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Lilith》方家小七

51、Sinners

　　清晨的谢菲尔德主座教堂洋溢着一派和乐，大家扬着笑脸感谢我们昨夜的壮举。

　　没人介意我的一头红发，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美好得就像在做梦一样。

　　在一片喜气洋洋中，约翰牧师显得格格不入，他年轻的脸上布满疲惫，只得勉强撑出来一抹笑容，“再次感谢你们昨夜的英勇，也感谢神对我们的眷顾，使我们免此灾祸。虽不知你们来此有何目的，但如果有我们帮得上的地方，还请直言，我们谢菲尔德人一定会尽力相助。”

　　“霍玆在哪？”路西法此言一出，满座寂然。

　　约翰牧师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连带看路西法的眼神都带着警惕，只是他的语言依旧亲和，叫人听不出不妥，“他已经离开这儿了，至于去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路西法嘴角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显然并不相信这个说辞，牵着我的手直接离开，徒留拉斐尔在教堂不知做甚。

　　白日的街道十分热闹，有好多我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路西法看出我眼里的雀跃，便就着我的心情，与我逛起了街。

　　有家橱窗摆满了精致的瓷偶娃娃，它们头上扎着复杂的辫子，身上穿着华贵的大裙子，连眼珠都是宝石做的，看着真漂亮。

　　刚进店门，老板就摇着绸扇，袅娜着步子，风情万种凑到路西法身边，“哎哟，这可是咱谢菲尔德的救命恩人呐，不知您要给谁送礼物呢？我好给您推荐推荐。”

　　“给她买。”

　　老板飞快瞥了我一眼，马上又把视线目光黏在路西法身上，“原来是给您女儿买呀，那……”

　　路西法面色不虞地打断她，“她是我妻子。”

　　店老板闻言才上下扫了我两眼，末了一笑，“您就算是看不上我，也不必扯这等不着天际的谎，这小姑娘怎么瞧也才十三四岁，身体都没发育，哪儿受得住您啊。”

　　虽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强烈的好胜心与占有欲让我此刻坚定地抱住身边人的胳膊，“谁说我受不住？我当然受得住！你不能看我年纪小就对我有偏见！”

　　店老板怔了一瞬，复又看了眼路西法，机灵地笑着回应，“怪我方才眼拙，小夫人，您如果有瞧上咱家哪件儿东西，我直接送您，还望小夫人不要怪罪。”

　　再出玩具店的时候，我抱着个穿着漂亮小红裙的金发瓷偶娃娃，开心得走路都在蹦跶，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玩具。

　　路西法踏着稳重的步子，悠闲地跟在后面，“还想要什么吗？”

　　我回头对上他那副宠溺的表情，懂事地摇头，“不用了。”

　　路西法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捏我的脸，低着头用一种既暧昧又打趣的口吻说，“真不用了，小夫人？”

　　明明玩具店老板说‘小夫人’的时候我毫无感觉，怎么这三字儿从他嘴里蹦出来就像磁石一样，扰乱我的心房，一股热量不受控制地往脸上窜，耳朵也变得好烫，我不敢再与他对视，一个劲儿地盯着手里的娃娃，恨不得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一道阴影投下，耳朵软骨被他含在嘴里，用牙轻啮，紧接着他的唇又落在我的脸颊上，一只大手虚虚把住我的脖颈，顶着我下巴的大拇指关节微曲，轻而易举地抬起我的脸，方便他的吻一点一点挪移到嘴角，两人呼吸相闻，他在我的唇瓣上烙了一下个看不见的印记后才开口，“那老板倒是没说错一点。”

　　我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思维缓慢得不解他言下之意。

　　“你这小身板是受不住我，”路西法说着轻呵了一口气，克制万分却又情不自禁地袒露心迹，“真想把你吃了。”

　　这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的迤逦，我忙不迭后退一步，颇为惊恐地看着他，“你吃人？”

　　路西法被逗得眼中含笑，“对啊。”

　　如此坦率的承认，让我不禁怀疑他在开玩笑，可一想到他的非人身份，我又担心这是真的，思绪还在纠结他话中真假的时候，车夫出现了。

　　加得里尔恭敬地向路西法呈上一张好看的纸，“主人，Blythe那边发来了请柬。”

