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局[系统]》芋蝉鸳

62、第六十二章 久别重逢

　　潘城斯养了不少的暗卫，每次出行都会带着他们出门。尤其是当秋西出现之后，暗卫带的越来越多了，毕竟不知道哪里又会跳出来一个失心疯。
　　他虽然自拟自己可以洞察所有人的一切行为，但这一切都是立场带入之后所作出的一定推算，难免会有误差或者考虑不周的事情发生。这种代价落在自己的身上，潘城斯咬咬牙能挺过去就挺过去，挺不过去就听天由命了……但是秋西不一样。

　　这一次带着秋西出来给冷家扫墓，身边也没少带暗卫。
　　刚刚出城门，暗卫就有来汇报，说是远远的看到有人跟着。追查了一下之后，发现是吏部尚书孙徵的女儿孙澄微。

　　潘城斯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仍然告诉了秋西。

　　秋西便想到前些日子邓温来找过自己与自己谈合作的事情。
　　并未多提，就仅仅只是“嗯”的回应了一声，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并不认为孙澄微会主动找上自己，最多就是打探一下自己的位置。

　　然而当孙澄微出现在秋西面前的时候，她有一点不开心。
　　甚至说，有些生气。

　　邓温和孙澄微一前一后的来找“曾经的受害者”，即便秋西没有当年冷蕊的记忆，不过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看待问题，仍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厚脸皮。
　　或许的确，她可能对当年的事情不甚清楚，但也并不表示她能够完全置身事外，也不表示她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来找自己。

　　更何况秋西当初答应邓温与他合作，也并非完全是处于孙澄微的关系，仅仅只是因为这次合作“百利而无一害”。反正对于邓温来说，定然是会想尽办法阻止孙家堕落恶化，与其让他与不相干的人合作失去掌控，当步入就与自己合作，一切尚且知根知底，遇见是非也有办法从中周旋。

　　秋西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澄微，是教养才让她并没有将厌烦明显的表露在脸上。她平稳的声音开口说道：“孙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孙澄微在看到秋西出现的那一刻，心脏便是 “咯噔”一下子，再听到她如此疏离的声音和称呼，即便是没有表现的那么露骨，却仍然觉得有些许的窒息感。

　　在还没有见到秋西的时候，孙澄微心中还是抱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幻想和期待。
　　只是当她见到秋西本人的那一瞬间，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由自主的都瑟缩了回去，似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尴尬的开口说道：“没、没事……就是突然想来看看。”

　　“原来如此。”秋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和面部表情，露出一个官方亲和的笑容来，映在孙澄微的眼睛里面却满是疏离，“既然已经看过了，那么就走吧。”
　　说完，退后两步，伸手朝着身边指引了一下。

　　孙澄微垂下头来，双手捏着身前的衣料，从嘴里面磨磨蹭蹭的蹦出一个“好”字之后，小步迈着走到秋西的近前。就见她面上毫无表情的转过身去，抬腿迈步跟随潘城斯朝着树林外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特别的轻，稍显遥远，似乎是不敢走的太快，不敢太靠近，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谁一样。

　　秋西虽然跟着潘城斯一起往前走，但是注意力却仍然放在身后的孙澄微身上，注意着细枝末节，一时间竟然又控制不住有些心软起来。

　　冷家现如今的悲剧与孙家定然是脱不开干系的，只是即便如此，就算这小姑娘知道，也没有办法左右最终结果。
　　暂且不说立场相不相同这件事，悲剧发生的时候她可能甚至完全不知情。

　　若自己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迁怒她，反倒是显得自己过分小心眼了。

　　再者说，这个孙澄微也是一个美人儿，虽说比不上春娘那种“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的娇俏美丽，却也有自己的味道。是那种出水芙蓉般清透纯洁，出身于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若是宛然垂泪悲伤不已，秋西可扛不住，心头又软了几分。
　　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孙澄微。

　　孙澄微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往前走。
　　知道她定然是恨透了自己，走的这一路可以说是相当的艰辛，恨不得直接找个石头缝钻进去。只想着出了小树林就分道扬镳，赶紧回家，却又有些害怕回府，害怕见到自己的父亲孙徵。
　　正在心中自己跟自己交战的时候，身前的黑影突然停了下来，她稍显诧异的抬起头想看看是出什么问题了，只是刚抬起眼皮，视线就与秋西相对，瞬间犹如触电一般，连忙移开视线，含含糊糊的开口，似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怎、怎么了？”

