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势互补》静墨染离

29、第 29 章

　　29.

　　羿炀记得程培凝是池悯的老师，而且对他来说还很重要。想到这里，羿炀粗略的看了看报纸的内容，很多提到了池洪飞，当年程培凝最得意的学生，两人之间似乎有矛盾，但大多都是猜疑，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真实的消息。

　　他想起之前池悯叔叔跟他说的一些关于池洪飞和程培凝的事情，隐约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羿炀打开手机给池悯拨了个电话，他一边听着那头的嘟嘟声，一边跑到网吧后面告诉萤姐临时有事先走。

　　电话在嘟嘟很久后被挂断了，羿炀只好选择坐车回家，先找一找池悯是不是回家了，毕竟今天早上池悯出门的时候他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如果家中没有人的话，也只能再去萧音楼找一趟了。

　　碧絮小苑的电梯今天上升的格外慢，羿炀焦急的等待着，门一开他就跑了出来。

　　家中没有池悯。

　　羿炀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甘心的又打通了池悯的电话，“嘟——嘟——”

　　四周空气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滴滴答答时间流逝的声音和羿炀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羿炀大脑完全放空，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墙上的挂钟，意识随着长针一同旋转着，就在嘟嘟声快要消失之际——

　　对方接了。

　　“喂。”对方状态不好，声音很哑。

　　“叔叔，”羿炀小心翼翼地开口唤道，“你现在在哪？”

　　“在车上。”池悯淡淡道。

　　羿炀起身走出出租屋，“叔叔，你到一个地方等等我好不好？你去哪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叔叔，你，你别太冲动啊，你在哪啊，我去找你。”羿炀又打开出租屋的门口，跑进去打开电脑。

　　“也没什么大事，我一会就回来，你乖乖在家做午饭。”池悯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羿炀打开电脑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既然这件事和池洪飞有关，他就先查一下池洪飞的公司在哪里，池悯叔叔不让他去，他也只能随口应下，再偷偷去找他。

　　电话挂断了，羿炀搜到地址拍了个照片，转身又走出去。

　　锁好出租屋的门，羿炀看到隔壁谷秋家门口站了个人，在敲门。

　　“穆总，”羿炀看到穆萧眼前一亮，毕竟自己直接去找池悯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如果穆萧也在的话肯定比他有脑子，“萧哥！池悯叔叔他……”

　　话还没说完，穆萧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比了个手势让羿炀稍等一下。

　　电话那头似乎是有人在向穆萧汇报着什么，穆萧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他伸手挂断电话，对面前的羿炀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现在……”

　　穆萧打断羿炀将要说的话，“程培凝是昨天晚上九点左右死亡的，在这之前池洪飞去他家中看了他一次。”

　　“啊，也就是说程教授的死很可能真的和池洪飞有关？”

　　“只是猜测。”

　　“那我们现在去哪？池悯叔叔已经在路上了，但我不知道他具体要去哪里。”羿炀皱眉道。

　　“先去池洪飞公司吧，估计已经赶不上了。”穆萧道。

　　“好。”

　　.

　　池悯下了车，满身戾气地直闯进池洪飞的公司。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急忙拦住了池悯。

　　“预约什么？我要是直接来找池老教授补课的，还得预约？”其实这个公司开的再大，也只是一个给学生们补课的公司，池悯微微蹙眉，黝黑的眼眸看向那个前台小姐。

　　“不，不好意思先生，这里尽管是学生补课也是需要预约老师的，而且池教授现在已经不授课了，他很忙。”前台小姐尽量让自己有礼貌地解释道。

　　“别拦我，作为一个老师，为什么要摆这么大的架子，补课就是为学生服务的，我要见池教授。”池悯一边淡淡的说，一边绕过前台小姐朝电梯走去。

　　前台小姐没能拦住他，连忙手忙脚乱的跟池洪飞打电话，“老板，我没拦住一个人，他已经坐上电梯了，好像是冲着您去的……”

　　“没事，让他上来吧，他是我儿子。”

　　池洪飞一句话刚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他挂断电话，朝门口道：“请进。”