　　路西法用两根手指夹过系着红色缎带，撒着金粉，喷了香水的请柬，随意正反看了两眼，扔回给车夫，目露嘲讽，“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此次的晚宴以“感谢拯救谢菲尔德的恩人”为名头而设，至于为何只有路西法收到请柬，我推测大概是他一掷千金，买下价格高昂的城堡引起的轰动。之所以有这一招，纯粹是路西法之前在山洞里看到过霍兹的炼金手札，如果他的复仇对象布莱斯家族还好好的，只能证明他复仇失败，而布莱斯老爷这个贪财的人必定会为了金子留他一命，没有什么比财富更能吸引布莱斯家族的了。

　　……

　　紧致的胸衣勒得我喘不过气，漂亮的礼裙穿起来可真痛苦，我难受地问正在给我戴日间帽的女仆，“还要穿几件啊？”

　　女仆笑着回应，“再套个外裙就好了。”

　　我有气无力地耷下脑袋。

　　女仆一边用别针别稳帽子，一边苦口婆心地说，“小夫人要与先生一同参加晚宴，自然也得打扮成时兴的样子，捱过这几个小时便好了。”

　　出房间的时候，身着新装的路西法正和加德里尔安说着什么，他一副标准的英国绅士打扮，衣襟前别着一个精金打造的狮头装饰，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分别戴着镶有蓝色与血色方钻的银戒指，手掌心忖着一根镶着大颗红宝石的雕纹手杖。

　　较之以往，他少了外露的野性与嚣张，遮掩不尽的锋芒与这幅斯文装扮在他身上和谐得要命，两者相映成辉，将他塑造成一个清冷束己又散发着恰当危险气息的男人。

　　路西法停下与加德里尔的谈话，见我行动姿势僵硬，迈着长腿阔步走到我面前，“穿着不习惯吗？”

　　我边说边打手势，“我裙子下面有个这么大的裙撑，走路的时候感觉好奇怪。”

　　“那就取掉，”说罢用手指挑起系好的水蓝色缎带，作势要解开。

　　我连忙阻止他的动作，“不行，好不容易才穿上的，为了漂亮，我可以做出牺牲。”

　　路西法道，“你怎样都漂亮，小夫人。”

　　这句话让我耳尖一红，羞怯地低头，不敢再瞧他一眼。

　　Blythe布莱斯家族庄园离路西法买下的城堡不远，缓行的敞篷马车驶入大门后，途经郁郁葱葱的林地与生长着许多奇花异草的花圃。

　　三五个园艺工正在照料那些价值不菲的花卉，有一个正在给幽灵兰花浇水的女佣背影有点眼熟，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马车经过时，她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朝这方向低头弯腰行了个礼，复又继续工作，惟有那个眼熟的女佣没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过度震惊让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旁边的掌事连忙责令她低下头，如此直视主人的贵客实在是欠缺教养。

　　可惜女佣并未将掌事的话听进去，她扔下手中的水桶，任凭它砸在那株名贵的兰花上，抄起裙子就跟在马车后面追，“莉拉，我的好女儿，快停下，是我！你的母亲啊！”

　　加德里尔未得到指示，恍若未闻地按照原速驾着马车，路西法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我，见我无动于衷，他自然懒得管后面追的人。

　　于是乎，那个女人竟然气喘吁吁地追了一路，直到马车停在她主人宅邸的大门前，她还在拖着缓慢的脚步朝我踉跄走来。

　　男主人布莱斯老爷，携妻子儿女，盛装打扮，优雅高贵地静立在门口，恭候贵客来访。

　　主人两侧立着衣冠整洁的管家与上得台面的仆人，他们排成一排，力求让客人感受到万分热情的款待，可偏巧后面有个煞风景的园艺女工打破了这精心布置的完美无缺。

　　管家一个手势便让两位青年佣人出列，预备带走这不知轻重的下人。

　　几步之遥的女佣着急地大喊，“莉拉，我是你的母亲啊！布莱斯老爷，您先听我说，她是我的女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探究揣测我与她的渊源，那俩架住她的男仆也顿时停了动作，不敢轻举妄动，等着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路西法跺了跺手杖，声音不大，却叫所有人都看向他，也将原本压在我身上无形的压力转向了他，只听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这地方好，人却是有坏的。”

