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曼》哈里开路亚

9、第 9 章

　　胡安坐在卡洛斯左首，猛的双眼圆睁，仰面朝天拼命喘气，喉头发出荷荷的嘶吼，竭力想要说些什么。很快，他浑身痉挛，头一歪，腿一伸，从皮椅上慢慢瘫软下去。

　　古铁雷斯一惊，随即感到后背剧烈的疼痛，直通后脑。身体里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他大口吸气却吸不进去，手脚也不听使唤。

　　他直挺挺的摔了下去，身体过电一般剧烈抽搐，肌肉酸痛，口吐白沫。他用力睁眼环视四周，除了卡洛斯坐在原处冷冷的看着他，满屋子的人歪七扭八躺了一地，症状大同小异。

　　卡洛斯仰天长笑，慢慢站起身来，志得意满。他斜眼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古铁雷斯道：“不好意思，我在手表里藏了一点神经毒气，无色，无味，喜欢吗？”

　　古铁雷斯青筋爆出，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绝望的想掏佩枪，却连脚指头都纹丝不动。他的结膜充血，视线一片猩红，耳中但闻卡洛斯冰冷的声音如末日审判，“我做了一辈子情报工作，什么把戏我没见过？什么手段我不晓得？你以为你安插在我这的线人我不知道？我故意不揭穿他，让他传达我炮制的信息给你，好让你对我放心。有趣的是，你的身边也有我的人，你得到纳瓦罗线报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你会对我不利。”

　　卡洛斯大步走到古铁雷斯身边，一边掏出他那柄精致的雕花金枪随手把玩，一边用嘲弄的口吻道：“这几年你大搞特务治国，我顺势招兵买马，手下情报人员上万，个个都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作为专业人士，情报局是我的地盘，易守难攻，地下还有通向机场和港口的秘密隧道，二十四小时有魅蓝国最棒的特工保护，连我太太都不知道我晚上睡哪里。你以为我猜不到，在今晚的紧急会议上动我是最好的选择？顺便说一下，真正的第一集团军司令赫尔曼即将率领手下2个机械化步兵师，在5分钟后对首都发动总攻。你自以为已经擒获的倒霉鬼只是他的替身。”

　　古铁雷斯动弹不得，身体还在不受控地痉挛，卡洛斯拍了拍他冷汗横流的脸，继续调侃道：“哎？为什么我就没事？我事先注射了抗体，戴上了我最珍爱的特制手表。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未来属于科技，你为什么就不听呢？活该你威风一世，今天落在我手里！哈哈，哈哈哈哈！！”

　　夜已深，魅蓝国首都国际机场如临大敌，到处都是警车，警犬，神情严峻的安保。伍修远啜了口咖啡，从宽大的落地窗放眼整个空港大厅。2个小时前，上司破天荒的紧急电话让所有人员即刻上岗待命，严控各色人等出港。他猜到会有大事发生，一到办公室就给佩枪上好了子弹。

　　午夜两点，远处隐隐传来炒豆一般的声音，开始还很稀疏，突然就响成一片，间杂着各种爆燃的巨响。火光照亮黑夜，整个机场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办公室里的员工纷纷放下手头工作，想弄明白出了什么事，还有人抄起手机出去打探情况，伍修远不敢怠慢，马上致电直接领导。

　　电话麻木的响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人接，外面却嘈杂起来。呵斥声，枪声，惨叫声，女人的惊叫声，乱成一片。伍修远赶紧跑到办公室窗边，眼前的情景让他头皮发麻：空港大厅里闯进了一群魅蓝国正规军，至少有二三百人，手持重武器，左手全都带着橙色袖章；几名警察，机场保安中弹倒地；乘客们四散奔逃，却发现所有出口都有人把守，纷纷举起双手；士兵们勒令乘客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有人试图反抗，当场就被击毙。

　　伍修远赶紧跑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掏出手枪，打开保险。外面忽然枪声大作，伴随着死伤者此起彼伏的惨呼。啪！啪！几颗流弹穿过玻璃，打得屋里一片狼藉。伍修远大吃一惊，迅速伏低了身体。

　　砰的一声，大门洞开，伍修远下意识的举起手枪，却见路易斯双手高举，满脸惊恐的大叫道：“别开枪！是我！”