　　池悯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微微弯腰，“池教授，好久不见。”

　　“小悯，的确是好久不见了，随便坐。”池洪飞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套茶具，亲自沏了壶茶。

　　两人礼貌相待，就像两个陌生人。

　　“屋子光线有些昏暗，不拉开窗帘吗？”池悯坐到正对着池洪飞的皮质沙发上，也还是和七年前相同的位置。

　　“当然可以。”池洪飞走到窗前，将厚厚的窗帘拉开，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一股脑照了进来，刚刚黑咕隆咚的屋子被照的大亮。

　　“谢谢池教授了，最近身体还好吗？”池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池洪飞将茶倒进茶碗，端给了池悯，笑道：“好着呢，就是越来越不喜光亮了。”

　　“哦，可能是有些见不得光吧。”池悯接过茶碗就喝了一口。

　　池洪飞听到这话便笑了起来，“我记得小悯之前不是在a村那个亮阳学校当教师吗？怎么现在不干了？”

　　“……”池悯眼角抽了两下，眉头微锁，随即便又展开，“嗐，老校长总感觉对不起我，说我这个高材生去哪里都能发财，只有在他们那糟蹋了，直接把我赶出来的。”

　　池悯七年前和池洪飞关系搞僵之后，他就选择去和穆萧做商业搭档，一同管理萧音楼，顺便做了萧音楼的幕后调酒师，教一些新人调酒或者是研究调出好味道的酒。在穆萧的帮助下，池悯边挣着酒吧的钱，边去往本市a村亮阳小学当教师，工资少，甚至池悯还出钱资助，但他很快乐，他喜欢做老师还真的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这样安安稳稳、乐得自在的日子过了四五年，接下来就有人接二连三的找起了亮阳小学的麻烦，给校长使绊子，在门口安置小混混吓唬来往的小学生们，弄的学校中好一阵子的“人心惶惶”。

　　这些是谁干的，池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

　　现在这个人还乐呵呵的坐在自己对面，一副我很关心你的样子。

　　不过，池洪飞和七年前不一样了，那时的他简直就没有笑模样，在池悯的记忆里，从小到大他似乎都没见过自己父亲的笑容，这个人一直都是严厉的模样，仿佛从他口中说出无论什么，都是对的。

　　父亲和母亲吵架，每次见面都吵，气走了母亲，还和自己的老师吵，气走了老师，池悯不知道他一直在暴躁什么，就连最后池悯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是一直绷着那张臭烘烘的脸，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脸部肌肉。

　　池悯抿了口茶，抬起眼皮悄悄打量着面前的池洪飞，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如此的开心？

　　面对着父亲有着慈爱笑得脸，池悯感觉他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池教授，您的公司真是一日比一日壮大，恭喜。”池悯朝池洪飞举了举茶碗。

　　“嗯，是挣了不少钱。”池洪飞道，“小悯，当年你走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不知道七年过去了，你有没有懂一些。”

　　“哦，似乎是说过的，不过我还真的没有思考这一类的问题，”池悯把茶碗放到一边，翘起二郎腿，“毕竟虽然我钱挣得没你多，但也不至于喝西北风。”

　　“喜欢不能维持一辈子的生计。”池洪飞脸上的笑意减少几分。

　　“可能我比较幸运，我就能。”池悯轻笑一声。

　　池洪飞双手撑着下巴没有说话。

　　“我妈妈说，她就是很喜欢小孩子才去当幼儿园老师的。”池悯道，“她经常收集幼儿园小朋友们喜欢的故事，晚上讲给我听，因为我父亲不喜欢让我去上幼儿园，我一直没有感受过和一群小孩子玩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没感受过和一群小孩子一同听故事是什么感觉。再大一些，他又把我送到了贵族小学，那里课程紧张，我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你妈妈是一个活在幻想中的人，她永远都不成熟。”池洪飞声音散发着寒意。

　　“成熟？什么算成熟？”池悯道，“是用自己的实力加上努力去赚钱，同时在工作中乐此不疲，还是去走一些歪门邪道，挣一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黑心钱？”