　　布莱斯老爷脸色一变，厉声责斥那俩仆人，“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

　　女佣顿时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破口大骂，“你个丧良心的，我辛苦把你拉扯长大，你转头跟了个有钱男人就不认你娘，你会下地狱的！”

　　呵，倒用不着她来说这句话。

　　周围人闻言，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变得更加微妙，汉娜小姐则是像看笑话一样讥诮地看着我。

　　路西法的眉眼沉了下来，微微侧头，看向大放厥词的女佣，一字一句如敲金戛玉般有力，“我爱妻容不得任何人诋毁！”

　　歇斯底里的女佣突然失声，喉头再也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只能疯癫地被人带离现场。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心里一咯噔，仆人的头卑微地低到胸前，主人家不敢轻易开口，诡异的寂静中唯有汉娜小姐似是被路西法迷得失了神智一般夸道，“先生术法高深，定是天上的父派来拯救谢菲尔德的使徒。”

　　这一句话妙得很，轻而易举地驱散大家心底的阴霾。

　　路西法挂上伪善的笑容，“初次登门拜访，备了份薄礼。”

　　加得里尔打开手中端着的红木盒子，里面竟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粉色宝石，它色泽通透澄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布莱斯一家人没想到来客这么阔绰，霎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个个眼睛都黏在那颗宝石上。

　　布莱斯老爷见多识广，最先清醒过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莫斯塔先生是谢菲尔德的救命恩人，能来赴宴我们已经很高兴了，何必带这么珍贵的礼物。“

　　“我素日做些生意，这些石头见得比较多，倒也算不上珍贵。”

　　此话一出，布莱斯老爷更是讨好，“伦敦拍卖行此前出过一颗个头不如它十分之一的粉钻，一位公爵夫人花十万英镑的高价才拍下，莫斯塔先生的生意不小啊。”

　　路西法顾左右而言他，“天色都暗了。”

　　布莱斯老爷心领神会地打哈哈，“瞧我，让贵客站这么久，快请进。”

　　落座之后，我看着面前一排刀叉不知所措，菜陆续被端上来的时候，我也认不出它们是什么，只集中精神，高度紧张地跟着路西法有样学样，吃到最后连入口的味道都不记得。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全在路西法身上，没人意识到我的窘迫。

　　从餐厅移步至客厅，路西法与布莱斯老爷还在继续谈关于宝石的事。

　　布莱斯老爷放下手中的白兰地，感慨道，“收益居然如此可观。不知莫斯塔先生眼下需不需要合作伙伴？”

　　路西法不作回答，只看着他无言地扯了一下嘴角，兀自喝起了酒。

　　布莱斯老爷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汉娜，你前些天不是学了首新的钢琴曲吗？弹给莫斯塔先生听听看。”

　　“是，父亲。”

　　没想到那么大的乐器弹奏出来的音乐却很俏皮，一点也不符合它稳重的个头，汉娜演奏时，不时抬头娇羞地看向路西法。

　　我好奇身边人的反应，侧头一看，正好撞进他一往而深的注视里。

　　钢琴曲毕，汉娜小姐含羞带怯地问他，“莫斯塔先生，您觉得如何呢？”

　　路西法敷衍道，“尚可。”

　　汉娜的神色明显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转而看向我，“不知莉拉小姐有没有兴趣来演奏一曲呢？”

　　我？我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钢琴，怎么可能会弹？可是说自己不会弹会不会丢人？正琢磨要怎么回应，只听见路西法冰冷的声音响起，“连称谓都能弄错，这就是你们布莱斯的待客之道？”

　　布莱斯老爷见状责斥汉娜，“快向莫斯塔夫人道歉！”