　　伍修远放低手枪，路易斯惊魂未定：“快走！快走！兵，兵变了！好几个同事已经死了！”

　　伍修远一把抓住路易斯喝道：“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路易斯明显受了刺激，讲话颠三倒四，不过伍修远大致明白出了什么事：兵变一方派兵抢占机场，先和机场警员发生交火。只配备了轻型武器的警察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几下就被搞定。叛军但求控制机场，倒也不滥杀无辜。但是政府援军迅速赶到，双方势均力敌，局面已经彻底失控。交火双方，机场工作人员，进出港乘客均死伤惨重。

　　“走紧急通道！到停车场开巡逻车去二号卫星厅！”外面噪音太响，伍修远不得不大声命令。路易斯已经吓傻了，转头就冲出了办公室。

　　“等等！”伍修远急忙叫道，却为时已晚。路易斯迎面碰上了四名端着半自动步枪的叛军，对方更不答话，几发子弹飞了过来。伍修远一个急转身躲进办公室，路易斯反应稍慢，胸部中枪，惨呼倒地。又是一发子弹飞来，打爆了他的脑袋。

　　血肉横飞，溅得墙壁，地面一片腥红。伍修远知道敌人已经杀红了眼，现在一切都靠武力说话。他深吸口气，趁对方射击的空挡突然发难。一名叛军应声倒地。

　　伍修远躲回门后，再无动作。余下叛军短暂射击后，2人交替向前，小队长殿后，慢慢逼近门口。几秒钟后，当先2人突然现身，用冲锋枪对准办公室呈扇形扫射，各自打掉一个弹夹。

　　死一般的寂静。叛军小心的摸进室内，搜索了每个角落，却不见伍修远的踪迹。小队长四下看看，折返到室外检视中枪的部下。

　　额头当中只有一个直径9毫米的弹孔，教科书般的一枪毙命。小队长皱起眉头，握紧了手中枪械。

　　伍修远的双手还在颤抖。虽然从小就熟稔射击，却从没真枪实弹的杀过人。子弹击中的一瞬间，他真切的看到对方的鲜血和脑浆，他想吐。

　　但他清楚的知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心念电转，他从挂钩上拽下一串钥匙胡乱塞进裤兜，以最快的速度跳上办公桌，顶开通风井盖，一个引体向上把自己拉了上去。井盖扣回原处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下面震耳欲聋的枪声。

　　伍修远研究过建筑蓝图，知道通风井可以一直通到机场卫星层。交火双方争夺的焦点在主航站楼，面对正规军，持轻型武器单枪匹马绝对没有胜算。通风井里有红外探测，藏在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一旦叛军获胜还是死路一条。进出机场的道路肯定都被封锁，乘车不在选项之内。市区是风口，不能走地下的秘密隧道。边检刚刚截获了一架涉嫌走私的公务机，临时停在卫星层机库，钥匙在他手上。作为一名仪表级别飞行员，驾驶不是问题，这是用最短时间离开险地的首选，交战双方应该也不会关注民用飞机的去留。

　　主意已定，伍修远打开手机定位，确认自己在迷宫般的管道中走对方向。他手脚并用全速前进，耳中听得枪声渐远，稍稍松了口气。

　　定位显示他已到达二号卫星厅一隅，离机库不过百尺。伍修远打开通风井盖，把手机调到拍摄模式，伸到外面四下检视。确认无人后，轻手轻脚的跳到地上。

　　这是被战火暂时遗忘的角落。伍修远看清机库的方向，快步跑去。机场监控没有死角，他知道自己时间有限。

　　转过拐角，伍修远突然发现不对。机库大门洞开，三部军用越野车倾侧一旁，一辆火光冲天，烧得只剩外壳。地上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几十具尸体和重武器打飞的残肢，既有叛军，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车上，墙上到处都是弹坑，显然这里刚发生过一场遭遇战。

　　机库里传来几声枪响，伍修远紧张起来。他拔出手枪，快步跑到门口向内窥探。借助外面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待保养客机旁停泊着一架9座位双引擎公务机，正是他在寻找的目标。一名叛军躺在血泊中，两名黑衣人手持自动步枪，正在小心的向飞机快速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