　　“呵。”池洪飞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池教授，昨天我老师去世了。”池悯道。

　　“嗯，听说了。”

　　“你昨天去看望过我的老师。”池悯抬起头，眼神和池洪飞相对，“为什么这么巧？”

　　池洪飞嗤笑一声，“是啊，是有些巧。”

　　“昨天你们谈了些什么？”池悯问道。

　　“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和程培凝意见不合，无论在哪个方面。”池洪飞将空调的温度降了降，“我昨天去看他也只是因为很久没见到他了。”

　　池悯眉头皱了皱。

　　“我没干什么，只是和他叙叙旧，虽然最后还是发生了些口脚，不欢而散。不过，你感觉他的死和我有关？”池洪飞看向池悯。

　　“我没在场，自然不知道。”

　　“小悯，程培凝死了，你还不回来吗？”池洪飞，“回来和我一起发展这个公司，你有这个能力。”

　　“你认为我会回来？”池悯看着他。

　　“程培凝有实力，但是他不懂得抓住更大的机会，你还年轻，别总像他一样浪费自己的能力……”

　　“我该走了。”池悯打断他的话站起身，将身侧放着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没有再看池洪飞，直接迈开步子走到房间门口。

　　房门打开，池悯转过头，“池教授，你想我妈妈了吗？”

　　池洪飞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想我妈妈了。”

　　语罢，池悯便带上房门离开了，留池洪飞一人坐在办公桌前。

　　窗外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照射角度偏了几分，刚才还被照的亮堂堂的屋子又陷入了阴凉之中。

　　一辆艳黄色的兰博基尼停在马路边上，被阳光照的晃眼。

　　这辆车子原本是穆萧买给杨旻的，但杨旻走的时候没有带上，今天不知怎么的穆萧就是开着这辆车出来的，羿炀表示这个成熟宛如大叔一般的穆萧和艳黄色酷炫的兰博基尼放在一起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刚刚羿炀问过穆萧才知道，原来他今天是准备去看看谷秋的，自从上次池悯和他提过这事以后，他就联系了那个医生同学，奈何同学在国外一时间抽不开身，让他先上患者家中去，到时给他打个视频电话，那个医生同学也好在外国拿一些进口的药物给谷秋食用，可能治疗效果会好一些。

　　羿炀趴在车窗前，突然看到池洪飞的公司门口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池悯叔叔出来了！”

　　“嗯，你跟他打个招呼，然后我们跟着他的车走。”穆萧踩下油门，让车子轻轻转了个弯，朝池悯开去。

　　“好。”

　　池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迈着步子向前走着，艳黄色的兰博基尼开到他的身边停了下来，羿炀降下面前的车窗探出脑袋，“叔叔。”

　　“小孩儿，”池悯停住脚步。

　　“你现在去哪啊，我们跟你一起去吧。”羿炀担心的看着池悯的脸。

　　“我去趟池洪飞的家。”池悯道，“我没事，不用担心，你们想来就一起来吧。”

　　“那，我可以去坐你的车吗？”羿炀小心道。

　　穆萧：……

　　“当然可以，你这语气怎么回事儿啊，我又不会吃了你。”池悯轻笑一声，帮羿炀打开车门。

　　“哦。”羿炀乖乖下了车，跟着池悯走了。

　　穆萧：所以说，我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走了几米后，羿炀总算还有些良心，想起了穆萧的存在，他朝穆萧喊道：“萧哥，你跟上来吧，我去坐池悯叔叔的车！”

　　“……嗯。”

　　“萧哥？你不是之前都叫穆总吗？”池悯挑了挑眉。

　　“穆总感觉有些生疏啊。”羿炀道。

　　“还是叫穆总吧，你没必要和他搞那么熟。”池悯淡淡道。

　　羿炀：“？？？”这句话怎么说的这么……

　　“叔叔，你，”羿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欲言又止。

　　“怎么了？”池悯发动了车子。

　　车子启动的那一刻，羿炀伸手抱住了池悯，“叔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顾忌太多了，无论你做什么，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末了，羿炀凑到池悯耳侧轻轻擦过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