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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0 ...

  •   第二日一大早,阿覃就过来替江宿雨收拾了行装,一辆马车踏着晨雾悠悠把人送走了。陆沂早上听到了江宿雨出门的动静,以为又是去医馆,也就没在意,不曾想一直到夜里都没回来,这才急了,问了阿覃才知,江宿雨是去了崇善寺抄经,七日不归。

      陆沂只能止步,所幸只有七日,也不算太长,可他隐隐觉得江宿雨是在躲他,就算阿覃告诉他宿雨早就有这个行程,他也觉得是在躲他。陆沂等了整整七日,直到江宿雨回来那日终于坐实了他的猜测。

      两人迎面相见,江宿雨脚下顿了一下,似是不想见到他,想要转身退走又强忍住了,只应了一声就借口累了要回屋休息。

      真的是在躲他,陆沂看着那扇门关上,心都揪起来了,一阵阵抽疼,他的宿雨这回真委屈了。

      江宿雨背靠着门慢慢滑下,慢慢红了眼眶,是他自己没问陆沂去处的,是他误以为陆沂抛下他回了京都,一切都只是个误会。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害怕陆沂离开?明明陆沂待他之心从未变过,还是一样的惯着他,哄着他,为何他还是会如此不安?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患得患失惹人嫌弃的样子?

      这就好比怀揣着一件稀世珍宝,却要时时担心它被人偷走,终有一日它真的丢了,他心痛得要命,以至于再度寻回后总觉得不真实。这世上最痛苦的得失,莫过于失而复得后的得而再失。

      陆沂今年还是没能去拜见岳父,江宿雨不让去,他眼下也不愿再起争执,他已经知晓了宿雨爱他至深,迟早都要去的,晚个一年半年的也不打紧。宿雨最近躲他躲的厉害,整日都不见人影。

      陆沂忍了几日,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刻意疏远,冲进江宿雨的屋子把他拉出来,急道:“你这整天早出晚归的,躲我做什么呢,我们日子还长,你打算一直这么躲下去?”

      江宿雨扯回自己的手,退了两步望着他轻声道:“我有要事,这几日天气湿热,山上的弥梧树可能会开花,我要去守着。”

      “我陪你去!”陆沂也是按捺太久了,前后算起来宿雨都快两个月没理他了,他实在受不了了。

      江宿雨淡声拒绝:“不要,我想自己去。”

      陆沂无奈,只能再次退让,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好处,走上前去抱了他一下:“好,但你别再躲我了,我快疯了。”

      江宿雨轻挣了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转身走了,这弥梧树养了六年,今年好不容易有开花的迹象,他此时切不可乱了心绪。

      这一去,又是一整日,下午就变了天,江常望着阴暗的天色,不禁摇头叹道:“这弥梧树看来今年又是结不成果了。”

      陆沂疑惑道:“这个果子很重要吗?”

      江常望了他一眼道:“怎么,宿雨没跟你说?”

      陆沂摇头:“并未提过。”

      江常笑道:“那我也不能提,他现在跟你赌气呢!他呀,上心的事儿其实不多,所以也不常跟人计较,真生气也是自己生闷气,别人劝的从来不听,只能等着他自己出那死胡同,他还小的时候就被惯坏了,家里人都对他无有不依,幸好没养成个无法无天的样子,也就在自家人面前任性了些,你多担待他些!”

      陆沂闻言弯了弯眼角,笑声道:“他很好,再没有比他更好的。”

      什么都给了自己,怎么会不好?要是宿雨哪天对他也是那副谦恭温良,客气疏离的模样,那他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哭去,像如今这样偶尔任性一回,由着自己慢慢哄,惯着他挺好!

      乌云盖顶,雷声轰鸣,这雨势颇大,一下就到了夜里,淅淅沥沥,落在山间,笼了漫山遍野的雨帘,湿寒袭人。

      江宿雨就近找了个山洞避雨,看洞口的雨水积成了一个水洼,摇摆不定的火光映着他的脸也忽明忽暗,今年的弥梧树还是没有开花,他无法授粉,自然也就结不了果,只能再继续等。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六年了,也没指望它开花。

      他往火堆里又扔了根干柴,漫无目的地在地上扒灰,当初父亲找了七年才找到这一株幼苗,本以为是个希望,满心欢喜地栽下,谁知养了这许多年,莫说果子,花都不开一回,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它结果!

