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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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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云隐寺附近的一个庄子,大约有百多亩,其中有八十余亩都是山地,只二十余亩是平地,还是最下等的旱田,只能种些番薯、玉米。
庄子主人犯了大事儿,牵扯进年前一件贪污案里,这公家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反正这人所有家产都被查抄。
好东西自然早早被人瓜分了,就剩下些歪瓜裂枣,比如说这庄子。
它还有些邪性,据说庄子原主人买这块地儿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瞧中的乃是云隐寺所在的山,还跟跟云隐寺的和尚起了争执,甚至发展成械斗,打死了一个小沙弥。寺里的大和尚就对他道,你作恶多端,冤孽缠身,今年必死。
结果人真死了。
因此这地儿就被滞留到现在还没卖出去。
满月不怕这些,也不管现在寒冬腊月的,就约了中人一起去看庄子。
这庄子背后的事儿,中人都一一告诉满月,“因是如此,这庄子价格稍贱些,但也得需四百两银,您刚也看过了,这正屋是六椽的,两边的厢房也是四椽的,地上还都铺着地板,一丝灰都看不见,锃亮。都是极好的用材,四百两可盖不出这样敞亮的屋子……”
中人对着房子呱呱的夸个不停,满月一边听一边四处看。
真叫满月打定主意要买下这庄子的是院子外种的梅花,现在正是开放的季节,一朵朵儿的,红的黄的,开的极盛,看得人心里欢喜。
两人又讲了一番价,中人赶着回去过年,给满月免了二十两银,“这是最低了,真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交不了差。”
为了买这个庄子,几乎花完满月所有的积蓄,草草过了春节,便开始往那边搬东西,之前吹了风的老爷子的床柜,全数卖给了一个外地商人,阔绰着呢,手头瞬时便宽松了。
这世上总是不缺有钱人的。
也是满月搬家的动静太大,好些熟的、不熟的人都来打听,满月只道自己身体不好,想找个清净地方修养身体,那些人皆一副心知肚明的神情,也不知道把她的话解读成什么意思,在背后又怎么跟别人说。
惹得赵子轩这个向来看她不惯的人都带了礼大清早赶来给她拜年。
大年初一,放了一夜的鞭炮烟花,空气中还弥漫着那股子味儿,刺鼻得很,炸开的红纸散落在地上,风一吹,都累到一堆儿去了。
闹腾了一晚上,都还在被窝里睡,几乎听不见响动声。
满月和三巧儿一起过的年,两人吃喝玩罢,干脆在一起睡觉。
昨晚喝了许多酒,醉醺醺的,也没洗漱,后半夜直接倒在床上,头发也散了,裙子也皱了。
正酣睡呢,忽然被丫鬟摇醒。
“天王老子来了?”满月闭着眼,昏昏沉沉,含糊说道:“非得我现在起来,没看我正睡着呢。”
说罢,卷了被子,捂住耳朵,想要继续与周公相会。
“太太,是您兄弟来了。”淡云无奈,只得继续把人摇醒,“娘,亲娘,您快些起来,他现就坐在楼下等着您呢。”
“赵子轩?他来作甚?”满月睁开眼,只想到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今儿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施施然从床上起来,打了个哆嗦,赶紧找厚衣服把自己裹起来,径直就要下去。
赶紧见了好走人!
“太太!”淡云赶紧追上去,拦住满月,“奴端了水上来,太太还是梳洗一番再下去。”
满月愣了一会儿,歪着头缓缓道:“你说的也对,才不在他面前丢份儿,老娘我要漂漂亮亮的,叫他挤兑我。”
淡云只得道:“太太说的是,咱们得漂漂亮亮的,您这边走。”
洗了把脸,总算是醒过来,揽镜自照,又赶紧捂住镜子。
形容憔悴说得大概就是她吧,眼下乌青,脸色苍白,唇上也起了白皮儿,从来没这么丑过。
“淡云,你把我前日用大米磨得细粉拿来,还有胭脂,我这哪能见人。”
“妹妹可真是金尊玉贵,叫人好等。”楼梯上突然传来赵子轩的声音,这人竟是直接上来了。
“哟,妹妹这是才起?这都日上三竿了,妹妹可莫辜负了这清晨的大好时光啊。”赵子轩好了伤疤忘了痛,忽然上前捏住满月的下巴,啧啧叹道:“我之前还没细瞧,这才几日没见,妹妹怎么这般蓬头垢面,之前那副光彩夺目的模样莫不是装的?”
满月眉头一皱,十分不悦,拍开他的手:“与你何干,我就是这般模样又如何?”
这人居然坐下,“是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妹妹可怜罢了,先是嫁了一个商人,从官家小姐变成一介商妇,又死了丈夫,变成个寡妇,孤苦伶仃的,这才多久,就失了颜色,真是可怜。”
“要我说,你到不如趁现在打扮打扮还能吓唬人,赶紧嫁出去,以后也有个着落,再生个儿子,老了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满月听了又想打人,难道她就只能嫁人生子,靠别人才能衣食无忧不成?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屁快放。”在场的除了他,都是自己人,说话随意些也无妨,这样的人也不必给他太多尊重。
“实在是有辱斯文,一点读书人家女子的风骨都没了。”赵子轩还真没听过有女子说这般粗俗的话,忽然上下打量她一遍,笑得惹人生呕,“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商人,便成了市井泼妇。”
其中随字说得重些。
满月瞅了眼四周,没找到趁手的东西,想着下次必随身带着根棍子,瞧见狗就打狗。
还自诩读书人,半点不说人话。
“我跟你将,知府大人真的是个好——”
铜镜直直砸在这人额角,离得实在近,根本不存在什么打不中的问题,一瞬间鲜血如注,伸手全是血,可怖极了。
“今日之事,我要告诉父亲。”满月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狠狠拧了一把大腿,泪汪汪说道。
“兄长你如此四次三番羞辱与我,我,我愧活于世。”说着就打开窗户,想要从楼上跳下去。
冷风吹在脸上,顺着口鼻钻进身体,脾肺都是冷的。
底下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群人,都贴着墙角,在听他们讲什么,见着满月打开窗,一眨眼便四散开,勾肩搭背,说说笑笑,仿佛刚刚只是巧合。
这帮人,刚刚在偷听!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太困了,这是昨日的更新,有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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