　　汉娜霎时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就像一只受欺负的兔子。

　　路西法站起身来，不再做停留，我紧随其后，原本和谐的氛围一下紧张起来。

　　布莱斯老爷更是唯恐这个聚宝盆走了，连忙起身阻拦，“莫斯塔先生留步，是我平日太纵容她，汉娜！”

　　汉娜被他父亲吼得一激灵，儿女情态全抛脑后，咬了咬唇，低头向我道歉，“对不起，莫斯塔夫人。”

　　布莱斯老爷接着打圆场，“您若是再不满意，我只能把我的宝贝女儿抵给您赔罪了。”

　　我要你女儿做什么？噢，不是赔给我，是赔给路西法。

　　路西法好歹停下步子，“人我是要的。”

　　汉娜一脸激动，全然没有被父亲当筹码舍弃的悲伤，布莱斯老爷就更高兴了，成了一家人，发财不得一起发吗？

　　“我要霍兹。”路西法的四个字如当头棒喝。

　　布莱斯老爷面色一白，“您真是说笑，霍兹医生都离开好些天了。”

　　路西法慢条斯理地威胁道，“宝石与金子孰贵孰贱，你可想清楚了。”

　　布莱斯老爷一咬牙，狠心说，“我们去书房谈。”

　　路西法没有异议，只叮嘱我几句，“今晚你就歇在这，我忙完去找你。”

　　在女佣的帮助下脱去繁杂的服饰，我穿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也不见路西法过来，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飘然而至，让我的眼皮沉沉地合上。

　　我怎么会在墓地？这里雾气缭绕，有的墓碑上还停了一两只蝙蝠，它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让我心里发毛。

　　“又见面了。”一道声音突兀地在背后响起。

　　我迅速回头，发现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吸血鬼少年，蹙眉质问，“你要做什么？”

　　少年一笑，露出尖牙，“我什么也不做，只是来好心提醒你，你身旁的男人可是个恶魔。”

　　他指的是路西法？“我凭什么相信你？”

　　少年拿出一颗红色小圆球，圆球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形象，我曾见过她，是在路西法预言的水晶球里，“你与我们的始祖莉莉丝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可长老们说早在八十九年前她就已经消逝。”

　　“什么意思？”

　　“你是莉莉丝的转世，与她再像，也终究不是她，所以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要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地狱，以你的□□与灵魂做祭，复活真正的莉莉丝。”

　　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我愣了片刻。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莉莉丝不好的时候他才那么生气？难道他对我好也只是因为有所图谋？讨回我的心脏是为了让我这个祭品完整，拉斐尔问我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的时候，他让我跟他下地狱……如果一切都是为了莉莉丝，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过路西法说过，吸血鬼的话都不可信，我要亲口问他！可如果路西法也说谎呢？

　　如果有个药剂能让人只说真话就好了……

　　对面的少年看我沉默这么久，以为我信以为真，得逞的笑容刚刚酝酿上嘴角，蝙蝠就跟受惊似的怪叫着飞走了，紧接着他也消失，画面破碎，我得以从这个诡异的梦里抽身。

　　睁眼便看见路西法站在床前，他在我额心落下一个吻，后怕似的说，“还好你没事。”

　　我有点在状况外，“怎么了？”

　　“那个吸血鬼凭借花香把你拉入了梦境。”

　　嗅了嗅，之前的花香的确闻不到了。

　　“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翌日一早，布莱斯老爷带我们来到了囚禁霍兹之处，一个地窖。

　　如今的他更加憔悴苍老，一只脚被黑铁镣铐拷着，周围是一地的器材，大概是做炼金之用。

　　霍兹抬头看见我的瞬间，死寂的眼里迸发出希望，笑得面容扭曲，然而当他看到我身后跟着的路西法时，瘦骨嶙峋的身体竟然开始发抖，他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路西法也说了几个我听不懂的音节。

　　然后霍兹就感恩戴德地朝地上磕头。

　　我疑惑地问，“你们说了什么？”

　　“只要我帮他复仇，他就会解开你们的契约。”

