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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28.

      回到家,谷秋回自己的出租屋去了,羿炀一进门眼泪就扑棱棱的掉了下来。

      “都过去了,没事了。”池悯也没顾得上换鞋,看到羿炀哭成小孩的模样,就跟棒棒糖被坏蛋抢了似的,赶忙转过身安慰他。

      虽然这件事情从始至终羿炀都没有跟池悯说过,但池悯自从上次去陆萤的网吧,见到羿炀和谷秋打视频的那一次,他就隐隐觉出不对劲了,不过,小孩儿一直不说估计也是不愿意回忆,所以他也就不曾提起。

      羿炀无声的流着泪,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他将脸埋进池悯的脖子前。

      “你怎么这么爱哭?这都第几次了?”池悯无奈道,他还真是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大孩子,何况这位连孩子都不算,今年已经二十三了。

      “唔,不是,我就是,我知道谷秋他从来都没怪过我,我一直都知道……”话题转得太快,池悯也没说什么,只是听羿炀说着。

      “我就是不能放过自己,一直都不能,叔叔……你说,我是不是活着特别没有价值?”羿炀抬手抹了把眼泪,轻轻哽咽着。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池悯道,“刚教你调酒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了吗?忘了?”

      “没有,你那是夸我调酒调的好,那不一样……”羿炀鼻子闷闷的,听上去像撒娇一般。

      “……”池悯无语。

      “叔叔,抱我一会吧,我感觉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羿炀继续道。

      “嗯。”池悯也没多问,张开两臂将羿炀轻轻抱住。

      “三年前,谷秋总是在无意间就着惹上了陈虎那样的小混混,总是打架,姥姥姥爷和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注意到陈虎这样人的存在。那年暑假,我高考完了,去姥姥家住,我答应谷秋只要他在下个学期的期末考能拿全班前十,我就带他去海边玩。”

      “可是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食言,我没能帮他护住能参加期末考试这个条件。”

      “之后我提出要带他去海边,但他都拒绝了,我知道他不怪我,还责怪自己把我给连累了,”羿炀又偷抹了两把眼泪,继续道,“但是,他越这样我就越感觉心里不是滋味,我搭上自己没有能力把他直接救出来,如果我当时没有莽撞地冲上去,而是直接就去找警察,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如果让绑匪逃走,如果警察没有追到,如果谷秋再也没有了踪迹……你就更加的恨自己了。”池悯淡淡的接话。

      “我……”羿炀眨了眨眼睛,呆楞住。

      “小孩子果然思想还是不够成熟,”池悯轻笑了声,“你当时莽撞地跑过去说明你真的在乎他,一个人在情急之下怎么能够想的那么多,更别说,你还是个傻孩子。”

      从喉咙中发出的笑声隔着脖子上薄薄嫩嫩的皮肉传到羿炀的耳膜处,震得他头皮微微发麻。

      池悯抬手像撸狗一般顺了顺羿炀的背,继续道:“你莽撞地跑过去分散了陈虎他们的注意力,其实拖延了不少的时间,最后你被一同带走,也是在莽撞之中确定了他们的路径,你逃出来的时候,一定会选择距离最近的派出所,所以,这些莽撞虽然让你受了不少的伤害,但都为最后能够救出谷秋做出了很完美的铺垫。”

      “可即便这样,也还是因为我,谷秋是为了让我逃出来才激怒了陈虎,最后打折了他的腿……”羿炀继续嘟哝着。

      “那不是你的问题,是陈虎,是他足够残忍,即便没有你的这一系列操作,最后谷秋也可能会被打折腿。”池悯扯起羿炀后颈的衣领,认真道。

      “但是,唔……”羿炀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

      可能是嫌弃面前小孩儿这小嘴叭叭叭狡辩个不停,池悯想也没想就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

