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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兔子与风铃草[06] ...

  •   推开那扇门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门扇缓缓向里陷去,这个过程像是一个世纪那样长久。

      “又见面了,时警官。”
      蕴着笑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在时栖沉听来却无异于恶魔的低吟。有个男人站在窗户边,正把目光从外面收回来。
      窗外是刚才他们走过的路。

      “离我那么远干嘛?过来。”他笑着说。男人身量极高,里面穿着简单的衬衫,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狱卒低低的声音传来:“抓紧时间,最近有市里的检查,要干什么快点。”
      男人声音很愉悦:“知道了。”

      时栖沉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站在门口,半晌没动。
      一声幽幽的叹息落地,一双被白手套包裹着的修长的手亲昵地将他拉了过去,手指按在他紧抿的唇角。
      “你今天吸烟了?”男人问。
      时栖沉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抬眼平静地和他对视。

      “我没有找人看着你。”他说。听上去竟像是情人间耐心的解释,连那一丝轻微的愧疚和委屈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只不过在你身上发现了这个。”
      话音刚落,时栖沉浑身一僵。男人的手在他面前摊开,变魔术一样,掌心是一张被揉皱的银色锡纸。而这张纸几秒前还在他贴身的内兜里。
      “别紧张。”
      男人温柔的目光垂到他脸上,深邃的眼窝将那目光装点得十分深情。
      “我只不过是对你太过于熟悉,连你身上出现一丁点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都能发现而已。”
      “……”
      虚伪。时栖沉想。实在是太虚伪了。像是散发着恶臭和腥气的海鱼,包裹着咸腥的水草游荡。

      “不过,你的身体太差了,不能吸烟。知道吗?”
      喉咙里升腾起呕吐的欲望。时栖沉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谢谢。”他说。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

      男人扬了扬眉梢。他忽然靠过来,将青年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
      “口头谢谢?”
      他低头审视着时栖沉变化的神情,忽然翘了翘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颊边甜蜜的梨涡,手指摩挲着青年毫无血色的嘴唇,笃定道:“你在害怕。”
      “那么,你在害怕什么?”他问。
      ……
      “你在害怕什么?”
      ……
      “有什么好害怕的?嗯?”
      他抚摸着青年如玉般光泽的脸颊,将两根手指狠狠塞进青年颤抖的唇间,纺织品的纤维摩擦着唇舌,被唾液完全浸湿。
      他大笑起来,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囚室。
      ……
      “你在害怕我吗?”
      ……
      “时、警、官。”
      …………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相似的两个人?
      锋利的剑眉、深邃的眼窝、笔直的鼻梁。他的唇很薄,颜色很淡,但唇角一如既往地微微翘着,带着一种玩世不恭和对万事万物的轻蔑,瞳孔深处折射出一点幽幽的碧色,这让他在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极了准备狩猎的狼。
      这次他没有戴口罩遮挡。尽管发型、神态有所不同,但那张脸还是和记忆里那个恶魔的脸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时栖沉颤抖着闭上眼睛,再睁开,面前依旧是那样一张脸。

      完美得挑不出任何一处瑕疵,即便是昨晚在局里熬到了凌晨,衬衫领口有咖啡渍,下巴上还有没有剃干净的青色胡茬,双眼皮的褶皱因为疲惫而更加明显,但也依旧是那张脸。
      此时这张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脸一点点在面前放大,郗野抓住他的肩膀,凑了过来,浓黑的眉压了下来,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了。

      “啪”地一声,时栖沉脸色苍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对着那张脸狠狠地抽了过去。
      “……滚开。”他嘶声说。

      陈年年:“……”
      郗野:“……”

      他彻底愣住了,下意识地松了手。

      时栖沉一言不发,转身疾步朝相反方向走。他的大脑里一片混乱,所有理智都消失了,只余下了记忆深处被迫觉醒的痛苦与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市局,门卫好像还扯着他关心地询问他怎么了,但他只是拼命摇头,趁他们不注意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去哪里呢?他不知道。汝庭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
      回平江吗?回去,今晚就回去。趁还没有人找到他……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正常起来,笔直的街道开始扭曲,各种商店的招牌不断地变大变小,一辆辆车从眼前鸣着笛经过,车灯张开了一双双诡异的眼睛,露出血盆大口和森森白牙,朝他扑了过来。时栖沉用力地抱住头,蹲下身去。
      不知过了多久,时栖沉从臂弯里抬起头。天色黯沉了下去,好像又要下雨。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雨已经落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正坐在距离市局几条街道远的、中心公园的一条长椅上。头顶是一棵枝叶摇摆的大柳树。
      刚才那种压迫心脏的、惶然无措的感觉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额角的抽痛。

