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华年》梧桐千丈

21、第 21 章

　　一大早，瑾年向冥兮公主告假，想与暮儿出去体察民情，冥兮便让西郡府的人备好马车。她对瑾年道：“太子对西盛的环境不熟悉，我让冉儿陪你去。”瑾年推脱道：“皇姑姑，此次父皇让我来西郡体察民情、平定叛乱，我怕冉儿同我去，会因公事无暇顾及到她，万一她有个什么闪失我无法向皇姑姑交代，她还是在西郡府我比较安心一些。”

　　冥兮公主浅笑道：“无妨！冉儿总该是需要出去历练的，况且以后嫁入皇室，总是要面对的。”
　　一旁的卓冉低头道：“娘，您在这儿瞎操心什么呀？ ”
　　冥兮笑道：“还害羞了，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瑾年想着父皇派他过来就是为了缓和他与皇姑姑之间的关系，若驳了皇姑姑，她定然不高兴。如此也不好推脱，也只好应下了。他让皇姑姑准备一辆马车，本来是私访，不带随从，可因有卓冉在，便带了两名乔装的护卫，骑马跟在马车的后面。以便保护卓冉。

　　马车上，两个女子一左一右的坐在瑾年身旁，为了避免女子之间的误会，瑾年双手交叉怀抱于胸前，装着睡觉的样子。一旁的暮儿则是掀开马车的帘子，望着一大片的亭台楼角，那楼宇的雕刻主要以猛兽，狮、狼、虎为主，与北冥的龙、鱼、花草、飞鸟的风格截然不同。一个山林，一个湖海，倒也与环境相匹配，就是不知道西郡的民风如何？暮儿关上帘子本想问问瑾年来着，只见卓冉含情脉脉的望着瑾年，欲言又止。这眼神，该不是卓冉早就喜欢上瑾年了吧！一个是有着地方军权的西郡府小姐，花容月貌，一个是北冥太子殿下，风度翩翩，两人倒也十分的般配。
　　暮儿陷入沉思之际，车夫拉了拉缰绳：“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他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因惯性使然，暮儿与卓冉同时向瑾年倾倒。瑾年睁开眼，一个侧身，连忙扶起暮儿。卓冉则一头撞在瑾年的座椅上，幸好有软垫，不然额头就磕伤了。

　　暮儿见状连忙推开瑾年道：“卓冉小姐可有受伤？”
　　卓冉礼貌浅笑道：“没事，多谢暮姐姐关心！”
　　瑾年拉开布帘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车夫回道：“公子，刚才有一个小男孩儿跑过来拦住马车，不肯离开，差点撞上了。”

　　瑾年放下布帘道：“那就绕道走吧！”
　　小男孩跪下道：“公子！请救救我娘吧！”
　　暮儿起身，正准备下马车，一旁的瑾年将她拉住道：“我去看看。”
　　小男孩儿见瑾年从马车上下来，便向他跪拜磕头道：“公子！请救救我娘吧！”
　　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瘦瘦弱弱的跪在地上，瑾年蹲下身子，将小男孩儿扶起道：“你娘亲怎么了？”
　　小男孩儿又道：“我娘亲要生妹妹了。”
　　瑾年诧异的笑了：“可是我不会接生，怎么救你娘亲呢？”
　　小男孩儿又道：“我娘亲晕倒了，请公子用马车送我娘亲去医馆。”

　　听到晕倒，瑾年连忙道：“你娘亲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瑾年被小男孩儿带走了。
　　暮儿与卓冉等待一会儿后，下了马车。

　　马车对面，见瑾年抱着一个昏睡的妇人，奔跑过来，妇人裙摆上染了些鲜血。卓冉看得一脸苍白，不知所措的站在马车旁。暮儿见状拨开马车帘子，等待瑾年将那妇人放入车内。瑾年安放好妇人，他让一个护卫留下来保护暮儿，又对暮儿道：“你照看一下那孩子，我与卓冉先去医馆，安顿好这位大嫂，我便回来接你。”

　　暮儿点头回应，望着远去马车，他拉住小男孩的手道：“不用担心，你娘亲会没事的。”
　　小男孩默默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暮儿摸摸小男孩的头道。
　　“我叫苏彦青”小男孩道。
　　暮儿浅笑道：“小彦青，你爹呢？”
　　小彦青低头道：“我爹他半年前就死了。”
　　“是生病吗？”暮儿问道。
　　“他是战死的，我爹是个大英雄。”小彦青道。

