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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1 ...

  •   次日一早,江宿雨是在手臂酸麻中醒过来的,好难受,再不把人推开,他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唔,三哥哥……”凌珑梦里微皱眉头,又眼巴巴儿地贴了上去!

      江宿雨闻言一愣,一时竟忘了移开他,自嘲一笑,也不知自己究竟有什么能耐,竟被人三番两次地当作替身!索性用力将手抽出,扯过床头的衣物就要穿上!

      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揽住他的腰,将人压回了枕间,紧接着便是凌珑微哑的声音落在他耳边:“醒了,再陪我一会儿,你身上好软!”

      江宿雨怒从心起,冷冷道:“是吗?比你的三哥哥还软?”

      凌珑猛然睁眼坐起,脸色阴郁地望着他道:“你说谁?”

      江宿雨不甘示弱:“你那位三哥哥,你叫了他……”

      凌珑甩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用力过猛,连手都是麻的,仍抓着身下人的衣领道:“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听话一点,别跟我作对!”狠狠将他推在床上,迅速起身,离开了这间房。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江宿雨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挨了打,耳畔轰鸣不绝,两眼发晕,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左脸火辣辣的疼,好半天他才清醒过来,眼眶发热,望着帐顶,凄凉一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好苦啊!

      他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线泪痕,陆沂,我是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此后数日,他再没有见过凌珑,这间院子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再无人踏入一步,就连他脸上的伤,也由着它红肿了许多日,连个送药的人也无。他本是最怕孤单之人,在这个本该最热闹的日子里,连阿覃都不在他身边,在这个清冷寂静的院子里,活成了个不人不鬼的模样。

      半月后,姜辰不期而至,手中捧着个木盒,后头跟着两个人,捧着白玉冠,配饰之物。

      “江公子,换上吧,小殿下请你过去。”姜辰将木盒送入内室,放在他身边。

      江宿雨侧躺在榻上,头也不回道:“不去。”

      姜辰猜到了他不会配合,可小殿下还在等着,当真是没功夫劝他,当即唤了下人来:“来人,伺候江公子更衣。”

      “放开我……”江宿雨被两个小厮制住,挣扎不过,终究还是被人从榻上拖起。

      姜辰这才看清他的脸已化为青紫,嘴角结了一层暗色的血痂,心生不忍:“江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小殿下待你极好,你收收这性子,也不必受这些皮肉之痛!”

      自小便被捧在手心里的江家小公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无不讽刺道:“他待我极好,那可真谢谢他了!”

      姜辰登时拉下脸凉凉道:“江公子,认清眼前形势对你有好处,往常若是谁敢在小殿下面前提到那人,早拖出去杀了喂狗!”

      “呵!”江宿雨轻讽一声,无所谓道,“杀吧,我求之不得!”活成了这副模样,倒不如死了干净。

      姜辰心惊,不好,这是真存了死志,小殿下逼的太过!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了,不怕对方有所求,有所求才好拿捏,最怕就是心存死志,一个不慎就是尸体!

      正当他踌躇时,却又听到江宿雨退让了一步——

      “放开,我自己换!”江宿雨眼中悲凉更甚,他好恨啊,要不是心中还存着那一点痴妄不舍,就是立刻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辰默然,立刻带人退了出去!

      江宿雨换好衣物,便被带到了前厅,说来也是讽刺,他在这府里半年多,还是第二回出这院子,可惜,他却并不想见眼前这个人。

      “来了,今日我带你……”凌珑声音里携了两分笑意,却在抬眼看到他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你怎么就这样倔呢!”

      江宿雨别过脸去,对他是一个字也欠奉。

      凌珑转而对姜辰淡声吩咐:“去拿伤药过来,你自去领罚,府中何时竟多了这么多瞎眼的奴才?”

      姜辰登时脸色一白,颤声应道:“是。”瞎眼的奴才,是留不得的。

      凌珑拉着江宿雨坐下,细细地替他抹了药,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犹自轻语道:“早些差个人去拿药,也不会恶化成这样,这臭脾气,哪里像你啊!”

      “像谁?”江宿雨面若寒霜,冷眼望着眼前这个肆意张狂的少年,明知会激怒他,极有可能会再换来一耳光,还是忍不住要顶嘴,像谁?他梦到的那个人吗?

      “你!”凌珑波澜不惊,知道他误会了,不过也懒得解释,只有江宿雨性子柔和心又软,稍微哄哄便乖的不得了,哪像那人一肚子坏水,两个人天差地别,有什么像的!

      随手取过一旁的帕子,擦净细长的手指,又命人找了个素帘斗笠来,亲手替江宿雨戴上,遮住那一脸触目惊心的伤痕:“这么多天,要闷坏了,今日带你出去玩!”

