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火》一府

7、凤凰之心

　　只见栖灵爬上山，到了天云观门前台阶下，理了理头发衣衫，张嘴就喊：“施言！你也莫要藏着掖着，今日就明明白白与我说个清楚，我喜欢你，管你是人是神，管你修不修道，管他神魔有无区别，就是我这一身魔气若是能伤到你便尽数化掉，若是你一身仙气能伤了我，我也无怨无悔，你闭什么的关，若是今日不同我说明白缘何修仙修得不理我，我便——”栖灵深吸一口气，声音高了几分，“仗着我一身魔气修为不俗，进去抢人了！”
　　施言一听心下有了火气，这个女魔头居然还想强迫他了！
　　施言登时就出来，在台阶上俯视着她道：“先前说得让我等着，还说的要等我愿意，现在如何想要出尔反尔？”
　　栖灵愣了愣，道：“这前一句姑且算是我说的，可是后一句我何时说过？我什么时候说过等你愿意了？说得不是等你长大么？”
　　栖灵这一问顿时将话题带歪了，施言“噔噔噔”连下几级台阶，而后才稳住气息，道：“便是你没说过，我不愿，你敢强来？”施言冷着脸，昂着头，怒气冲冲问他。
　　栖灵仿佛看到白羽一身红衣，撸着袖子，也是这样表情说要打她屁股，栖灵忍不住有些害怕，只能强装镇定道：“是你言而无信，现在反倒怪起我来？想来是我许错了人，你非良人，只是一个无情之人。”
　　施言盯着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平生最恨有人说我言而无信。”
　　栖灵目瞪口呆地看着施言走下台阶，他的脸在她面前逐渐放大，然后捉住了她的嘴唇。
　　栖灵觉得自己脑子充满了浆糊，这会是这种展开？
　　许久施言才放开她，一脸嫌弃地说：“你想要的。”然后转身就走。
　　栖灵捂着自己，不，是池魅的嘴，一把抓住施言的衣服，道：“你居然这样就要走？”
　　“不然呢？你还要怎样？”施言头也不回地问。
　　“不是啊，难道不该明明白白把话说开吗？这施言好像比白羽还傲娇啊。”栖灵自言自语道。
　　“白羽？”施言突然转头，盯着栖灵问，“白羽是谁？”
　　栖灵突然意识到施言是不知道白羽是谁的，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到施言一定会像白羽一样问个底儿掉，这样下去，施言爱不爱先不说，光白羽是谁就解释不清，于是得出结论——跑。
　　毕竟刚刚的施言只是被激了，现在听到别人的名字可是真怒了。
　　然后栖灵转身就跑，由于忘记松开施言的衣服，用力一扯之下，施言跌倒撞得栖灵也稳不住步子，然后一起滚了下去。
　　栖灵毕竟用的是池魅的身体，这一摔没什么事，施言却是直接撞昏了。
　　栖灵焦急道：“这个施言可比白羽难对付啊，白羽的嘴是用来说话，可这个人的嘴明显用途不一样。”可是施言昏倒了，总不能不管吧。
　　但是……栖灵不一样，她很没骨气地跑了，他自己撞昏的，还是个修道的，肯定没什么事，这个人总会自己醒来的。
　　等到施言醒来，想到之前的事，简直气炸了，这个女人当初说要嫁给自己纯粹是觉得好玩想耍他吧！
　　池魅看到施言居然吻了栖灵，原本气得要死，却没想到栖灵居然在下一秒就把施言得罪死了，一波操作，确为神仙显灵了。
　　施言回到山上越想越气，于是拜别师傅，提着剑，亲自去找栖灵了。
　　“我倒要问个清楚，这个女魔头是想干什么！”施言临行前的狷狂狰狞的表情把一众师兄吓得不轻。
　　栖灵想躲的，奈何这个梦境之地实在小，她又不会用魔气，故而施言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栖灵揪出来了。
　　“哈，哈，哈！”施言每笑一声，表情便狰狞一分，“我七岁的时候就给我个定情信物骗我娶你，十岁救我一命我还念了那么多年，后来为了见你入山修行，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居然摔我一跤，把我丢在山里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栖灵看着施言的表情有些骇然，只得尴尬解释。
　　“不是什么大事？说我背信弃义，骗人的是你吧！今天我就除魔卫道！”眼看施言拔出了剑，栖灵急了，这是没爱上，还恨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倒是说话呀，先前好一番荡气回肠的话，还要强抢，现在怎么不说了？”
　　栖灵看着施言翕动的唇，心一横，吻了上去。
　　施言登时怔住了，手里剑落了地，环住了栖灵的身体。
　　“你生气了，我只是胆小。”栖灵在施言放开她的时候，小声说道。
　　施言别开脸道：“胆小就像十里亭一样乖乖道歉不就好了，我又不会真的和女人置气。”
　　“胡说，先前打我哪一次不是真动手？”栖灵辩解。
　　池魅明明白白看着两人已经陷入了所谓打情骂俏的良好阶段，眼都快瞪瞎了，手中咒法炽烈，将栖灵排出梦境，白羽的梦又恢复了正常。
　　栖灵出来后，得意地看着池魅，道：“你看我一个不喜欢他的人都能让他动情，明明是你蠢，你根本没有了解过白羽，就像你看了施言十几年却依旧不知道施言其实是一个很重诺言又傲娇的人。”
