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曼》哈里开路亚

8、第 8 章

　　半夜一点，魅蓝国中央政府会议室人头攒动。十几名部门首脑坐在圆桌周围互相交谈，猜测这次十万火急的“全体紧急会议”意欲何为。1小时前，众人接到电话，要求即刻赴会，不得推诿，违者军法从事。到得会议现场，诸位大员享受了前所未有的严格安检，所有电子设备一律托管，随身安保也被谢绝入内。

　　古铁雷斯一身戎装，快步走进会议室，桑切斯，罗德里格斯紧随其后。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纷纷起立，有的还在打哈欠。古铁雷斯三人坐入圆桌主座，桑切斯率先发言:“晚上好，请坐吧。截至今日，换币新政已经取得初步成功。民间金银外汇收缴顺利，商品价格基本可控，屯物弃币的乱象暂时缓解。与此同时，政府大力打击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等，诸多奸商都已逮捕入狱，以儆效尤。不过呢，还是有些人没有认清形势，不肯和国家共同进退，只顾一己私利，千方百计想保住手头那点小利，拒不诚实申报资产，甚至充当奸商的保护伞，大发国难财。”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桑切斯拿出一卷文件扔在桌上，随手翻了几页，环视四周，慢悠悠的继续道：“有人海外有天文数字的账户，家中藏匿秃鹫元以千万计；有人搪塞内务调查，小病大作，每天都会换个地方睡觉，这两天还躲进了国家疗养院；有人囤积居奇，帮助粮商逃避货物登记，甚至多付数倍的运费，让粮食留在火车上围着首都转圈；还有人勾结□□，在市面上抢购日用必需品，造成民众恐慌，想迫使我们放弃限价政策。”

　　桑切斯一边讲述，若即若离的眼光一边四处游走。与会诸人不知他手上有什么把柄，无不惴惴不安。

　　“最过分的是，有人拿着国家的俸禄吃里扒外，勾结国外势力，妄图颠覆古铁雷斯总统。你们说，对这种人，是不是应该即刻枪毙，以绝后患？”讲完最后一句，桑切斯合上文件，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古铁雷斯眉头紧锁，双臂环抱胸前，斜眼看了内政部长纳胡拉一眼，冷冷的说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纳胡拉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刚要开口，央行行长胡安伏在圆桌上欠了欠身子，结结巴巴的插口道：“总统阁下，是，是这样的，”

　　“闭嘴！我问你了吗？！”古铁雷斯一声低吼，不怒自威。胡安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抬了抬手，缩回原位。

　　纳胡拉心怀鬼胎，见胡安急着撇清自己，知道不表态不行了，赶紧接口道：“总统阁下，我对国家一生奉献，对您一贯忠诚。我对下属管理不力，是我的错。我保证马上处理，24小时之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这番话听上去忠心耿耿，却没有任何实质内容。胡安是古铁雷斯的妹夫，纳胡拉不想贸然和他翻脸，对二人合作捞油水的勾当只字不提。

　　古铁雷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从口袋里掏出烟斗。桑切斯早有准备，拿出防风火机点着了火。纳胡拉如坐针毡，紧张的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古铁雷斯吐了几口烟圈，靠在椅背上慢慢说道：“我给你算过帐，这几年你巧立名目，着实捞了不少。你的秘书弗南德斯已经认清形势，弃暗投明，给我们讲了不少故事。”

　　纳胡拉刚想辩解，古铁雷斯摆摆手道：“你不用解释，这些故事是真是假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们这些人位高权重，是人民的希望所在。看看那些普通民众，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不觉得应该为国家做点什么吗？”

　　纳胡拉冷汗渗出。古铁雷斯这番话他是听懂了，老大要钱不要命，看来荷包不大出血是没法摆平的。弗南德斯这混蛋，一定是吃不住特务局的刑讯逼供，把他给卖了。虽然家人早已送到国外，自己这条命也还看的挺重。人没了，钱有什么用？先躲过眼前这一劫，赶紧找机会跑路！