      “我不……”江宿雨本能地拒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五指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对一个被关了半年的人来说,这诱惑实在太大,他舍不得拒绝!

      “走吧!”凌珑见他满脸犹豫不定的模样,目色也柔和了两分,果真是毫无城府,长得好,性子软,还会疼人,也难怪陆沂会为他发疯,真可惜,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让给陆沂了呢!

      放下他眼前的素帘,整个上半身都藏在了里面,凌珑迅速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你放开我!”江宿雨登时色变,急急退了两步抽回手,他现在只要一碰到凌珑,就想躲开。

      “嗯?”凌珑回望他一眼,故意惊讶道,“不想出门?”

      江宿雨默默将手背到了身后,犟道:“我自己走。”

      “人多,怕你丢。”凌珑一脸纯良无害,扯过他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一路带着人出门去了,身后连个人也没带。

      陡然被带入热闹的街市,人群涌动,人影不绝。江宿雨驻足在街头,隔着眼前的帘子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影,仿佛又似做梦一般。

      凌珑拉着他到处走,时不时回头同他说两句话,笑声清朗,他长得又格外惹眼,惹得行人纷纷侧目,这是谁家小少爷带着少夫人偷溜出来了!

      江宿雨一直被人牵着走,与那些路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自己仍在笼中,被藏在了那道帘子后面,扣在了凌珑身边,本以为他的牢笼只是那一处高墙深院,此时才明白,原来真正困住他的人不是王府,是凌珑。

      正出神之际,一块糯白清甜的糕点突然就送到了嘴边,江宿雨立刻回神清醒过来,这是……杞子糕!

      “喏,你喜欢的!”凌珑手托着一块糕伸进了斗笠里,送到了他眼前。

      江宿雨伸手接过,莫名道:“谁跟你说的我喜欢,我并不喜欢。”这是阿覃喜欢吃的。

      “啊,不喜欢吗?”凌珑颇为惊讶,若有所思,所谓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大抵就是如此了。顿时又将那块糕从他手中拿了回去,“不喜欢,扔掉就是,不必勉强。”

      江宿雨冷哼一声,这话说的好像勉强自己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你不开心啊?”凌珑回头看他,眼底映照出长街上的灯火流光,璀璨清辉,他掀起纱帘一角,眼角眉梢俱是清浅笑意,凑过去悄悄道,“你乖乖听话,我自然疼你。”

      江宿雨眼底闪过一丝惊惶,慌不择路地连忙后退,却忘了斗笠纱帘一角还抓在他手中,被扯落的那一刻,本能地抬起袖子遮住了脸,下一刻,眼前一黑,一张面具就毫无预兆地盖到了脸上,遮住了那一片青紫。

      凌珑扔了手中的斗笠道:“你不喜欢这东西怎么也不早说,你只要别想着乱跑,我自然万事都依你。”

      江宿雨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这街上似他这般戴面具的人倒是不少,倒不似戴斗笠那般引人注目。

      “走吧,还早,不着急回去。”凌珑向他伸出一只手,笑吟吟地望着他,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他靠近,江宿雨这性子就是遇强则刚,只消化了那层面上寒冰,便软的不得了,是个极容易拿捏的人。

      江宿雨站在原地,死命咬紧了下唇,好一会儿才缓缓松开自己的五指,将手放上了他的掌心。

      凌珑顿时展颜,一路牵着他走,见到什么都想给他,还塞了个祈福的花灯过去,得意道:“给我写一个!”

      江宿雨捧着那只莲花样的灯,皱眉道:“为何要我写。”

      “你的字好看。”凌珑别有深意地望着他,“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写什么?”江宿雨硬邦邦道,他心里是带了些气的,他在那院里的任何一件事,都瞒不过这个人的眼。

      “我的名字,凌驾的凌,鸿珑的珑。”凌珑递了支笔过去,“别的你随意。”

      江宿雨随手在那花灯上应付了几个字:福泽康寿,无痛无灾。放入水中,任它悠悠地飘走。

      凌珑见状,沉默了片刻,这个人写他无痛无灾,他抹去他的一切过往,让江宿雨从这个世上消失,禁锢他,软禁他,还打了他,结果,这个人却写他无痛无灾!就算是虚情假意,他也当作真!

      “怎么,不满意?”江宿雨皱眉问道,不满意也不写了。

      “没有,很好,夜深了,回去吧。”凌珑走在前头,这次却没硬把人拴在自己身上,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明明心里无比想要逃离,却还是许他无痛无灾,岂不知只要自己死,他就自由了。

      可惜啊,他目前还不想死,胸口蓦然一痛,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该算的账还未算,该属于他的东西还未夺回,他恨的人一个个都活的好好的,他不能死,江宿雨必须留下,陪他吊着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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