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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生死场历劫皆生还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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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被封死的墙,头疼症还在发作,内心里跟翻江倒海一样,有不解、有不甘,也有愤懑。
能被带进生死场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现在这个“罪大恶极”和我画上了等号,这意味着,我,被抛弃了。
我接受过残酷无情的训练,经历过生死存亡的时刻,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为了心中的信仰,现在,摆在我眼前的事实告诉我,是信仰抛弃了我。
谁能接受?
我接受不了。
包围圈越来越小,我带着无望的心情守在秋月白和怪老头面前,解决掉一个一个又一个“头”,可是它们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源源不断,让人更加绝望。
“你们可都得谢谢我!”任鸟飞高兴得手舞足蹈,“我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见无人搭理他,他急了:“你们好歹给我点响应呀,不然我多尴尬?”
万木春一脚踢开一个“头”,抽空问:“是什么?”
“嘿嘿,上道~”他给万木春比了个耶,说,“这货在我们那儿叫脸龟子,是一种耐高温的昆虫,就算我们都被烤得外焦里嫩,它们也就是等于泡了个温泉。但是它们也有缺点。”
他卖起关子,我和万木春一人给了他一脚,他捂着屁股,忙说:“它们喜热,但不耐寒,而且碰到水就会马上死翘翘。”
“那你还不快去。”这话是十二说的。
我不明所以,心想这要到哪里制造寒冷的环境,又或者找到水源?再看任鸟飞,他涨红了脸,显然是听明白了十二的话。
一不留神,一个脸龟子撞向我,那个鼻子一样的器官在接近我时微微张开,我来不及后退,被一口咬住,连忙甩手,因为咬得不深,立刻就被我摔了出去。
这时再看向任鸟飞,他双手改为捂住前面,一脸为难。我也反应过来,发觉十二这人还挺
机智,也有一点幽默。
任鸟飞最终乖乖照做。
“你们可得保护着点我,我家四代单传,一家老小可都指着我喝西北风。”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哪个家庭能经得起他这样折腾?可不是得喝西北风。
不知不觉,我丧到家的情绪被提起来,我还不能认命,我得回家,去问问那些人,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唐,唐彧,你,想想。”秋月白虚弱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那把钥匙可能在哪。
可是我非常确信,我的全部记忆里没有任何一件事和“钥匙”有关。我很确信,但我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们还需要活下去的希望。
他突然猛地将我推开,我栽在地上,转头一看,他的肩膀被脸龟子咬住,他闭着眼,已经虚弱到叫不出声了。
“小白!”万木春紧张地喊道。
“卧槽。”任鸟飞大叫,他也中了招。
十二站在最前面,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的戒方上乌黑的血迹如同流水,又一波脸龟子袭来,他一挥剑,体力不支地单膝跪在地上。
我抢过秋月白手里的匕首,刺在怪老头的小腿上,他被疼醒了,茫然地看着周围。
“你如果不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就告诉我怎么出去。”
他依然茫然地环视四周,直到看到前方的脸龟子,露出了与之前同样诡异的笑。
我实在不清楚他中了什么邪,为什么我们都没事,就他出事了?
“把,把,匕首,给我。”秋月白伸手要匕首,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我还是Ba出来给他。
他用眼神示意我靠近他,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听到他无力地说:“这件,件事,我们,不说,出去。”
我正要问什么意思,任鸟飞“靠”地一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快,快想想办法呀,爷爷们,真不行了,猛男要哭了,我靠。”
从我的角度,能看到至少三个脸龟子咬住他,其惨状无法用言语表达。
我也心焦如焚,不死心地在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钥匙,生死场,天界,入口等等这些词,希望能刺激到我的记忆。
想得越多,头疼症发作得越厉害,我想应该是有效的,于是越发地集中注意力思考,耳朵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头疼得似乎要将我撕成两半……
“啊,到底在哪里?”
“啾啾啾,警告,警告,警告,哔──”
“这,是哪儿?”
我的眼前白茫茫一片,我警惕地看着四周。
“嘿,二傻子,你看那是什么?”
我往前一看,一扇金灿灿的大门出现在白雾中。
我心里涌出莫名的喜悦,仿佛这个门对我很重要,我抬起脚要过去,立刻回过神,问:“你是谁?”
“我?我你都不知道?你仔细听我的声音!”
“你……”我大惊。
“听出来了,还不赶紧麻溜地跑过去!”
