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沙雕狐

7、第 7 章

　　“我很担心你，兰因。”男人半垂着眼皮，浓密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

　　他仍旧半跪在萨尔琉斯面前，高大的身体呈现着完全臣服的姿态，莫名显得有些脆弱。

　　尤其希尔平常绝不会轻易直呼他最初的名字，也不会这样直白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让萨尔琉斯生出了一点愧疚。

　　最近他确实做的有些出格。

　　萨尔琉斯刻意地不去想倘若自己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他选择了逃避。真正会担心他的人应该只有希尔，所以萨尔琉斯默许了老主教将希尔调离教廷的命令。

　　在希尔回来得知了一切后，也只是一直沉默，没有表露丝毫不满。

　　再然后，他让希尔去迪赛尔城抵御兽潮，自己一个人前往深渊裂缝。

　　他好像一直在让希尔担心。

　　“抱歉。”萨尔琉斯迟疑着，再次将手放到了希尔的脑袋上，如同很久以前曾经做过的那样。

　　指尖穿过浓密的黑色短发，轻缓地抚过。

　　眼见希尔的神色逐渐放松，萨尔琉斯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不管表面上多么冷漠，萨尔琉斯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势交换自己发现的信息。

　　老主教和兽潮感染的魔气应该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在深渊裂缝的外围也发现同一种魔气留下的痕迹。

　　萨尔琉斯询问过教廷里的老人，老主教曾在五十多年前到过访过迪赛尔城......

　　二十年为一个周期的魔兽潮毫无预兆地提前，就好像是被人刻意推动着进程。

　　一切的一切仿佛有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一起。

　　他的手指无意识抓握，拉扯。

　　发根被揪紧，希尔却感觉不到半点不适，一直仰着头，黑沉沉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萨尔琉斯。

　　如同一只只会对主人撒娇摇尾巴的大狗。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一起密不可分地生活了十三年，希尔知道这是萨尔琉斯无意识之下才会有的小动作，这代表着萨尔琉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他为此感到无比满足。

　　......

　　日落结束之前，急促的马蹄声在据点外响起，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城中出现了一些突发事故，城主赶回去处理，被留下的侍卫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去迎接。

　　与先前所见完全不同，加西亚大人收起了贵族式的傲慢和冷酷，他的的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人。

　　那个人穿着白色长袍，宽大的兜帽将脸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只有几缕银发顺着间隙垂落在外。

　　一个让他们不敢相信却又万分期待的猜测浮现出来。

　　在其他人的目光下，希尔·加西亚翻身下马，伸出左手。

　　随后，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白色袖口伸出，轻轻地搭在加西亚大人伸出的手上，相触的瞬间就被紧紧抓牢。

　　马背上的人无比自然地顺着希尔·加西亚搀扶落地，仿佛本该如此。

　　圣骑士团的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们恭敬地俯身问好。

　　维恩激动地要命，想要上前，又因为畏惧站在萨尔琉斯身边的男人，只能期期艾艾地停在原地。

　　地动般的轰鸣突然传来。

　　“兽潮又来了！”

　　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聚在一起的人群瞬间散开。

　　希尔将萨尔琉斯放到安全区内，反身向浪潮般的兽群提剑而上。

　　兽群的异化越来越明显，庞大的身躯，狰狞的兽瞳，全部都与记忆里逐渐重叠。

　　萨尔琉斯走进正在厮杀的战场，弯下腰，指腹沾染上猩红的鲜血。

　　红得妖异，同样熟悉的不祥气息，但比老主教身上逃逸出的那丝黑气弱很多。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点银芒隐现。

　　下一瞬，银白色的神力于指尖涌出，如风刃一般席卷整个战场。

　　　光辉所过之处，污秽不再。

　　浩瀚汹涌的力量将所有人笼罩其间，他们几乎是惊骇地看着神力中心的身影。

　　耀目的光明将他们的眼睛刺得生疼，却没有一个人移开视线。

　　即便曾经是见过萨尔琉斯的伊莱等人也不能想象这样的场景。

　　这就是传说中神眷者的力量吗......

　　驳杂黑暗的血液被彻底净化，血色一点一点从兽瞳中退去。直到异化完全消失，那些原本不通人性的兽类眼中仿佛出现了一丝解脱。

　　低低的哀鸣从喉咙里发出，它们闭上眼睛，终于摆脱了被混沌狂躁操纵的命运。

　　这一场战斗并没有以往那样血腥，但同样残酷。

　　胸腔突然升起难以言喻的愤怒，旧时的记忆不断浮现。

　　在他面前惨死的母亲，为了掩护他们逃走而死去的父亲。总是整天笑呵呵的维克叔叔，还有更多更多活生生的人命。

　　甚至是这些被操控的野兽。

　　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