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沙雕狐

8、第 8 章

　　荒凉的土地上，一道狭长的裂口突兀地横穿过珈蓝帝国边境。

　　混浊的气流在裂缝中呼啸着，又顺着出口向外蔓延，夹杂着腥热黑暗气息的狂风肆意掠夺周围的一切生机。

　　大片大片乌黑尖锐的石块裸露在外，连杂草都无法在这里生长。

　　仅仅是站在这道深渊裂缝的边缘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不适，很难想象这下面又隐藏藏着什么。

　　萨尔琉斯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却也只是在它的边缘探查，并没有深入。

　　衣袍掠过，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直直坠入裂缝之中，仿佛被大张的巨口吞噬。

　　狂风在耳边呼啸，宽大的兜帽随之扬起。

　　黑暗中，银白色的流光缓缓汇聚，一道道繁复的纹路相互连结，巨大的光明法阵自脚底浮现。

　　萨尔琉斯抓住希尔，两人一起落在了深渊裂缝的最底部。

　　入目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好似一只黑色的怪物在旁虎视眈眈。身体里的力量从进入裂缝开始就在不断流失，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希尔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青萤石充当照明工具。也许是受到裂缝内黑暗能量的影响，青萤石只能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零星的石块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他们只能凭感觉向黑暗能量最浓郁的地方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

　　穿过一条极窄的石壁之后，视线陡然开阔。

　　面前是一座足有一人高的石阶，边缘齐整。即便过了数千年，仍然看得出人工雕琢的痕迹，指腹下依稀能够摸到细密的花纹。

　　而且越接近石阶，体内的力量流失的越快，就像是在被这里的某种东西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思绪一顿，萨尔琉斯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希尔从刚才开始就安静得过分。

　　他转过视线，男人正低着头，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和逐渐沉重的呼吸。

　　对图腾的感知告诉他，现在希尔的状态很奇怪。

　　“希尔......？”
　　没有得到回应，萨尔琉斯皱着眉，伸手要去他的颈后探去。

　　指尖刚触到男人的衣领就被抓住，那只禁锢着他的手死死地攥紧，力量出奇的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萨尔琉斯下意识的挣扎，希尔如梦初醒一般放松了力道，却没有松开手，转而虚虚地圈住萨尔琉斯的手腕。

　　“我没事。”

　　语调清晰，除了嗓音比以往更加低沉以外没有任何异样。

　　他用另一只手护住萨尔琉斯，屈膝发力，便轻易带着萨尔琉斯高高跃起。

　　到达最高点后，失重感接踵而来。神力长时间流逝带来的后遗症在这时突然显露，萨尔琉斯的眼前出现了片刻的眩晕。

　　一声轻响，两人稳稳落地。

　　耳边是心脏跳动的声音，急促热烈。

　　萨尔琉斯回过神，想要拉开距离，却感到掌心下突然极度绷紧的肌肉。

　　蓄势待发，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弦。

　　就像是正面临着极大的危险那样，希尔做出了防御姿势。

　　萨尔琉斯扭头，瞳孔骤缩。

　　一个巨大的黑影悚然矗立在他们面前。

　　足足六七米高的怪物沉默着，那怪物的脑袋正面对着他们，粗壮的手臂高举，似乎下一秒就要重重砸向他们。

　　黑暗钝化了他的感知，胸腔咚咚作响，越来越快，逐渐和另一道声音合二为一。

　　又过了片刻，希尔缓缓放松身体，“是雕塑。”
　　他说着，放开了萨尔琉斯，将青萤石举高，这只巨大的怪物一点一点暴露在微弱的光线里。

　　黑色石块雕刻而成的小腿、膝盖，光线一点点往上，可以看出雕塑的躯干有着属于人类的四肢，但胸膛以上仍旧隐匿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硕大的脑袋上长着一对镰刀型的角，斜斜地嵌在头顶。

　　“是狼头。”
　　极佳的夜视能力让希尔看的更清楚。

　　萨尔琉斯指尖汇出一小团银白焰光，沿着雕像一直向上。

　　尽管这股光明之力很快就被吞噬殆尽，却也足以让他们看清楚怪物的原貌。

　　狼头狰狞，正大张着嘴巴，好像在嚎叫着。那对兽角替代了狼耳，诡异违和，更让人觉得不伦不类。而高举的右手呈抓握状，手里似乎原本拿着些什么东西，但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狼头、兽角、人身
　　还有石阶上的纹路......
　　萨尔琉斯从希尔手中拿过青萤石，光芒投射到地面上。脚下的纹路更加繁复，因为少有人造访，保存的相当完好。

　　电光火石之间，思绪豁然打开。
　　这里分明就是一处祭坛。
　　是千百年前，人们用来祭祀神明的地方。很显然，这座半人半兽的古怪雕塑就是当时的人所祭祀的“神”。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有些不适。
　　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不乏异于其他的存在，萨尔琉斯也曾听说过一些。有些地方的人认为野兽相较于人类而言有着更强大的身躯，更灵敏的四肢，他们将兽视作守护者。

　　但从来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或群体会将这样的存在奉为神明，更遑论如此明目张胆地修建祭坛，刻画神像。

　　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神明。
　　这是萨尔琉斯从出生以来就被刻在灵魂上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