　　布莱斯老爷闻言色变，忙不迭往外跑，可是才跑两步，他的腿就跟被定住了一般，难看的脸上挤出一抹笑，“莫斯塔先生，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霍兹的脚镣突然打开，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一小支藏在墙缝里的药剂，一瘸一拐地走到布莱斯老爷身旁，面容扭曲地质问，“我的那颗心好吃吗？”

　　布莱斯老爷吓得当即尿了裤子，“都是约翰逼我做的，他也吃了你的心！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吃，我让你吃！这些都给你吃！”霍兹愤怒地把药剂管直接塞进他嘴里，一拳打在他下巴上，药剂管碎片在他口腔里划出血，而那药剂极具腐蚀性，把他的嘴腐蚀得滋滋冒烟，紧接着下半张脸都开始融化，不消片刻，布莱斯老爷就化成一滩血水。

　　霍兹仍觉得不够，怨毒地说，“还有约翰！他们合伙利用女人骗走了我一颗心，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场景倏地一变，我们三人置身教堂，十字架面前，约翰跪着流泪祷告，拉斐尔立在一旁垂听，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伙子也站在那抹眼泪。

　　拉斐尔抬眼看向路西法，“这是要做什么？”

　　路西法完全没理拉斐尔，嘴角上扬，心情颇好，“忏悔可救不了你，约翰·布莱斯。”

　　拉斐尔警告道，“你不可以插手人间事。”

　　路西法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心上，手指一挥，一条手腕粗细的黑色链条就捆住了拉斐尔。

　　霍兹红着眼一步步走向他的另一个仇人，约翰吓得往十字架上爬，嘴里念念叨叨，“我已经认罪祷告了，主啊，求您救救我。”

　　霍兹讽刺道，“当初剖我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主。”

　　一串陌生咒语念完后，霍兹吐了口血，摇摇晃晃地走到约翰面前，用变成金属的右手狠狠砸向约翰的胸膛，肋骨错位还不够，霍兹竟然把约翰的皮肉撕裂，掰断肋骨，亲手捏碎了他的心脏。

　　除了那柄本就是红色的十字架外，整个白色的布道台上溅满了鲜血。

　　在死亡到来之际，霍兹看了我最后一眼，掏出我曾经签下的心脏转移契约，说道，“Ego Hotz Jacob contractu renunciao。”

　　话音刚落，这份契约便化成黑色粉末，被风吹散。

　　他的躯壳也走到了极限，沉重地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小伙早已吓得晕了过去，拉斐尔牧师无能为力地看完了全程。

　　“走吧。”路西法牵起我的手，离开这场由他一手操控的混乱。

　　“拉斐尔还在那呢。”

　　“不用管他，就让理想主义者沉浸在现实的苦痛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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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还剩最后一章番外就结束了，因为是第一视角，所以霍兹的故事写的不全面，在这里大概梳理一下。
　　霍兹是个有天分的巫师，他受伤来到谢菲尔德后，是莉拉的母亲救了他照顾他，所以两人就自然而然相爱了，但是这一切都是约翰（布莱斯家族成员）和威廉（布莱斯老爷）的阴谋！
　　布莱斯家族的男性有遗传病，活不长，而巫师的心脏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所以他们培养了一批专门引诱巫师的诱饵，莉拉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个，当霍兹进入谢菲尔德时，这个计划也就开始实施，不过出了点意外，他们没想到霍兹强大到即使没有心脏也不会立即死去。莉拉的母亲因为害怕被报复所以躲到了库姆堡小镇，在生下莉拉后本来是想掐死她的，但是一想到她以后可能也会有巫师的心脏，具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所以就没动手，这也是为什么在得知莉拉把心脏签给霍兹时那么恐惧，立马就要把她送上火刑架，之后回到布莱斯庄园也是因为在库姆堡呆不下去了。
　　总而言之，莉拉的命挺苦的，爹不疼，娘不爱，天天只能吃野菜。

　　小说中拉斐尔这个天使对于生命持宽容怜悯的态度，觉得任何犯过错的人，只要诚心忏悔，就能够得到赎罪的机会，加上他有点八卦，所以才自告奋勇要把重生的莉莉丝引入天堂，跟在路西法莉莉丝旁边吃瓜，不过有路西法在，莉莉丝是不可能上天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