      时栖沉定了定神,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的手腕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他低头看过去,鞋子上沾满了泥土,全都是刚才奔跑所致。
      雨落了下来,淅淅沥沥,淋湿了他的头发。

      时栖沉忍住晕眩感,从公园的侧门走了出去。不远处就是地铁站。他拐进地下通道,摸出钱夹刷卡走了进去。
      此时还不到正午时分,地铁站里只有保洁工人在清洁地板,几乎没有什么人。时栖沉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卫生间。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他手腕微微一动,将贴在手机壳内侧的一个小小的监听器丢了进去。

      卫生间里也没有一个人。时栖沉将厕所门反锁,挨个拉了拉隔间门,确认没有人之后,从裤兜里摸出在地铁口新买的电话卡换上。
      白炽灯光下,光洁的镜子映照出时栖沉仿佛被水洗过的侧脸。他的嘴唇苍白地颤抖着,每一根线条都绷得很紧。他换好新的手机卡,轻轻呼出口气,拨出了第一个号码。

      “嘀……嘀……嘀——”
      几秒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直到那头终于被接通。
      “喂?”一道疑惑的男声从听筒那端传来:“鄯阐市公安局段越昂。请问你是?”

      “是我。”时栖沉冷冷道。
      “栖沉?你终于肯和我联系了!你现在……”
      “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忙。”时栖沉打断他的话。他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手机,用力到指尖泛白:“帮我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
      “薄霄这个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那边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片刻后传来了肯定的答复。
      时栖沉肩膀骤然一松,然而心底却升起一层寒意。像是冰层被破开,然后他赤身裸.体地被人按在那布满了冰碴的截面上,连骨髓都泛着疼痛。
      他哑声说:“我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
      但凡是在市局混口饭吃的,都知道刑侦支队的郗野不是个善茬。
      如果和郗野接触更深一些的话,就会发现他不但不是个善茬,为人还非常独断专行倒反天罡,无论是嫌疑人、受害者家属还是领导同事,但凡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他一概不会容忍,谁的面子都不好使,常常当中让人下不来台。除此之外他还特别记仇,一件小事不如他的意或是没按他的要求办,他能记个三年五载,是以整个市局里没人愿意得罪他。
      因此当郗野阴沉着一张脸冲进刑侦支队办公室时,所有人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好奇。这是哪路的神仙如此有胆识有魄力,竟然惹怒了臭名昭著声名远扬的“活阎王”。

      半个小时前,郗野一路风驰电掣地开车去了沿滩区,接上重要证人后又火急火燎地往回赶,前腿刚迈进刑侦支队办公室,一眼就看见陈年年正领着个人站在照片墙那儿介绍着什么,英明神武的郗队长定睛一看,哟,这不是那天跟在秦彬身后的小白脸么,于是夹着尾巴就凑了过去,可谁知还没等他开口犯贱,一巴掌就甩了过来把他给打懵了。

      郗野确定以及肯定自己除了那次把他关审讯室里问了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外没有任何地方得罪他,难不成这人的心眼竟比自己还小?还在记恨那天的事?
      郗野怒极反笑,等到他回过神时,那人已经离开了。

      陈年年的下巴简直要被惊掉了,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郗、郗队,您没事吧?”
      “我没事,好得很,一点儿事也没有。”郗野摸着下巴,咬牙切齿道。

      没等陈年年再说话,办公室外进来了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很显然她们刚才也目睹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此时尚还处于震惊之中,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瞟。

      郗野端起水杯猛灌了两口水,企图浇灭心头的火气。他单手扶腰,另一只手指了指那名小女孩,话却是冲陈年年说的,“带她去接待室,准备做笔录,曹波——”
      “哎!”
      “结合梁博文死亡时间联系沿滩区分局交警大队,调取沿滩区附近主干道监控视频,尸体不可能自己跑过去,给我找到抛尸使用的交通工具。高原!”
      高原不在。