      温暖柔软的唇瓣相贴,羿炀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不少。

      一时间,羿炀脑子中什么都不见了,积压了三年的东西全部被清空,只有面前白茫茫的一片,和那存在于白色中不停传递来的温暖。

      天晴了,地阔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痕迹,羿炀的心忽地落了下来,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这个吻只轻轻的持续了十几秒钟,也没有进一步的深入,浅尝辄止。

      池悯松开羿炀,转过身去换鞋。

      “叔,叔叔?”羿炀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巴,轻唤道。

      “咳咳,怎,怎么?”池悯语气除了有些结巴外还算平稳,他慢慢的换好家居服,就像刚才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一般,但羿炀注意到他的手指间解扣子的时候,在抖,小幅度的,还挺可爱。

      “没事,嘿嘿,谢谢叔叔。”羿炀眼眉弯起,嘴角勾起,笑出了声。

      池悯没再理他,自顾自地走向客厅,打开电视。

      “叔叔,现在这个点没有熊出没。”羿炀跟着走上前。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这个点大部分电视台都在播演什么午间新闻、午间特别节目,一般没有熊出没。

      “……”池悯,“做饭去吧,我饿了。”

      “好的叔叔!”

      .

      鸟儿叫嚣着振翅飞往宁静的天空,看似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杨旻走了,走的时候只有穆萧一人送行,他快登上飞机的时候给了穆萧最后一个拥抱,还笑嘻嘻的感谢穆萧出钱给他买的这张机票。他什么也没和穆萧当面说,只是塞给他一封信,还让他回去再看。

      飞机飞向了天空,留下一片震耳欲聋的声响,划破云际。

      杨旻说他想去S市,那里的空气很湿润清新,哥哥在世的时候就一直说要攒钱,等攒够了钱,他们就一起前往S市,在那里快乐自在的生活。

      杨旻的信件中也没写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也只是唠唠叨叨了近三年的事情,他说自己欠萧哥的东西太多了,再呆下去就还不完了,所以既然有了本事就应该趁着年轻去外面闯一闯,等萧哥老了他再回来孝敬他。

      还说,他懂得爱情这种东西,他对萧哥并不是爱,只是一种没有了亲人之后的过分依赖,虽然两人在一起做过亲人不该做的事情,但是潜意识里,杨旻一直都把穆萧当作自己的亲哥哥来看待的,因为穆萧人真的很好。哥哥杨恒作为跟了穆萧很多年的兄弟,在兄弟遇难后,他二话没说就担起了抚养十六岁杨旻的责任。

      穆萧是商人,商人需要的是付出和回报平等,哥哥说过的,所以杨旻在得知穆萧也喜好男色时,他甘愿献出自己的身体去回报穆萧。

      而穆萧也因为杨恒是他哥哥而纵容他,两人就这样变成了这种卡在亲人和情侣之间的,略显尴尬的关系。

      最后,杨旻写道:如果可以的话,等我再回来的时候,萧哥,你还是当我哥吧。

      信件中的笔记虽然潦草,但思路清楚明了,也算是杨旻给两人这不尴不尬的关系画上一个圆溜溜的句号。

      穆萧将信纸轻轻叠回原来的样子,塞回信封里,嘴唇轻轻勾了勾。

      .

      羿炀今天做了一桌子看上去就好吃可口的饭菜,这个学习炒菜的习惯还是从他刚到这里,接管了一切有关家务的任务之后养成的,每天学习三道菜,一直坚持到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好多不同花样的菜系了,池悯叔叔经常夸他做的比一般饭店的大厨都要好吃。

      从此,羿炀在家庭妇男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趁着池悯叔叔在洗手,他加快速度拿出自己前不久刚用工资买的一套调酒物件们,将它们摆在案板旁边,调了一大杯酸酸甜甜微微辣的葡萄酒。

      把大杯酒端过去的时候,池悯走了过来,“哟,小孩儿,今天这么勤快?饭挺丰盛,还调了酒,不错不错。”