　　暮儿忽然顿住，半年前？该不会是北冥攻打南粤的时候吧！暮儿又问：“那你和你娘是从南粤过来的吗？”
　　小彦青道：“对啊!从南粤过来了好多人，我跟我娘就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
　　暮儿望着小彦青亲切起来，都是没有爹的孩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能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吗？”暮儿道。
　　“好啊！”小彦青拉住暮儿的手向巷子深处走去。
　　走进巷子里，房屋有些破旧，推开门，院子里挂满了各色的布。暮儿指着布条道：“这些都是你娘亲织的吗？”
　　小彦青道：“这些都是邻居家织的布，拿过来让我娘亲染色的。”
　　“你的邻居也是从南粤过来的吗？”暮儿问道。
　　“对啊！都是从南粤过来的。”小彦青又道。
　　暮儿摸了摸布料，难怪那么熟悉，那些布料是用南粤的棉花纺织的纱线织成的，这些棉布，冬暖夏凉，畅销各地。粤布的名气遍布各处，谁不知道南粤的棉布呢？周边各国也掀起了一股粤布潮，也不知如今南粤的百姓如何了。望着那布，暮儿陷入了沉思。

　　小彦青又拉着暮儿回到巷口，暮儿与小彦青坐在巷口处的石坎上，等待着瑾年的马车。小彦青捂着肚子道：“姐姐，你有吃的吗？我好饿。”暮儿望向护卫，护卫向他作揖道：“属下这就去买。”护卫走后不久，便闯入了几个黑衣人堵在巷口，她将小彦青保护在身后，小声道：“快往后跑！”。暮儿一面掩护小彦青逃跑，一面做出防卫的招式，她缓缓后退道：“你们青天化日之下要抢劫吗？”

　　那小眼睛见跑出去的孩子，对另一名黑衣人道：“劫住那孩子。”
　　暮儿见小彦青有危险，她便与之搏斗起来，在黑衣人避开她踢腿之时，一个冲拳，将紧握的拳头狠狠地打在小眼睛的脸上，她又一个反侧踹，将又一名黑衣人踹倒在地。她眼随手动，腰如蛇行，掌如流星，一个翻转，一百八十度，飞旋而上，迅速敏捷的拦住了劫小孩的黑衣人，却不料被小眼睛一根木棍将她偷袭倒地，两个黑衣人迅速将其掳走。

　　逃出去的小彦青，不敢回到巷子里，他只能到大街上的医馆挨个挨个的寻找母亲和瑾年的身影。

　　护卫买好包子回来，已不见暮儿与小彦青的踪迹，他四处打听，才知道是三名黑衣人掳走了她，根据西郡人提供的线索，护卫一边在路上留下暗号，一边向城西追去。

　　医馆内室之中，小彦青的母亲从昏迷中醒来，医馆的大夫正努力帮助她催产，阵痛、撕心裂肺的叫唤。坐在医馆外室的卓冉听得吓出一身冷汗，她紧紧的抓住襦裙。时而看向瑾年，她多想他能过来安慰一下，哪怕一个眼神，或是拍拍肩膀也好。瑾年总看向门外，他忐忑的心情只想着快点去接暮儿，并未注意到卓冉。

　　午时过后，小彦青的母亲终于诞下孩子，是一名女婴，只是孩子一出生便没有啼哭，脉搏微弱。医馆的女医，倒提着婴儿的脚丫，轻拍着背部，随着孩子吐出的一口羊水，才哇哇的哭出声来，幸好母女平安。瑾年给了大夫一定银子，让他好好照顾产妇，又让护卫将卓冉小姐送回西郡府，自己骑着马向小巷奔去。

　　瑾年来到巷子里，从巷头走到巷尾，从东巷走到西巷，他寻遍各处也不见暮儿的踪迹。他在巷子的一处墙角发现了护卫留下的暗记，随着暗记，他一路向西。
　　太阳西落，护卫打探到黑衣人进入了一处偏僻的寨子，他在离寨子二里的凉亭外等待着救援。

　　瑾年一路狂奔至凉亭，护卫早已在此等待，他俯首作揖道：“属下保护不利，让锦和郡主身处险境，请殿下降罪。”
　　瑾年道：“如果锦和郡主真有什么事，你两个脑袋也不够砍。赶快回西郡府找夏都护支援。”本王在此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