　　池魅癫狂道：“明明，明明是他喜欢你，我都看到了，若是他不喜欢的人，又怎会让人随便拽着他的衣袍、抱着他。”
　　栖灵摇摇头道：“才不是，白羽和谁都是这个样子，若是单单待你不同，那便是你的问题了。”
　　栖灵想起白羽的话，再看这池魅的反应，估计以前的白羽是真的极不喜欢她。
　　“我要杀了你，赤翎只能喜欢我！”池魅咆哮着便朝栖灵冲过来，栖灵怕极了，绝境之下全身燃起了火焰，三昧真火灼得池魅不敢近身。
　　池魅突然狂笑不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根本不喜欢你，哈哈!”说完池魅便消失了，栖灵也从睡梦中醒来。
　　到了第二天，栖灵惦记着白羽身上的咒法，就在白羽门前等着，看到白羽出来，就问：“你脑子没出什么事吧？”
　　“出事？你脑子才会出事呢！”白羽看了栖灵一眼，道：“昨日那个怪异的梦不会是你搞的鬼吧？哦，不可能，你没那本事！”白羽嗤笑道。
　　栖灵又被嘲笑了，看着白羽嘲讽的表情，一拳招呼上去，却被白羽的神力弹出去好远。
　　“嘿嘿，小仙子就不要想伤到我了，本尊取回了神力，怎么可能还会和你不要颜面地打架。”
　　“你！”栖灵气结，这人是取回了神力就高人一等了，变着法地嘲讽，“哼，也不知是谁会缠得没法了许人家一世情爱，然后自己傲娇，闭关闭了一辈子！”
　　白羽盯着她道：“我的记忆，你如何知道？”
　　栖灵被盯得没办法，只好四处乱看。
　　“罢了，不过前尘往事，知道就知道了呗。”白羽好似毫不在意地出了门。
　　白羽在人间什么正经事都不干，就是四处乱逛，栖灵对人间没什么兴趣，毕竟玄玉带她逛够了，栖灵明显对白羽更感兴趣。
　　“白羽，你说你真的对以前的事情毫不留恋吗？”
　　白羽随手捡起摊子上一个物件把玩起来，顺嘴说：“若说留恋，大抵有的，毕竟现在看到以前的许多事情，虽然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感觉，现在光是看着，也觉得是很羡慕。”
　　“那你想再过以前的日子吗？”
　　“不想，以前在北极天不是被一群黑心老鬼坑蒙拐骗，要不然就是被池魅纠缠不休去凤凰林闭关，哪里比得上现在这般悠闲自在。”白羽举起一颗珠子仔细地看。
　　“白羽，你为什么么会把重要的凤翎送人呢？”
　　白羽将珠子放回去，又拿起一个玉坠，道：“不想说。”
　　“白羽，你这么厉害是天生的吗？”
　　“算是。”
　　“白羽，你以前叫赤翎，为什么现在改名了，你叫赤翎就是因为凤翎是红色吧，池魅给你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现在改名字是因为颜色没了吗？”
　　白羽将玉坠重重拍在案上，惹得老板直说“这可是玉呀，碎了你得赔。”
　　“胡说，名字这种东西我想叫什么叫什么，就算我说我叫栖灵，也是天地间唯一的凤凰而不是你！”白羽一脸嚣张地说完后，转身就走，但他的背影却有些颓废。
　　栖灵有些愣神。
　　这句话中有哪句话触了白羽的霉头呢？前几句以前就说过，难不成是因为没颜色这个事儿？
　　没了颜色的凤凰不还是凤凰吗？栖灵不懂。
　　这一下午，白羽都一副不想理栖灵的样子，只顾自己埋头乱逛，却什么都不买。
　　到了晚上，栖灵又在梦里见了池魅，池魅整个人都被黑色的魔气包裹着，连脸都看不清，她只是阴恻恻地盯着栖灵，一边用怪异的声音说：“白羽不爱你，哈哈哈。”
　　栖灵觉得池魅很烦。
　　“都说了，我不爱他，他不爱我，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留着你是想养他的火啊，等你仙力燃尽……就有好戏看了。”
　　“你脑子有毛病啊？”栖灵怒骂。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虽然神仙可以不睡觉，但是在人间总得入乡随俗啊。
　　“他不爱你，他不会爱你，也不会爱任何人！”
　　“是是是，你有道理，能不能不要烦我了！”
　　可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池魅每天都来，每天都是“他不爱你”、“他一定会杀了你”等等一系列疯言疯语，除了烦之外，栖灵倒是没多大感觉。
　　只是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白毛凤凰呢，脾气那么糟糕的一个神仙，莫名其妙的生气，而且白羽修涅槃道，不会动情啊。
　　终于，白羽好像是心情变好了。
　　“听着，那个，你也不必难过，虽然你神力不怎么样，但是有时候的确算是个漂亮的女仙，花瓶也挺好的。”
　　走之前白羽这么莫名其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夸还是骂，不过栖灵不在意。
　　白羽看栖灵没有埋怨他发脾气的事，便重新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样子，带着栖灵去往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