我本心并不想过去,这一切太过诡异,谁知道门后面会出现什么东西,但我的脚不受我的控制,开始是走,然后跑起来,越跑越快,仿佛后面有人在追我。
门就在眼前,再跨一只脚就能过去了。
“碰──”
门关上了。
可我还在往前,我的眼睛不由睁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上去,后退,再撞上去,不停地重复。
胳膊的疼痛是能够感受到的。
难道要撞死在这里吗?
就在我感到绝望时,一群鸟来到我的头顶盘旋。
对啊,用它们撞门,是不是就能撞开了?
仿佛能听到我的心声,那群鸟竟然主动地飞到我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再一次后退,意想中的撞门动作没有发生,而是一下瘫在地上,这才发现我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鸟依旧飞来飞去,叽叽喳喳。我犯了难,要怎么让这群鸟去撞门呢?
我想到小时候老妈喂动物的样子,抬起手往前一挥,说:“哦,鸟鸟鸟~”
我重复几次,那些鸟不围着我转了,又飞回到天上,一遍遍地盘旋,直到每一只都飞进队伍里,然后有一只鸟带头冲过来,其他鸟紧紧跟在后面,向我俯冲。
我心道:惨了,那好像是喂鸡的动作,不是喂鸟!它们不会报复我吧!
眼一闭,一阵大风刮过,我的脚又自己站了起来,向前走,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门已开,鸟在门内欢快地飞翔。
我一脚跨进去。
“啊──”
我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来大口喘气。
“醒了?”
“娘嘞,可算有个人醒了。”
我缓过神,左右张望,话刚到嘴边,任鸟飞抢先说道:“这里是托马斯小镇,我们现在在镇上的小火车卫生所,羌爷爷和秋奶奶都活着,你放心。哦,你那个便宜爹也好好的。”
我见他浑身打着补丁还不忘说瞎话,就知道他还能再活个百八十年,于是踢了他一脚。
万木春也补了他一脚,他龇牙咧嘴地直叫疼,还说我们忘恩负义,跳着跑着去找羌十二和秋月白给他撑腰。
我看向窗外的景色,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世界真好。
万木春坐在陪护床上,削了个苹果递给我,详细地说道:“当时,我觉得我们都要完了,但是你突然就很平静,走到墙前面站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以为你和……那位前辈一样,因为某种原因神智不清,然后你就开始很用力地撞墙,是羌十二最先反应过来,他说门就在墙后,我们跑过去和你一起撞墙,可是无济于事,任鸟飞就提议我们把脸龟子引到墙那里,用它们的力撞墙,这招果然有用。那墙推倒就到了外面,这时候你已经晕倒了,我们一人背一个,出去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个很隐蔽的洞,脸龟子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就自燃了,任鸟飞身上烫伤好几块,最奇怪的是,甬道里被谷和平烧起来的那把火竟然没有烧到外面。”
我边听边思考,猜测说:“跟燃料有关?”
他点头:“应该是。我们出来后,外面都是沙丘和岩石,走了很远才走到这个镇上,这里人说的都是方言,幸好遇到个会说官话的,把我们带到卫生所。你们在抢救的时候,我们和护士打听了一下,这里叫托玛镇,是尉羌县管辖下的。”
“尉羌县。”我重复道。
“怎么了?有问题?”
我下意识摇头,在接触到他的眼睛时,还是说了出来:“老头守的是入口,为什么我们是出来了,而不是进去了?”
他也想不明白,这时护士走了进来,有些生气地把他赶了出去,用蹩脚的官话嘱咐我好好休息,还说我头里面的毛病要去县城里用CT检查才行。
我表面答应,心里却没把这当回事,头疼是老毛病了,不是一个落后县城的医生可以治好的。
这里的医生十分负责,我被按在床上躺了三天,期间十二还偷偷过来看望过我,也被他们逮到,送回自己的病房。之后他们就安排了两个护士轮流看管我。
治疗和住院的费用都是任鸟飞忍痛付的,估计红包也塞了不少。
直到伤得最重的小白醒过来,我才被允许走出病房。
这是个回字形的三层独栋住院楼,一楼是办手续的地方,中间的空地上摆了两排座椅,大门口有个老头守着。
可能是镇卫生所的缘故,病人很少,楼里十分安静,门口的老头张口连连,还时不时地压一下帽檐。
我顺着回型走廊,跟在护士后面下到一楼,果然窗口那里没有人,两个工作人员在房间里面哈牛逼。
我们经过窗口,往后门走,那里是重症病人住的住院楼。