      今夜没有回家,陆沂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了,江宿雨隔着衣服摸了摸藏在脖子上的竹节玉哨,他也不是故意要冷冰冰地对待陆沂,只是知道自己对陆沂一向很没骨气,被他勾两下就又乖乖跟着走了,先前不知陆沂是去了颍郡,只觉得没了他简直是难受的要命,若是再来一次,他怕是要受不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也兴许是遂了人愿,想什么来什么,不想什么还来什么。

      洞口一盏灯笼飘飘摇摇,照射出一个颀长的人影来,陆沂收了伞,怀里护着个包袱,矮身进了这山洞,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宿雨,呆呆地着看他,逐渐转为惊异,明亮的眼底一簇火苗跳跃,将那最后一丝疏冷融成了水,掉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去。

      “你怎么来了?”江宿雨即刻站起身来,看着他湿了一大片的衣角,忍不住开口数落,“这样大的雨你还往山里走,常伯没告诉你回不去我就会在山上过夜么?大晚上的,你瞎跑什么!”

      “常伯只告诉了我几个山洞的位置,我瞧着有火光过来的,没找多久。”陆沂放下手中的东西,又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给他,“该饿了吧,还是温的,快吃。”

      江宿雨接过先放在一边,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柴,烧旺一些:“坐过来,把你外面的衣服给我。”

      陆沂脱了外衣给他晾着,又解开包袱,从里头拿出一件披风来给他披上,拉着他坐下道:“我就是怕你赶不回那小木屋才过来的,如今看来,我想的果然没错,早上走的那么急,连把伞都不带。”

      江宿雨往火堆靠近了些,拿过一边的油纸包,打开是两个烧饼,果然还是温的,低头咬了一口,才嚼两下又抬头道:“你吃过了?”

      从家里过来,怕是赶不上晚饭。

      陆沂笑了一下,趁着他此时心疼自己,凑过去在他唇角舔去一点碎屑,一触即离,方道:“吃过了。”

      江宿雨心底一颤,那点仅剩的犹豫不定就在这温柔湿润的亲吻中化得连渣都不剩,他要陆沂。

      “给你。”江宿雨把烧饼分了他一半,又添了把柴在火堆里,“我有东西吃,我烤了地瓜。”

      “嗯。”陆沂咬了一口,侧头看他,火光下的容颜透出好看的蜜色,鼻梁挺秀,低头轻轻一咬,仿佛像是咬在了自己身上,痒痒的,又酥又麻。

      江宿雨又探身从火堆下方扒拉出几个焦香的地瓜来,晾凉了才剥了皮递给他:“吃吧。”

      陆沂才不伸手接,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抬眼间尽是柔情:“甜的。”

      什么叫得寸进尺,这就是!

      什么叫明目张胆的□□,这就是!

      江宿雨才不惯着他,作势欲扔:“你吃不吃,不吃我扔了。”

      “别扔,饿着呢,江公子只顾着悬壶济世,你好歹也救我一救!”陆沂连忙抓住他的手抢了回来,明明就是消气了,怎么还装成这冷冰冰的样子,唉,如何就养成了这口不对心的毛病?

      江宿雨剥着地瓜头也不抬道:“你身体什么样我不知道么,没看出来你哪儿不行了需要救。”

      陆沂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一二:“我都病入膏肓了,你还不理我,我这病也就只有江宿雨能医。”

      “吃你的吧!”江宿雨懒得听他胡言乱语,掰了一块地瓜堵住他的嘴,冷不防又被抓住手,连指尖都一并被他吮进了口中,瞬间一股热气就从指尖烫到了脸上,急急抽回手,这人真是,再没有比他脸皮更厚的人了!

      “好了,不逗你了,累了就枕我腿上睡,我守着你。”陆沂扔了两根干柴进火堆,以免他冷。

      江宿雨取出块帕子擦干净手,解了身上的披风一甩披到了陆沂身上。

      陆沂连忙挡了一下:“不用,我不冷,本来就是怕你着凉才带过来的。”

      “我冷。”江宿雨不由分说给他披在肩上,下一刻就顺势靠在了他身上,只当抱着个大暖炉,轻轻蹭了蹭脸,“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陆沂把披风往他身上遮了遮,本人是相当乐意有这个用处的!低头亲了亲他的额角,低笑道:“不气了?”

      江宿雨抓着他的衣襟闷声道:“是你先喜欢我的!”

      陆沂淡笑着应下:“嗯。”

      江宿雨又道:“是你死缠着我不放的!”

      陆沂点头:“不错。”

      江宿雨继续道:“也是你说这辈子只要我的!”

      陆沂将他整个抱在怀里,心情好极了:“对的,我只要你。”

      江宿雨忽然就抬眸笑了一下,勾住他的脖颈,十分霸道:“那我把你据为己有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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