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别走 ...
-
灯火摇曳，风吹云散，明月千里。这玥金楼的楼体在月光的辉映下泛出淡淡的金光，好似广寒宫一般，“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想来是玥金楼姓名的由来了吧！”牧明明一边向楼内走去一边不断的打量这四周，按理说白雾散则人形灭，那这楼中唱歌的人倒是厉害得很，白雾都不能奈他何，不知是何能人。牧明明心中疑惑，转眼间便登上了朱楼最高的一层，等他踏上第三层心下了然，前两层楼是文人墨客与朝臣权贵的底盘，这最上面的一层大约是身份及其显贵者才能登上，单看那红色纱帐之后的龙纹便可推断一二，在第三层听曲儿宴饮的不是王爷就是皇上了，但能引得王爷皇上来此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牧明明寻着歌声往里走，透过红帐看见一人穿着白衣头戴白花好似带孝一般，那人还在翩翩起舞。“不和谐，一点也不谐”牧明明这样想，此情此景，若是红衣朱钗会更加合适。牧明明围绕着中间起舞的人四周走动，可起舞那人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多了一人，直到一曲终了，那人才回头，看向牧明明，眼角含笑，微启朱唇：“玉儿，你来了。”这人便是原哥儿了。
巧笑倩兮，眉目盼兮，好一个美人！要不是时间不合适，牧明明着想把他扒干净，不为别的，就为这对面的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竟是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男子！
“啊，我来了，你在找我吗？”
“你又忘记了，玉儿，我都找了你好些时日了，可是你生气了，不肯来见我。”
这下牧明明是真的晕了，但没办法，他现在也只能顺着这人说下去。
“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你要是知道了，和我道个歉，我就不生气了。”
听到这话，是个人应该都会开心的吧，毕竟道个歉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谁会不愿意呢？可面前这人却浮现痛苦之色，甚至哽咽起来。“玉儿，是我做错了，你生气吧，你生气你才能留在我身边，别走……”
⊙ v ⊙
哥呀……宁怕不是个是受虐狂叭……
牧明明看他越哭越来劲儿，甚至都快要喘不上气来，无奈，只好伸出手轻轻拍他的肩膀，哄到：“你莫怕哈，我不走，你告诉我你做错了啥，我不生气。”听到牧明明这样说，那人更难受了，直直的拽着牧明明向一间屋子走去，边拽他边念念有词：“来，来这躲起来，不怕，躲起来他们就找不到你了，就找不到你了……”那人一边哭一边把按在一个牧明明大箱子里，在牧明明震惊的眼神中亲了牧明明脸蛋一口，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后，哭哭啼啼的把箱子关上，好像还上了锁……
额～原来玉哥儿和他是这种关系
牧明明被关在箱子里，绝望的想自己会不会被憋死，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这种担心是无用的，因为这个大箱子被人摇摇晃晃的搬了起来，他感觉到他自己正被人搬着下楼梯，然后外面又热闹了起来，他听到原哥儿在撕心裂肺的叫喊，牧明明一个转身，用力把自己的身体幢在箱子上，在他的呲牙咧嘴中，箱子滚下了地，有人把箱子扶正，在一片喧嚣之中有个人打开了箱子，火把的灯光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感觉被人拥入怀中，不用睁眼他就知道，是原哥儿，因为他闻到了一阵香味香味，是那种～嗯～香香的骨头～的～香味……
当他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四周的景色有了点变化，他们一行人正处在一个院子里，但现在的院子和他刚来时的院子有很大的不用，他一开始见到的园子没有花草，地上都是白色的沙，而现在的院子就是很正常的院子而已，有石子铺成的小径，有生机勃勃的花草，而此时的原哥儿也不是一身白衣，而是穿着精致的戏服，紧接着事情的发展好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有人用力将原哥儿拉开，将他绑起来，并且又将自己捆起了一棵大树上，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原哥儿悲凄的喊叫中将一把剑直直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淦！为啥扎我！牧明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晕死过去之前，他还看见原哥儿眼神中那种无能为力与不可置信的痛苦。
再次醒来的时候，牧明明发现自己好端端在站玥金楼里，他废了好大力气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在没有摸到被剑扎出的血窟窿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此刻他才有精力看周围这会儿的玥金楼十分正常，没有骨头做成的栏杆，也没有香味。突然间他听到一阵喧哗，一回头看见一个粉雕玉饰小男孩在戏台上唱着一曲长生殿，眼眸回转间犹似杨贵妃在世，台下的人拍手叫好，一时间银票首饰佩环全都不要钱似的忘词台上扔，一曲终了，那小戏子便被人粗暴的带走了，牧明明紧跟上前想要救下那个孩子，越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直直的穿过，好似一个没有身体的灵魂一样。而四周也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然而时间不容许他思考，眼看就追不上那两人了，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只好跟上去，牧明明带小男孩走的人把小男孩关进一个屋子随手扔了一个不知道是馒头还是包子的东西后，锁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牧明明仗着自己现在酷似灵魂没什么拦得住他，就直接穿过木门进到里面，他看到小男孩捡起脏了的食物也不嫌弃，吹吹灰斯斯文文的吃完后，在屋子的角落找到水喝了一点，又换下繁重的戏服妥帖收拾好，卸下妆面，将自己团成一团窝在一个小破床上马上睡去了。这是小时候的原哥儿，在男孩卸下妆面后牧明明如是想到。