　　利害关系理清楚了，纳胡拉不再犹豫，“尊敬的总统阁下，您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确实，我对个人利益侧重太多，有点忽略了应尽的社会责任。您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就让下面的人抓紧处理，在会议结束前一定交出让您满意的答案！”他抄起一张信纸，遮遮掩掩的写了个数字，递给古铁雷斯。

　　桑切斯接过信纸看了看，朝古铁雷斯点点头。古铁雷斯斜眼瞥了一眼，纳胡拉陪着笑脸，听候发落。古铁雷斯弹了弹烟灰，头也不抬的说道：“好啊，那就看你的人办事得不得力咯。”

　　纳胡拉赶紧答道：“得力！必须得力！”

　　与会者看了这出话剧，有样学样，挨个表态。轮到情报局长卡洛斯，古铁雷斯突然插口道：“等一下。”话音刚落，会议室大门洞开，几名士兵全副武装，将卡洛斯围在当中，成关门打狗之势。

　　众人知道苦主出场，都把目光投向卡洛斯。卡洛斯年近五十，短小精悍，混纺条纹灰色套装，笔挺的针孔领衬衫，素色领带，方巾，袖钉，连系带皮鞋的绳扣都左右对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搭在左手腕表上，看似悠闲的把左手航空表飞行滑尺外圈调到13，对应内圈10的位置。

　　古铁雷斯站起身来，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绕着圆桌踱起了方步。厚重的马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回声。几秒钟后，他走到卡洛斯背后，停下了脚步。卡洛斯没有回头，身体僵硬如雕像。

　　古铁雷斯对着卡洛斯喷了口烟雾，用嘲讽的口气说道：“亲爱的情报局长，你最近辛苦了。我得感谢你和你的属下同心协力，精诚报国，为国家大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您过奖了，这是我份内之事。”卡洛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没什么起伏。

　　古铁雷斯冷笑道：“不必客气。纳瓦罗的死，你欠我一个解释。”

　　卡洛斯手心微微出汗，他尽量冷静的回道：“我已经向您汇报过，他患有室上心动过速病史多年，直接导致窦性停搏死亡。我们请过肯考迪亚医院的心脏科主治医师复诊，也认为是意外死亡。”

　　“胡扯！”古铁雷斯粗暴的打断卡洛斯的辩解，“你狼子野心，在此国难当头之时，认为我大势已去，勾结第一集团军司令赫尔曼，近卫军指挥官纳瓦罗密谋造反。可惜你色迷心窍，勾引纳瓦罗的老婆。纳瓦罗发现以后决定倒戈，你就让首都总医院的人偷偷调换了注射药物，杀人灭口。我说的对吗，亲爱的情报局长先生？”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现场早有人注意到两大集团军司令只来了一个，看来赫尔曼已经凶多吉少。如果此事属实，那么卡洛斯也是瓮中之鳖。以古铁雷斯的心狠手辣，只怕两人都会死得很难看。几个部门首脑和卡洛斯素有嫌隙，不由得露出微笑，想看这出话剧怎么收场。

　　“总统先生，我不知道您的消息从何而来，我根本就不认识纳瓦罗的老婆，我和纳瓦罗在工作上也鲜有交集。坦率说，我从事情报工作多年，得罪的人着实不少，您可不能随便听人说两句坏话，就忠奸不分啊！”卡洛斯平静的有点异乎寻常，讲话也还是不紧不慢。

　　古铁雷斯哈哈大笑道：“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他大步走回主座，双手泰山压顶般撑在圆桌上。

　　罗德里格斯早已把一台笔电摆在桌上，打开了一个电话录音，首先传出的是一个娇媚的女声：“是我。”紧接着是一个男声：“你把线路加密。”音频录制的非常清晰，一听就能听出是卡洛斯的声音。

　　“录音是可以伪造的，我可以用软件模拟在座每个人的声音。总统先生，您不能。。。”录音继续播放，卡洛斯似乎根本不关心古铁雷斯手上有什么把柄，他一边辩解，一边拉起了手表表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