      “嘿嘿,叔叔你先吃,我去把冉澄叫起来。”羿炀替池悯倒了一小杯后,就朝自己卧室去了。

      不过没能成功,冉澄睡得如此香甜,似乎天打雷劈、世界末日也不能够动摇他想要睡上七天七夜、不吃不喝的心。

      所以,最后只有羿炀和池悯两个人吃的饭,不过也算不上凄凉,毕竟平时冉澄他们到来之前也一直是他们两个吃,而且再多加个冉澄一不一定就会多热闹。

      “叔叔,这个味道你一定爱吃。”羿炀拿起公筷不停的给对面坐着的池悯夹菜。

      “……”池悯有些无语的看着已经冒了尖的小菜碟。

      “好像加的有点多哈。”羿炀嘿嘿笑着放下公筷,“没关系的啊,这一点一会就吃完了,叔叔,你可不能再不吃绿叶菜了,这些营养你肯定或多或少都缺的,你看你的脸,总是不带血色,一点也不红润啊。”

      “啧,你这小孩儿,管的跟我妈似的,我又不是小姑娘,脸那么红润干什么?”池悯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乖乖的加了一片绿叶菜放到嘴里,“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谢叔叔夸奖!我再接再励!”羿炀咧着嘴笑,傻乎乎的,直接暴露了他的本性。

      两人埋头吃了一阵子,池悯打破了稍稍安静的气氛,“我听说谷秋的腿还是有希望的?”

      “嗯,对,他当时及时做了手术,固定住了骨头,但是医生说神经断裂太严重,神经元是不可再生的。”羿炀放下筷子喝了口汤。

      “那医生当时说过要加强什么样的针对性治疗了吗?”池悯问。

      “似乎是针灸刺激神经最有效了,因为他属于粉碎性骨折,导致牵连神经,神经受到了磨损,针灸是中医,可能会有刺激神经的希望,再配上营养药物服用。”

      “你这个表哥当的真的蛮细心的,”池悯笑道,“以你这傻乎乎粗大条的性子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羿炀无语,池悯叔叔这夸他的时候再不忘怼怼他的毛病真的是很难改了。

      “你们这三年来一直是这样治疗的吗?”

      “对,换了好几个医生,但谷秋的腿也一直没有感觉。”羿炀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来这里了,我让穆萧给找一个医生试试吧,我记得他有一个同学是专攻这个的,似乎还是有些名气的。”池悯摸了摸下巴道。

      “!”羿炀抬起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黑黝黝的透着亮,像小狗的眼睛,“谢谢叔叔!”

      “没事,你的哈喇子要流出来了……”

      “……”

      这两天羿炀白天一直带着谷秋往外跑,两人几乎溜达着快要走遍整个A市,不过这还是很夸张的说法,他们坐车、步行走到了很多地方玩,到了晚上羿炀就会到萧音楼值班,可能会通宵。

      其实在酒吧通宵工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羿炀家里有个池悯,是他的后台,池悯很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儿通宵工作,毕竟他还小,通宵的话会长不高的。

      过了两三天,羿炀终于想起似乎好久没有见过赵乾了。

      “秋秋,你哥最近整天在哪啊?”羿炀推着谷秋走在一条小路上。

      “哥哥每天都去那个呈明网吧,他说是去找萤姐姐一起工作。”

      “一起工作?”

      “嗯,他的工作可以在电脑上做的,他说萤姐现在需要他。”

      “……”需要……他?什么情况?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彩悄悄照向大地,晴空万里都是很清新的蔚蓝色。羿炀和谷秋准备去萤姐的网吧找赵乾,总感觉两人有猫腻。

      冉澄真的遵循本心、坚持到底,睡了几天几夜后醒来大吃一顿,拉了次肚子,接着便是“重生”。

      池悯一大早就出了门,羿炀还是有些失落的,但池悯一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也不能总是找各种理由粘着他,自上次谷秋那件事情解决之后,两人之前那抹淡如薄翼的吻再也没有被提起,就像从未发生那般。

      这个吻的意义当然不一样,是池悯主动的,羿炀心中不高兴才是假,但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池悯叔叔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亲他?