就这样，时间飞速进行，还没有一个小时他看完了原哥儿从幼年到成年的半生，他看着原哥儿从默默无闻到因为戏曲唱的好而扬名，看着他越大越孤独，看着一他被人逼迫着给勋爵权贵唱曲儿，还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动手动脚。直到玉儿出现了，他们两人欢快的朝自己跑来，并在牧明明的注视中往玥金楼上跑去。
两人一口气跑到玥金楼最高的地方，为什么说是最高的地方呢，因为他俩爬上了玥金楼三层的楼顶，牧明明跟紧脚步，但因为自己本身有点恐高，四肢又不是很协调，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吭哧吭哧爬上去，以至于当他爬上去的时候，原哥儿和玉儿已经0距离接触了。
月明星稀，华灯初上，牧明明与他们隔着山河岁月，在此时重逢。
之后的牧明明一直陪着他们一起躺在楼顶上，吹着冷风，听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直到后来他们被人发现，将玉儿抓走，原哥儿也被人关了起来。
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原哥儿自幼被买到玥金楼，从小学着给人唱曲儿，因为嗓音穿云裂石而长相又清秀被不少人喜爱，几个月前更是唱出一首曲词从此红遍大江南北。人怕出名猪怕壮，原哥儿的名声渐渐穿到了王宫之中，皇上听说了之后很是好奇，便下旨让玥金楼一行人来皇宫表演，而也就是这次皇宫之行，原哥儿与玉儿见面了，玉儿本是相府老太君的孙子，被带来参加皇宫的宴饮，小孩子总是淘气的，误打误撞便走进了后台，与原哥儿撞在了一起，用牧明明的话来形容就是：从小没见过这么俊的哥哥。便拉起手不死活不肯松开，原哥儿见他年纪小，就连哄带劝好歹是让他把最后一场戏唱完再陪他玩，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起来，这相府小公子隔三差五就偷跑出来找原哥儿玩，一来二去竟生出些不一样的情愫。一开始家里人都不知道，可纸包不住火，两个月后，终于还是被相府的老太君发现，被抓回家关了起来。与此同时原哥儿也惹上了麻烦，在皇宫那场宴会上，一个王爷看上了原哥儿，想让原哥儿做他的入幕之宾，原哥儿不愿，但人又得罪不起，只好特意避开，可谁知那王爷竟在第三层玥金楼刻上了龙纹装饰，禁止别人入内，逼迫原哥就范，原哥无奈只好纵身一跃跳下玥金楼。这楼本身并不高，原哥儿也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并无生命之忧，那王爷见差点出了人命就打算息事宁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可就在这时，相府老太君准备了一条毒计：对外宣称那个姓原的戏子跳楼死了，实际上是关在了玥金楼的地窖里，等风平浪静后，发买了出去也好打死也罢，这样一来可以断了自家孙子的心意，二来省的他勾引相府的小公子想要一飞冲天。想也是呀，相府怎么会容许自己家的嫡孙和一个戏子整日厮混在一起，被人知道了是多么难堪。一个相府，权势滔天，不用想也知道结果是什么。
自那天后，原哥儿被关在玥金楼负一层的地窖里，而玉家公子知道了自己的原哥儿坠楼身死后过的则浑浑噩噩，好似失心疯一般，这也就有了开头的一幕，玉家哥儿在这朱楼中寻找原哥儿，被人捆了回去。
不对呀！那最后为什么玉家的小少爷会死呢？牧明明耐着心思往下看，原来，这玉家的少爷的得知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原哥儿的死亡，心里自责难安，又重新带上火折子，准备在玥金楼中自焚，带着原哥儿自小生长的地方去地府与他重逢。可就在他准备用火折子点燃纱帐时，听见了原哥儿在唱长生殿，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太想原哥了产生了幻觉，可知道一曲终了又唱起牡丹亭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寻这歌声在地窖里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
“阿原哥哥，咱们走吧，求求你，咱们再也不回来了，我实在是不能再接受失去你了，我要疯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死了”
“好玉儿，别哭……”
在黑暗的地窖里，两人紧密相拥，只有火折子微弱的光照亮着他们的前路，之后熄灭了……
七月七日乞巧节，他们约定在杂乱中逃离京城……
悲惨的结局总是相似的，他们被发现了，混乱中玉儿被原哥儿按进了一个大箱子里，之后就是被人扛着下楼，打开箱子。
到这里为止牧明明都认为死的会是原哥儿才对，怎么都不应该轮到相府小公子，直到他看见身穿华服的王爷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他才恍然大悟。唉！一个王爷能活到三四十岁也不是个草包呀！那王爷早就和相府约定好了，只待七夕一过便将那戏子撸回去府中那时不管他愿不愿意不都是自己的人吗。可谁知这戏子给相府的公子下了什么药，竟然叫堂堂老太君的嫡孙做出与人私奔这等丑事，那就别怪他一不做二不休，绝了这戏子的年头也断了相府的香火。一把尖刀插进玉儿的身体，原哥儿感觉自己的心被活活撕成了两半，看着玉儿神志不清的倒下去，他疯了，四个人都按不住他，连滚带爬的将已经失去气息的人抱在怀里，感觉怀里的至宝一点点了冷下去，他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明明是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给自己带糕点人……
明明是昨天还跟自己唇齿相依，幻想以后美好生活的人……
明明死的人该是自己……
明明可以不答应逃走的，这样最起码他还能活着……
明明他可以……活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