      “头儿,高副队在鲁局办公室接待死者家属,鲁局说让你来了就过去呢。”有人小声说。
      “行吧。”郗野挥挥手,又点几名警员,“汇总一下目前为止搜集到的信息,下午一点二楼会议室开会!”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胡乱理了理头发,转身朝局长办公室走去。

      局长办公室里,一对中年夫妇正坐在沙发上,两人穿着打扮很低调,但能看出来家底十分殷实。女人双眼肿得像核桃,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双手掩面,房间里充斥着她低低的啜泣声。
      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神色苍凉。“我和他母亲是老年得子,博文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郗野推门而入时刚好听了一耳朵。他抬手敲了敲门,斜斜靠在门框上。
      鲁局不知道躲去哪里了,办公室里只有高原一人面对着两名受害者家属。高原正头大,看见郗野就宛如看见了救星,赶忙起身,向两人介绍。
      “这是我们刑侦支队队长,郗野,昨天和你们通电话确认尸体解剖的就是他,也是案子转市局后的案件主要负责人。”

      两人连忙站起身,梁父从兜里摸出眼镜戴上,愣了一下,然后朝他快走了两步伸出手,“郗队。”
      郗野伸手和他握了握。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女人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盯着郗野,轻声说,“警官你告诉我吧,到底是谁杀了他?博文自小体贴懂事,谨小慎微,从不与人结仇,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杀了我的儿子……”
      她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崩溃,但到最后实在是无法忍受,啜泣声变成了悲嚎,从细细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咳血般的痛楚。

      她丈夫一边搂着她的肩膀扶她坐下,一边轻轻拍打着她单薄的背。
      “郗野队长。”他把视线转到郗野脸上,说话很慢,但说话间颇为斟酌。
      “我明白咱们警局工作繁忙,现在的社会案件频繁,各种各样的事件都需要你们处理,但梁博文的这起案子应当是性质比较恶劣,咱们尽快找出凶手对于平息舆论、减轻咱们工作量也有帮助是不是?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他话说的恳切,郗野和他对视了一眼,慢慢点头。
      “破案是我们的职责,您说话太客气了。”他正色道,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只是案件性质恶劣,细节众多,这种时候舆论的发酵反而会让破案变得处处掣肘举步维艰,也会让罪犯感到警惕。请您一定相信警方、相信法律。”

      ……

      送走了梁博文的家属,高原长长的舒了口气。见郗野还在盯着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推了一把郗野。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郗野又恢复成了那副懒洋洋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没听那人话音?我说为什么这案子这么快就转交给了市局,原来背地里有人做推手啊。
      高原皱眉:“你是说?”

      “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在得知儿子死讯的第一时间是操纵舆论向警方施压?宁愿将儿子尸体的照片展现给所有人看,也要先发制人。”
      郗野似笑非笑,“他们对儿子的爱,可真是深沉无比啊!”

      -
      临近中午,刑侦支队办公室里飘散着老坛酸菜牛肉面和红烧牛肉面的味道。陈年年的话没错,市局食堂的饭菜干净便宜又卫生,品种繁多要啥有啥,但这依旧无法掩盖掉它最为致命的一大缺点——没办法送外卖。而刑侦支队一懒懒一窝,都是宁愿吃泡菜啃馒头也懒得下楼去吃饭的货色,更别说有案子的时候压根想不起来吃饭。
      陈年年给接待室里的人倒好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一个小警员看见她,赶紧神神秘秘地冲她招手。“哎陈年年,今上午时教授跟头儿吵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陈年年浑身一僵:“什么玩意儿?”
      “你没听说?”同事凑了过来,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一上午过去,新上任的肤白貌美的犯罪心理顾问和我们英明神武的刑侦支队长郗野单独相处后愤然离开的故事已经传出了多种版本,据说美人在临走之前还重重扇了郗野一巴掌。

      办公室里正在讨论得热火朝天,忽然鲁局办公室的门一响,故事的主人公之一从里面走了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曹波怀抱置之生死于度外的气魄凑了过去,观察了半晌,竖起来大拇指,回头冲翘首以盼的同志们汇报:“真的有个巴掌印啊!”

