾年摸了摸胸口,装出一副疼痛的样子道:“你刚刚不是又刺了一刀吗?”
      暮儿摸了摸自己的头道:“刚刚那是你一个人在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瑾年走近暮儿,看着她的眼睛又小心翼翼的说道:“第一次见你时,你束着白丝带,灵动温婉。第二次见你时,你拦了我的马车。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子,所以让你住进了我的别院。我看到你行侠仗义,看到你帮扶弱小,又看到你在坏人面前临危不惧。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眼里、心里都是你。想看你笑,想陪在你身边,想要保护你。想把这世间你所喜欢的都给你。只要你愿意,只此一生,唯你而已。”

      暮儿望着瑾年,她眼里泛着泪光,心在动,她的思想也无法掌控。她含泪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瑾年开心地扑向暮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了。他抱着她转着圈,开心得像个孩子。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