      原谅他脑子笨,实在想不出。

      萤姐离婚后生活似乎也没太大的改变,呈明网吧依旧热闹非凡,羿炀带着冉澄推着谷秋走进玻璃门,映入眼帘的一切事物都还是原来那些。

      “欢迎光临!”萤姐脑袋埋在柜台后,只简单粗暴的喊了声欢迎。

      “萤姐。”羿炀把谷秋一同推到柜台前,在上面敲了敲,“您这服务态度也太不专业了吧,欢迎人连脸都不露的吗?”

      “嘿,小炀你怎么来啦?”萤姐这才猛地抬起头。

      “还有我,萤姐好。”冉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萤姐姐,还有我!”谷秋因身板小还坐着轮椅,导致他的高度比柜台矮了一小截,他双手趴着柜台试图让自己变高一些。

      “澄澄,这么高了呀,还有秋秋,都怪我前几天偷了懒,这工作堆得特别多,赵乾早跑这好几趟了,我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看看你们。”萤姐站起身,“前面太吵了,去后面找赵乾玩吧。”

      羿炀三人应下声,跟着萤姐朝后面走去。

      还是之前来过的那条走廊,不过现在这里阳光充足,先前那些遮阳的艺术窗全都被换掉了,有了阳光,羿炀才得以看清这里的地板,地板很漂亮,前半部分是墨色的菱形瓷砖拼成的,他们反着光排列整齐,向下望去就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后半部分是浅灰色,先是和墨色瓷砖排列相似,接着开始零零散散,其中交叉着奶白色最亮眼的瓷砖,就像是不停散落于空中的台阶,动感强烈。

      俗话说的好,有失才有得。

      这个房间的门没有换,萤姐走在前面轻轻推开它,赵乾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最中间的那个桌子前,屋内的摆设几乎保持着先前的模样,但已经变成了一间很正常的人类生存屋(之前因柳岩研究灯盏搞得跟吸血鬼屋子一般)。

      羿炀注意到一旁的书柜上放着这个屋子中最后一个艺术灯盏,是萤姐说过的那个星星灯盏,面上没有尘土,内里嵌有灯芯的地方糊了一层黑,三年的岁月,是不是足以将这个灯芯的寿命磨光?

      虽说屋子能够正常透光了,但书桌的摆放的位置光线还是有些暗。

      “赵乾,这么黑你不能开灯吗?”萤姐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打开桌子上的小台灯。

      “我这不是忘了吗?”赵乾被吓了一跳,他抬手顺着自己的胸脯。

      “你哪次都忘,长脑子干什么吃的?”

      “不是,咱都不能说话温柔点啊……”

      羿炀and谷秋and冉澄:……

      两人相处的方式莫名的很和谐是怎么肥事?

      不过还蛮有爱的,想想两人先前的关系可是高中同学啊,之间有些猫腻也不是不可……

      饮料的库存没有了,萤姐让羿炀到前台来拿。

      “吱~”玻璃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一头浅绿毛的小伙子,手中拿着一摊报纸,“嘿,老板娘没在吗?这是你们家经常定的报纸,我顺手从邮箱给你们拿进来了。”

      “哦,谢谢啊。”羿炀伸手接过报纸,“您需要什么吃的喝的吗?”

      “嗐,不用管我,我老客户了,啥都懂。”浅绿毛小伙子乐呵呵的朝羿炀摆摆手,很熟练的走去摆放电脑的地方玩了。

      “报纸?好久没看过了。”羿炀嘴中喃喃着,打开饮料,边喝边看了两眼。

      年轻人一般都不会看报纸,顶多看一看电视新闻联播或者手机上的今日头条,上一次见到报纸这个东西好像是在小学时期,一些科目的作业被印成报纸形式,四开纸张,内页是习题,外页是彩图故事。

      这个灰白色时事报纸羿炀随手一翻,就注意到了上面几个大字,加粗的宋体印刷墨迹:知名教授程培凝死于家中,究竟是正常身衰而亡还是遭人毒手?

      程培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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