      “有个屁!”郗野面无表情地一把推开他:“滚一边儿去。”
      “啧啧啧啧啧!”
      “郗队你到底干了啥嘛把人都吓跑了?”
      “孤男寡男,头儿你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不那么直,然后没忍住对人家暴露本性了?”
      “我对他做了什么?”郗野简直要被气笑了。他这辈子没这么冤枉过,被人没由来地甩了一巴掌,回头还被说是觊觎人家美色。
      “你们可真是我亲生的。”郗野点头,挨着从他们脑袋上点了过去,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最好祈祷交警大队把监控调出来后没有证物缺失,不然就等着挖坟吧。”

      “我也觉得其中肯定有误会。”正直的副支队长高原从不人云亦云,他在听了一旁曹波的简要叙述后决定高举起正义的旗帜,阐述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你们不知道,头儿之前跟省厅来的秦彬有过节,昨个儿时教授又是秦彬带来的,说明两人之间关系匪浅。”
      他煞有介事地分析:“所以今天这事儿可能是时教授气不过之前咱们老大欺负他朋友,没忍住扇了他一巴掌……当然啦,郗队他自己没脸没皮地凑过去讨人嫌也是他不对……”

      郗野:“……”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时被雷得趴在桌上起不来的陈年年幽幽地举起手:“其实这个我可以作证,当时郗队跟他不是孤男寡男,也没在办公室,我也在场。案发地在走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郗队也没耍流氓。不过要是凑过去还抓人家肩膀,这确实是有些过了。”
      她这话基本符合客观事实,郗野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曹波不解地跳了出来:“那他为啥要打你啊?”
      “我哪知道?可能没吃药?”郗野忽然觉得牙疼。他伸手捂住半边脸,不小心牵扯到了刚才牙齿在口腔内壁上剐蹭的伤口,“嘶”了一声。尖锐的疼痛让他出离地愤怒了。

      “他最好别回来。”
      郗野磨了磨牙,阴森森道:“不然我不报这仇我就不姓郗。”

      众人一片嘘声。
      郗野有些挂不住面子,抹了把脸,伸手用力撑了一把桌面,吆喝:“没吃饭的快去吃。吃完饭陈年年跟我去做笔录!”

      -
      市局刑侦支队的讯问室有多重用途,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环境待遇都是分局远远比不上的。
      此时是上午十一点半,对面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由于长时间在海边玩耍,皮肤略黑,鼻翼周围星星点点的雀斑。她扎了两只小辫子,尽头用花里胡哨的头绳绕着,提溜下来两只粉红色的hello Kitty吊坠。

      “家住沿滩区石滩村385号的李蓉蓉?”
      “嗯。”小姑娘怯怯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白炽灯光下,他低着头没有看她,左指间夹着一支钢笔,不停地旋转。
      他旁边那个年轻的漂亮姐姐看了男人一眼,开口了:“蓉蓉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问一下事情。你上几年级了呀?”
      “三年级。”
      “在哪里上学呢?”
      “沿滩区海洋小学。”

      李蓉蓉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主动开口:“陈姐姐,我那天晚上看到的人,是不是被人杀死的?”
      陈年年和郗野对视一眼,郗野突然放下笔。
      “是。”他说:“你那天是怎么看到他的?”

      “我看到他时他正面朝石头站着。”李蓉蓉努力唤醒那天昏暗的记忆,说道:“是站着的,所以我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还以为是我吓到了他,他才摔死的……”所以在跑回家的路上她才会那么恐惧。
      陈年年安慰她:“不是你的原因。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郗野微微颔首,声线低沉醇厚:“不是你的话,他可能会在哪里‘站’得更久。现在我们来聊聊其他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潦草的提纲,抛出了第一个正式的问题。
      “李蓉蓉,你和死者梁博文在生前是否认识?”
      “认识,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之前经常来,那时候还是夏天。”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在案发前就已经到过案发地点周围……他去干什么?”
      李蓉蓉小声说:“我不知道。”
      “那么,你说梁博文在之前就到过你们村,还和你说过话。他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多少?”
      李蓉蓉:“我们问他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找小螃蟹。他说不是,是在找小兔子。”

      “找什么?”
      “兔子。”李蓉蓉说:“就是那种,白白的、软软的、特别可爱的兔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兔子与风铃草[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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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每晚九点更新5k+,不更会请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