　　就看着孙澄微好看的柳叶眉耷拉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来回滴溜溜的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秋西到了嘴边的话在舌头前面卡了好久，确定接下来的话不会太伤人，才开口说道：“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么？车停在什么位置了？”

　　孙澄微一愣，被秋西着略微有些松动的温柔口吻吓到，结巴的程度更上一层楼，紧张的说道：“没、没！我、我带了几个丫鬟和护院……在、在外、外面……附近。”
　　说完，嘴角干巴巴的往两边一咧，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似是“笑”的表情，有几分“Emoji”呲牙的感觉。搭配着那一双快要哭出来的大眼睛，秋西忍不住抿唇哼笑出声，方才的不快也被这尴尬的表情给打消殆尽。

　　潘城斯记忆中的“冷蕊”时常与孙澄微凑在一起，“同流合污”。
　　她还曾夸下海口，说是“要带着孙澄微看遍世间绝色”。

　　当时在场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当时还是太子的潘哲斯，面对着“冷蕊”只能无奈摇头叹息。也就只有孙澄微会给面子鼓掌，顺带表示“好好好，最好再带几个回家”。然后两个人一拍即合，从头到尾都忽视了站在一侧旁观的二人。

　　姜含欣游走于江湖，性子里带着洒脱，遇事遇人拿得起放得下，干脆直接不玩心眼。没有什么是用拳头无法解决的，反正除了拳头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解决……但对于男女之事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更多的也是依赖性稍显。

　　然，世间女子唯独就出了“冷蕊”这么一个奇葩，横冲直撞直言不讳，偏得还生了一张会来事的嘴。这不，这个奇葩还将一个本来“根正苗红”的大好千金给带偏了。

　　只是，也多亏了这一朵奇葩花，盛开在了潘城斯满是荆棘的人生路上。在他被王权、病痛的锋利倒刺屠戮的遍体鳞伤的时候，远处那簇大喇喇盛开的白色花，带着抚慰伤痛的清香，它永远在自己走进两步便触手可得的位置，却好像永远都触不到……
　　好不容易挣扎到了那朵花的近前，自己终于能够伸手抚摸那软香的花瓣，但血手模糊伤痕累累的自己，却再也没有办法毫无顾忌的伸手了。
　　只怕自己满身的血污，会弄脏这一朵洁白的花。

　　“夫人。”
　　“嗯？”

　　秋西闻声回头看着潘城斯，见他伸手兀自接过自己提着的食盒，开口道：“我要先回府一趟，还有一些事务没有做完。”

　　“事务。”秋西重复了一句，抬眼扫了一下潘城斯，听得出来……他在撒谎。

　　前段时间潘城斯整日不着家，的确是在忙碌着先前的一系列事情，不过那些事情都处理完了，潘城斯才会得着空闲陪着自己扫墓的。若是说突如其来的事务，秋西今日一直与他形影不离，她应该也知道才对。
　　因此他这一次故意早些离开，一定是抱有某种目的的。

　　或许，这原因与孙澄微有关。
　　莫非是潘城斯想让自己旁敲侧击向孙澄微打听套话？不过看她现如今的样子，应该对当年的事情并不知情才对，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秋西满心都在捉摸着潘城斯的用意，出自他之口的话必然是有理由的，自己如果想要配合，就一定要了解他的真实目的。思考之时反应就显得慢了些，“啊”的应了一声，随即才缓缓的挤出一个“好”字，眉间却仍旧紧锁。

　　这一切都映在潘城斯的眼中，“冷蕊”一直都是如此。
　　因着她对自己的信任，哪怕是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却仍然会应下来，为了配合自己又会努力的试探自己的目的。

　　至于潘城斯如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许他自己本人都会有些犹豫，显得稍显可笑。可能……是因为这朵奇葩花自由生长盛开的样子很美，有其他小花衬托的样子很美……也可能，是因为在潘城斯的心中仍然向往着曾经的生活。

　　哪怕那段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聚在冷祭酒学府的学生们，现如今……多少都变了。
　　有的人斩断了一切感情，有的人放弃了生命……离开权贵多年的“冷蕊”和被孙尚书保护的孙澄微应该是变化最小的。因着这两个人的重逢，兴许会重新点燃往日的记忆。

　　哪怕是死，对潘城斯来说，都是值得的。

　　将秋西和孙澄微二人送上马车，潘城斯转身御马带着小厮回府。
　　刚到城王府门口，就看到赶来的大理寺侍卫。

　　纵身跳下马，行礼之后干脆直接的开口说道：“城王殿下，魏大人的尸首入京了。已经送入大理寺，准备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